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剛才想要自殺來著!你不知道能跟著這麼一位漂亮的小姐一起溺水而亡,對我而言是多大的幸運!
對,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殉情啊~可是你偏偏多管閒事,都被你給毀掉了啊。」
中島敦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沒有絲毫動靜的少女,「殉情?」
難道她們兩個是什麼被世俗所反對,不能在一起所以以死明志的苦命戀人嗎?這看起來也不像啊?
中島敦低頭又看了看少女,轉過頭仔細看著男人,再次認真的點了點頭,不像。
「對!我被這位小姐在水中那種從容的姿態所吸引!於是我決定跟她一起共赴黃泉,但是現在全都被你給破壞了。」
太宰治彎腰檢查了一下少女的狀態,確認人沒什麼大事以後,彎腰將人輕輕抱起。
懷裡的重量很輕,不能說像是一片羽毛,但也差不多了。
這蒼白的面色,冰涼的體溫,如果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跟心跳,他真的要以為這位少女自殺成功了。
不過這應該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有緣吧。
剛巧她在河裡,正巧他看到了,他們兩個還被這位少年奮力撈了上來。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向對面那個救他的少年,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難得的好機會啊。不過,這位少年也是好心,他應該領情的。
太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裡緊閉著雙眼的少女,也不知道下次她還會不會答應自己殉情的請求呢。
「不過,不給別人添麻煩乾淨利落的自殺是我的信條,但既然給你添了麻煩就是我的不是,而且這位小姐看上去也沒什麼大礙,我有什麼可以補償你的嗎?」
還沒等他繼續說些什麼,一聲轟隆隆的腹中轟鳴聲打斷了他的話。
「你肚子餓嗎,少年?」
「其實,這幾天我都沒吃過東西。」
另一聲轟鳴聲也跟著響起,「真巧啊,其實我也是。」
「那我們一起去吃些東西吧!」中島敦雙眼放光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救命之恩啊,怎麼說都能換來一餐飽飯吧!
「順便一提,我的錢包好像被水沖走了。」
太宰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只摸出來兩隻小青蛙,接下來的話更是在少年脆弱的內心上又欻欻插上了一刀,「而且我看這位小姐好像也沒什麼錢的樣子。」
中島敦欲哭無淚,他都快被餓死了,好不容易救了兩個人還都跟他差不多。「怎麼這樣啊……」
他今天真的是運氣不好啊~救命啊~能不能來個人救救他們啊~
「你這個蠢貨!原來你在這啊!」
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聲,一聲怒吼從河對岸傳了過來,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子發出了與形象絲毫不符的聲音。
不管是那暴怒的語氣,還是炸裂的音量都在顯示著來人現在十分的生氣。
「喲,國木田君!」太宰對著河對岸那人懶散的打了個招呼,「你辛苦了啊~」
「辛苦你個頭啊!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這個自殺狂!你要把我的計劃打亂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啊!!」
「別走在路上看到有別人自殺就跟著一起跳下河去啊!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我的計劃被推遲了那麼長時間!!」
見到自己的同事,太宰治心情頗好的將懷裡的少女抱緊了幾分,向對面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年提議道。
「對了,我有個好主意,你看到那人沒?那是我的同事,讓他請我們吃飯不就行了嗎!」
「你聽沒聽到我說話啊!!!」河對岸被三人忽略掉的國木田再次發出一聲怒喝。
太宰依舊裝作沒聽見,繼續跟中島敦說話,「對了,這麼長時間我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啊,我叫中島敦。」
「那麼就一起來吧,敦君,你想吃什麼?」
「那個,可以的話,」中島敦有些害羞。
「怎麼了?不用客氣。」
「我想吃茶泡飯。」少年一臉真誠的說道。
太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快要餓死的少年,夙願居然居然是茶泡飯嗎?」
「沒問題!讓國木田君請你吃個三十碗吧!」
一臉煩躁等在河對面的國木田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好的工作被突然推遲了不說,他現在居然還得花錢去請一個毫不相干的別人吃飯啊!?
「不要這麼大方的花我的錢啊!太宰!!」
「太宰?」中島敦跟著念了一遍。
「啊,那是我的名字。」一陣風起,男人風衣後擺被吹起,腰帶也隨風飛舞。落日的餘暉落在男人俊秀的臉上,顯得有些動人心魄。
「我叫太宰,太宰治。」
少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落日,河邊,男人微帶笑意的臉,組成了這一幅此生難忘的畫面。
也就沒人發現男人懷裡的少女睫毛輕顫,似乎快要甦醒。
四人來到一家小小的居酒屋裡,國木田一臉怒氣的數落著自家不靠譜的同事乾的那些破事。
「我真是受不了你這傢伙了,哪有工作中說著『這條河可真不錯啊!』就突然跳下去的!還有你懷裡的少女是怎麼回事?」
國木田皺著眉頭看向自己搭檔懷裡緊閉雙目的少女,心中暗想,是不是應該把人送去醫院檢查一下?還是應該先送去警察局?
「你說這位小姐?我就是看見她在水中的姿態才跳下去的,你不覺得一襲白裙的她,髮絲,裙擺隨水波漂揚的姿態特別美嘛!」
國木田仔細打量了他懷裡的少女,她是很漂亮,小小的一隻窩在太宰懷裡有種柔弱不堪的美感,但這也不是耽誤正事的理由。
太宰伸手探了探少女額前的溫度,又將手貼在她的頸側感受著她脈搏的跳動。心中暗想,不應該啊,按理說她早就該醒過來了啊?為什麼還是這樣呢?
「%&/*@+?」中島敦鼓著滿滿當當的腮幫子一嚼一嚼的跟對面的兩人說話。
「都說了是工作了。」
「&%&~&%_~×?」
「今天的工作?是和軍方有關的委託。」
太宰一臉不可置信的來回看著無障礙對話的兩人,「為啥你倆能交流?」
明明在他聽來,就是國木田自言自語,加上中島敦胡言亂語啊。國木田是怎麼聽出來說的是啥的啊?
「嗯?」端著飯碗狂吃的中島敦和已經有些消氣的國木田同時疑惑地轉頭看向太宰。
這不就是正常的對話嗎?有什麼聽不懂的呢?是他們奇怪,還是太宰奇怪。
不,更奇怪的是他懷裡的少女。
國木田被他這一打斷,這才想起來他從剛才開始覺得違和的地方在哪。
從太宰那個混蛋跳河開始算,到他找到那人的時候就已經過了十幾分鐘。正常人在水中超過五到十分鐘就足以致死,個別人肺活量強大的也只是十幾分鐘。
但這位少女呢,她在水裡的時間顯然要遠遠超過他找到太宰的時間。
按照常理,她早就應該是一具屍體了,為什麼現在除了醒不過來以外,完全跟正常人無異。
「喂,太宰,把她給我。」
太宰轉過頭震驚的看著國木田,「不是吧,國木田你真的打算把這個柔弱不醒的少女丟出去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先把她給我。」國木田顧不上太宰異樣的眼光,直接從他懷裡把人接了過來。
「有脈搏,有呼吸,體溫稍低,瞳孔對光也有反應,果然她很奇怪。」
「@?##@,#?()?」
「你難道就沒想過一個正常人最多能在水裡待多長時間嗎。」
「@~??——@~,?」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說她奇怪。」
國木田仔細檢查了一遍也沒能得出個結論,動作輕巧的將人重新放回太宰懷裡。不管怎麼說她在水裡待了這麼長都需要保暖。
這個混蛋別的不說,體溫還是足以溫暖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