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請君入甕(一)

  第217章 請君入甕(一)

  蘇霽到今天才發覺唐淵這廝是個不折不扣的偏執狂。還是那種自己偏執不過癮,非要拉著別人一起把每一個步驟和程序敲定得完美無瑕。

  很不湊巧,那個別人……就是他自己!

  瞟了眼時間,特喵已經快凌晨五點了。他疲憊地癱軟在沙發上,長時間動腦讓他此刻連抬手的欲望的都沒有,抱著抱枕正想夢裡見一見心愛的姑娘時,門鈴被摁響。

  他轉了個身, 把臉埋進沙發墊里。

  天王老子來了他都不想去開門。

  鈴聲越發急促起來,聲音在極度瘋狂之後,驟然停止。

  蘇霽抬起臉,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下一秒,瘋狂起來的是他的手機鈴聲——

  「啊——」哀嚎一聲,他揉搓著腦袋上那幾撮短毛,憤然地接起, 「你到底想幹嘛?!!」

  電話那頭,有人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沙啞著嗓音說道:「開門。」

  蘇霽朝天扔了個巨大的白眼,一躍起身……

  ……

  「我說,你是想早點進西放極樂是吧?」捏著發酸的脖頸,蘇霽面露難色地說道。他就想好好睡個覺,這個大爺到底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還要來叨擾他啊?

  咖啡壺已經完成了研磨的工作,正在滴滴答答落著咖啡液,整個屋子裡瀰漫起咖啡的香氣。

  蘇霽神色扭曲,看來這個大爺是真的不想讓他睡覺了!

  「你說得對。」唐淵看著蒂洛的咖啡,沉聲說了句。

  什麼玩意兒?

  蘇霽疑惑地瞟了他一眼,沒頭沒腦地再說些什麼?

  也許是剛沐浴不久,唐淵的劉海柔順地垂著, 遮住同樣垂下的眼瞼,下巴上有還未來得及清理冒出的新鮮鬍渣,也就是這般讓其他略顯髒亂的生理反應,在他身上卻是奇異般地和諧, 頹然卻又一種雅痞的禁慾感。

  杯中的續命水已然就緒, 他淺淺地抿了一口, 眼神堅定:「是應該加快行動了。」

  他有點等不及了。

  蘇霽倒是挺好奇, 怎麼就隔著短短數十分鐘,這人的細想就有了巨大的轉變。他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彈了彈指甲,問:「我方便問一下是什麼原因嗎?」

  唐淵定定地看他一眼。

  「OK,不問。」蘇霽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轉頭啡腹,特喵的這個好朋友當得真失敗。但提及正事他還算在狀態,晃了晃食指,吧唧兩下嘴,「現在還不行,欠那一個東風。」

  他已經成功地跟Pierre接上了線,這些天孜孜不倦地強攻已經勾起了Pierre的強烈興趣。但這個人不僅狡猾,還很謹慎。蘇霽假借華夏集團的名義,給他遞上了一份半真半假的策劃書,他表面上不動聲色,背地裡早就差人在華夏調查他。

  蘇霽是誰?蘇氏集團溝溝壑壑, 在這個年輕人手裡跟玩魔方似的, 加之還有魏里在身後祝他一臂之力,包裝得完美無瑕。

  況且,策劃案本身就是真實的。蘇霽要做的,不過是改變了原有固化的招商模式,引誘Pierre跟著他一起投資而已,畢竟,能親眼看到的高額利潤,誰不心動誰才是傻子。

  但投資這種事情,誰能保證沒有風險呢?

  如今普魯沃家族的形勢不明朗,老太太雖然臥病在床,但很多東西還是她說了算。換而言之,她還並不信任唐淵。

  所以Pierre蠢蠢欲動,畢竟家族看的都是利益,誰能給普魯沃帶來高額的收益,誰就能獲得人心。

  唐淵他們賭的,就是Pierre這種凝刻在骨子的欲望和貪婪。

  低下頭,唐淵眼中一片晦暗。萬事具備,只差那一個東風了。

  就在他覺得難耐之際,這個東風很快就來了——愛麗莎過世了。

  這個半輩子要強的女人終於抵不過病痛的折磨,在某個夜裡,悄無聲息地永遠停止了呼吸。她自己似乎也有預感,白天的時候就堅持撤掉了呼吸機,家庭醫生看她精神不錯,也就沒再堅持。

  唐淵去探望她的時候,她久違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目光透過這張肖似的面容似乎看到了令她心馳神往的景象。她帶著笑容看了他很久很久,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阿淵,你真是越來越像他了。」唐邶啊,這個來自神秘東方的男人,世人都覺得他只是依靠普魯沃家族的廢物,殊不知愛麗莎有多少難題都是他在背後出謀劃策。

  如今孫子不僅長相像他,智謀也絕對不在他之下。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深深地看他一眼,揮了揮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沒想到,這竟然都只是迴光返照。

  整個莊園裡霎那間亂成了一團。唐淵有些沉默地盯著僕人倉皇失措的身影,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有些悲涼,卻又有著慶幸,最後化為一聲幽幽的嘆息。

  前人已逝,活著的人走的這條路,卻荊棘滿地。

  最先趕回來的是安東尼一家,這個叔叔神色中的悲慟確是真心。他從小一直在愛麗莎身邊長大,父母嬌寵,養成了他飛揚跋扈的性格,但他空有那份野心,卻實在沒有那種智商。愛麗莎在的時候,不論如何,他都還能明哲保身,但母親撒手人寰,侄子和哥哥都不是善類,不知道哪一天就拿他開刀了。

  想到這裡,他的哭嚎聲加劇,這時候的眼淚倒真情實意地為了自己而留了。

  Pierre是在第二日的下午到的。這個一頭銀髮的中年男子依然不改貴族的優雅,撐著權杖一步一步走到母親的屍體面前,行了一個最高的禮儀,面色極度悲傷,但眼神中又透出些冷峻。他用餘光不露痕跡地掃視著眾人,似乎他才是不折不扣的王者。

  律師早就在已經在會客廳候著,只等人到齊就開始宣布遺囑。

  「愛麗莎女士在上個月重新進行了遺囑變更,對於普魯沃家族的繼承人有了新的判定抉擇:其子Pierre和孫子唐淵享有同等的繼承權,在未來一年時間內,誰能率先將自己擁有的公司收益提升50%以上,誰就是家族最終的掌權者。在此之前,這枚象徵家族族長的戒指就由我代為保管。至於愛麗莎女士名下的私人財產,除了這所莊園給唐淵外,其餘的由三個子女平分,各人的家族股份維持不變……」

  這是她作為一個奶奶,能給孫子最後的幫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