第145章 前門火車站

  入了秋,天氣依然悶熱,秋老虎氣勢不減。

  常威先去的分局,找到司法科說了許大茂的事情,幾人在槍決現場都見過面,聽到這樣的小事當場給拘留所掛了電話。

  人家給面子,常威得接著,臨走時留下一包牡丹。

  交情就是這樣,你得用起來。

  相交如水的是君子,即便你是,難道其他人也是?

  鼓樓刑偵辦在分局有一間臨時辦公室,朱飛虹早早就來了這裡,見常威來,接過常威手裡的木頭箱子,「我還怕你沒箱子,把家裡的給帶了來。」

  「總是讓姨操心,這還是我爹當年來京城求學的時候,我爺爺找人打的,我娘昨天給翻了出來。」常威笑呵呵的把手裡的木箱擺在桌子上。

  他家的木箱和朱姨拿來的差不多,邊角方正色澤暗沉,碰角處還用鐵皮包裹著,年頭太久鐵皮已經發黑。

  箱子裡裝的是一套警服。

  現在的火車上太擁擠腌臢,白警服進去,黑警服出來,為了不丟京城公安的臉面,常威穿的便裝,等到了津門出火車站再換。

  「槍呢?帶了吧?」

  「帶著呢。」

  常威掀起褂子前襟,槍套露了出來。

  「看好囉,火車上可亂。」

  「誒,姨放心,我省得。」

  朱飛虹就笑,能偷常威的大概沒幾人。

  她又細細叮囑著出門在外的事情,臨了拿出五十塊錢塞到常威手裡,見他不肯要,柳眉豎起不悅道:「窮家富路,多帶著錢以防萬一,回來報銷再還我。」

  常威眼眶有點熱,重重的點了下頭,笑著把錢收下。

  昨晚老娘進屋裡留了五十,大早起來姐姐偷偷塞了五十,這會朱飛虹又硬給了五十,人還沒出京,已經一百五到手。

  說著話,三寶過來,警服收攏放到常威箱子裡,魏千軍又來交代一番,這才派人開分局的車送四人去火車站。

  前門火車站。

  這是常威穿越後第一次見到如此密集的人群。

  據說這裡每天客流量超過三萬,老舊的火車站早已經不堪重負,所以新的北京站今年夏天破土動工。

  不停有頭上閃著紅名的人從四人面前走過。

  李來福看到常威停下腳步面色不喜,輕聲問著:「怎麼了,常威?」

  常威腦袋甩了甩,煩惱道:「這裡小偷太多了。」

  鄔繼茂看看四周嘆了口氣,「可惜這裡不歸我們管,從進大門開始,這裡是鐵路公安的轄區。」

  常威吐出一口悶氣,點點頭沒說話。

  姜紅霞面色黑沉,也是強忍著沒有挑事。

  火車站已經不是跨區域,而是跨系統,兩邊都不是一個部管轄。

  從前門車站到津門,全程兩塊三毛七,分局給買的特快,還要加七毛錢,另外購買五分錢保險費。

  月台上,一輛長長的火車停靠,車箱是黑色的,車頭是紅色的,上面寫著「人民鐵路為人民」。

  車廂里人頭攢動,空氣污濁,四人雖然有座位,此時也懶得進去受罪,就在月台上站著聊天。

  「我去買個橘子,你們就在此,不要走動。」常威吩咐了一句,轉身朝著旁邊走去,留下一道背影。

  三寶就傻傻的看著他,月台上有賣包子饅頭的,也有賣茶水的,啥時候有過橘子?

  常威走過一個黝黑粗糙的老農,突然伸手把他身後一個瘦猴青年給按在地上。

  「疼,疼,你特麼的什麼人?」

  常威沒說話,胳膊用力擰著,從他身上掏出個疊成四方的花布交給一旁目瞪口呆的老農,「大爺,出門在外把錢看好。」

  到底還是沒忍住!

  「誒,誒,謝謝你,後生。」老頭接過手絹打開看了眼,死死攥在手心,眼裡噙著淚花激動的對常威道謝。

  飽經風霜的額頭上一道道溝壑如同他每日要面對的山田。

  「小子,你敢多管閒事,想死是吧?這是秦爺的地盤。」小偷被常威踩著後背動彈不得,側過腦袋貼在地上大聲叫囂著。

  月台上來往的旅客紛紛躲開,一個個指著常威議論紛紛。

  四五個青壯漢子從人群里擠出來,目光不善。

  三寶早就圍到近前,李來福擋住其中一側,鄔繼茂和姜紅霞頂住另一側。

  「嚓」「嚓」「嚓」「嚓」

  四根伸縮棍甩出。

  「秦爺,秦爺,救我!」小偷瞟見來人,頓時叫的更凶。

  常威嫌他聒噪,一腳踢在他腦瓜子上,人頓時昏了過去。

  對面為首的秦爺眼神一顫,瞥了下姜紅霞冷笑起來:「帶著尖果來砸窯?」

  姜紅霞沒聽懂,卻也絲毫不懼,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我們是公安,這人是小偷,你們是要暴力抗法嗎?」

  小警花鬧歸鬧,但一腔熱血嫉惡如仇,之前一直在忍著怒氣,此刻常威既然動手,她豈會後退半步。

  那老農一看就是窮苦人,連他身上的錢都偷,這伙子賊真的毫無品性。

  青壯漢子們相互眼神傳遞著消息,猶豫不決。

  突然一聲哨響,兩名鐵路警察一路小跑過來,環顧現場腳下頓了頓,對著常威四人厲聲道:「月台上不許打架,趕緊把人放開。」

  那些青壯見狀膽氣大漲,鼓譟起來,「公安同志,這伙流氓打人。」

  「就是,他們還冒充公安。」

  「你看他們手上還拿著兇器。」

  兩名鐵路警察聽說對方四人也是公安,多了幾分顧忌,為首那人問道:「你們是民警?」

  常威把腳收回來,慢慢走到兩警察面前,把工作證遞過去,「他偷東西,被我抓了現行。」

  那老漢也一直沒走開,在旁邊作證著,「同志,真的是那人偷了我的錢,還是這位小同志幫我拿回來的。」

  兩名鐵路警察拿過工作證看了眼,皺了下眉頭,對視後點點頭,朗聲道:「行,辛苦地方上的同志了,你把人交給我們吧。」

  說完又轉身對四周圍觀的群眾揮揮手,「散了散了,人家是地方上的公安同志,抓了個小偷。」

  青壯漢子瞪了常威一眼,帶人轉身離開。

  常威沒說話,任由鐵路警察架著小偷離開月台。

  既沒有詢問被盜人,也沒有拿物證。

  「他們就這麼辦案子?」鄔繼茂都懵了,「好歹要問問盜竊金額吧。」

  常威嗤笑著:「等我們上了火車,只怕這人就會被放出來。」

  姜紅霞鳳目圓睜,聽到這樣的事情頓時怒了:「常威,你剛才怎麼不說?」

  「說了能怎樣?這裡是人家地盤。」常威深邃的看著鐵路警察離去的身影,「這些都是舊時代接收過來的,早就已經蛇鼠一窩。」

  「就這麼算了?」姜紅霞忿忿不平,深吸口氣字母都大了一號。

  「等手上案子了結吧,我給他們玩一出大的。」常威語氣淡淡,雙眼如兩汪鐵水,仿佛要把眼前一切不滿和罪惡都融化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