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憂國憂民

  小丫頭今天起床很早。

  昨晚她夢見了一個美麗的菇涼,在結婚的那天晚上變成白天鵝飛走了,給王子留下了一顆天鵝蛋。

  然後,她尿床了。

  大清早常妲進來拆了被褥出去曬,丫頭小手捂住臉躲在角落裡羞答答,最後還是常威進去把她從床和柜子的夾縫裡抱出來。

  小丫頭臉蛋紅撲撲的,摟著常威的脖子,貼在耳邊小聲道:「大舅舅,我下次再也不會啦。」

  常威渾不在意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吃完早餐,他也沒開車,腿著慢慢朝街道辦走去。

  正是上班時間,胡同里人流攢動,仿佛這座城市的脈搏在跳動。

  每條大街小巷。

  每個人的嘴裡。

  見面第一句話。

  就是您吃了嗎?

  食物匱乏的年代,這不是一句簡單的問候,而是友人之間最美好的祝福。

  也只有我們華夏人會把祝福和浪漫藏匿在不經意之間。

  走進街道辦的院子,常威就見到食堂里忙碌的身影,陳銘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這是苗嫂子,每天都是第一個來。」

  常威當然記得她,這是他領到街道辦的,她有一個兒子,昨晚給自己磕了頭。

  「蠻勤快的。」常威淡淡說著,沒有過分渲染兩人之間的關係。

  陳銘記攬著常威的肩膀朝院子裡走,「她真的很勤快,從早忙到晚,暖水瓶永遠是滿的,茶桶永遠有涼水,院子看不見落葉,地板看不到灰塵。」

  常威停住腳步,擰著脖子道:「我記得她只是食堂的幫廚吧?」

  陳銘記笑起來,「放心吧,編制是真沒辦法,不過工資我準備提到三十塊錢,我會和她說是你的意思。」

  臨時工開多少錢,街道辦主任一句話的事情。

  常威抿了下嘴角,很誠懇的說了句:「謝謝!」

  陳銘記就笑,特別開心的笑。

  常威又說了下小柱子讀書的事情,陳銘記沒有絲毫猶豫,不知道哪個辦公室薅出來個小年輕就吩咐下去。

  「你來肯定不只是為了讀書報名的事情,先進屋喝杯茶,有事慢慢說。」

  「嗯,報告的事情有點想法想聊一聊。」

  陳銘記親自洗了個茶杯泡茶,「你說吧,要不要我喊張有德過來一起做筆記。」

  常威樂了,點頭道:「能喊我師傅來最好,這事雖然是街道辦的事,但能帶上我師傅,我得謝謝您。」

  十分鐘後,院子外面「突突突」的一陣響,張有德把邊三輪停在巷子裡,喜氣洋洋走進來。

  這是昨天下午去分局領回來的。

  「常威,你會騎邊三輪嗎?」張有德得意的大聲說了句,指了指院外的方向,「我們所的三輪車下來了。」

  「我會。」常威雲淡風輕的答了一句,「不過三伏曬焦,數九凍腳,下雨洗澡,颳風如刀,除了賣騷,沒我車好。」

  張有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一腳踢向常威屁股,「讓我嘚瑟下你會死嗎?」

  「不會。」常威認真的想了想,「但是會很難受。」

  師徒倆說笑著在辦公室里坐下,張有德和陳銘記拿出筆記本,看到常威又站起來準備點菸,直接一腳上去,「裝的上癮是吧?」

  「師傅,您還聽不聽。」

  「快說,快說。」

  常威點燃支煙,吸了一口端在手上,目光深邃看向窗外,「昨天晚上,我的鄰居又給我打了三根棍子,我在想啊,這個完全可以在全國推廣開嘛。」

  不知不覺學著老王頭帶上湘普,甚至左臂還揮舞了一下。

  可惜,這兩貨沒看過電視,也沒機會陛見,完全沒明白常威的用意。

  唉,做給瞎子看啊。

  索然無趣的走回到兩人身邊,他把伸縮棍拿出來舞動了幾下,「我覺得這個東西全國推廣比較好。」

  警察配棍子是前前朝的事情,因為標誌性太明顯,所以建國後就不再配發。

  免得老百姓想起舊時代的巡捕房。

  但是短棍在低烈度執法的時候很有必要,總不能動不動就掏槍吧?

  常威敢,是因為被他打死了也是活該,他能看到對方身上的「病症」。

  其他人真不敢隨便掏槍。

  這裡是京畿重地,鬧出亂子來,怎麼收場?

  張有德對這個很熟悉,陳銘記倒是第一次見,接過去甩出,回收,玩了幾次,疑惑道:「東西是不錯,但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這個東西的難度不高,有個三四級的鉗工技能就能做,甚至一些打磨備料可以交給學徒工來搞,陳主任,你說我們搞個街道辦工廠,把這個產品做起來,在公安系統和街道辦的治保隊裡推行,怎麼樣?」

  街道辦工廠?

  小集體?

  公有制經濟分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其中區別讓讀者在後面評論,不水字數。

  國企就是全民所有。

  軋鋼廠不算,它還是公私合營。

  常威要辦的是小集體,工廠屬於街道全民所有,產生的利潤由街道分配。

  陳銘記思索著,疑惑道:「東西倒是好,不過這東西既然三四級工人都能做,我們一個小廠怎麼和大廠比啊?」

  現在可沒有智慧財產權一說。

  「所以啊,這個需要市長來幫忙啊,讓他去和公安部談,定點採購唄。」

  陳銘記有些動心,想了想搖頭道:「就這麼一個東西,廠子未必養得活啊。」

  常威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在上面畫了一柄月牙叉,「再加上這個,要是還不夠,我還有。」

  陳銘記看著小本子上的長柄月牙叉,很快想明白他的用途,看向常威目光炯炯。

  這玩意難度更低,甚至不用鋼材,木柄都行。

  常威能想起這玩意,還得益於前世總是被女兒學校喊去門口站崗。

  單身狗應該沒這種體會。

  還有一種叉子小點,但有反制裝置,可以鎖腿鎖手的,也不難。

  「現在的關鍵是要市長支持,我們先在京城推廣,再面向全國。」

  「市長會支持嗎?」

  「我們報告裡說要給地、富、壞、反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也要讓刑滿釋放人員重新納入社會,街道還有這麼多困難家庭,你們說具體應該怎麼做?」

  陳銘記思索起常威曾經說的四個方面和三點意見,半晌之後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感慨道:「小常威,你是怎麼想的?」

  「你們不會明白一個新時代少年那份憂國憂民的心。」常威重重嘆了口氣,目光幽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沒錯,說的就是我。」

  陳銘記和張有德這次居然沒笑。

  他們覺得孩子真的有這份心。

  這個廠辦起來常威也得不到一毛錢的好處。

  「既然市長想要推廣我們鼓樓模式,或者說鼓樓經驗,就請市長給我們一些實際的幫助,我們的廠辦起來能解決就業,產生的利潤能幫助街道里的困難家庭,還可以幫助公安系統和治保隊維護治安,他還不幫忙?」

  「能行?」

  「行不行,先試一試唄,又不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