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離開
這句話一落，出奇的，宋朝並沒有任何驚訝。
從之前長流說她是「神遺子」時，她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得到證實她的心裡竟然出奇的平靜。
「我知道。」
她的話一落，男人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
「是你的母親告訴你的？」
一邊說著，一邊表情滿是懷疑。
「不是。」宋朝否認以後，也並沒有說是誰告訴的她，而是十分平靜地看著男人。
「自我出生後不久你就拋棄了我和我的母親，你有什麼資格.」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場景就開始模糊起來。
隨後，畫面一轉，宋朝又回到了漆黑的樓梯上。
但她久久不能平靜。
她不知道她的父親到底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幻境裡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她的父親。
但如果是她的父親，他說的是真的嗎？
她的母親真的是獸嗎？
宋朝又一次想起那個夢。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總是做那樣一個夢呢？
她在心裡覺得也許「父親」說的是真的，但他有什麼資格呢？
有什麼資格命令自己去傷害一手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呢？
宋朝下意識將手放到心臟的位置處，那裡，她的心臟跳的很快，但很堅定。
她就這樣一點點感受著自己的心跳，聽著自己的心跳聲。
突然，她的手又一緊，耳邊響起一道嘶吼聲「不要——」
納蘭椿回來了。
但她不知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兩隻手緊緊地握著宋朝的胳膊，嘴裡一直喃喃著「不要」，額頭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宋朝用手輕撫著她的背。
「納蘭椿，清醒一點，這裡是現實，沒事了。」
可惜她的安慰只是徒勞。
納蘭椿還是一副沉迷環境的瘋狂模樣。
宋朝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被納蘭椿的指甲抓出了血，但她不敢做什麼動作，害怕納蘭椿失控，掉入身後的「深淵」。
所以她只能被迫接受納蘭椿的瘋狂。
但納蘭椿的狀態持續失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想起了玥。
玥是精神系召喚獸，在精神方面有自己的一套。
「玥，你可以讓她平靜下來嗎？」
「朝朝，在這裡我的力量被削減了很多，但我可以試試。」
玥的精神力悄無聲息地進入納蘭椿的頭腦中，瞬間她就鎮定下來。
過了很久，黑暗中傳來納蘭椿不好意思的聲音，「對不起。」
聲音沉沉，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哭腔。
「沒關係。」
知道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宋朝並沒有怪她。
只不過經過這次幻境，幾人明顯都對前路有了懼意。
宋朝看了看腳下的台階，又看了看前方的一片黑暗，輕輕嘆了口氣。
幾人又停留了很久，這次竟然是司雨先出聲了，「出發嗎？」
空氣都沉默了片刻。
「走吧。」沒想到竟然是納蘭椿出聲了。
宋朝原本就打算繼續出發，但顧念納蘭椿的狀態不敢貿然應答，卻沒想到納蘭椿竟然這麼快就調整好了狀態。
反而是秦平。
「可以再等等嗎？」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聲音的發聲處。
幸好一片漆黑，不然秦平怕是要接受六隻眼睛的洗禮了。
沒人出聲，感受到秦平漸漸浮躁的情緒，宋朝終於回答他，「可以。」
隨著宋朝聲音的落下，納蘭椿和司雨也紛紛表示同意。
「我剛剛看見了我的父親。」
「她已經去世很久了。」
秦平的話從黑暗中響起，三人也知道他此時情緒的低落，都默契地沒有出聲，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這一次三人休息了很久，才再次上路。
在走到新的第四階樓梯時，宋朝在心裡思考，第一次是母親，第二次是宋暮，第三次是姜芸她們三個，第四次是她素未謀面的父親，那這第五次.到誰了？
她的親人不多，母親說她自己是個孤兒，而父親又失蹤，所以她除了母親和弟弟就沒有其他親人了。
而朋友，她從小到大，能稱得上是她好朋友的，只有姜芸她們三個了。
所以下一個，輪到誰了呢？
這樣想著，她的腳落到了第五階台階上。
畫面一轉，她站在了一個城門外。
下意識的，她伸出了手去推城門，但是沒有推開。
她有些驚奇地看著這扇門，腦子裡思考著應該怎樣推開，但是讓她驚訝的事發生了。
就在她思考之際，門自動開了。
門開以後，是一片白霧蒙蒙，這使得她看不清任何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朝著城內走去，睜大雙眼想要看清城內的景象。
也確實是看清了。
只不過看清的是一地一地的屍體。
她嚇得瑟縮了下身子。
似乎是知道宋朝已經看清地面的屍體，這白霧竟然自動散了開來，雖然還是有，但比剛剛淺淡了許多。
所以眼前的場景清楚地呈現在她面前。
屍橫遍野，滿地的鮮血混著碎肉，看起來噁心極了。
宋朝也確實被噁心的胃裡一陣翻湧，吐了出來。
隨著她的動作，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呵~」
宋朝趕忙抬頭望向聲音的出處，一個穿著黑色衣袍、有著翅膀的「人」背對著她飛在半空中。
「你是誰？」
不知為何，這背影令宋朝感到莫名的熟悉。
「我是.」
男人的聲音低沉但又帶著獨特的魅力，在宋朝耳邊響起。
但他還沒說完，就被另一道聲音打斷，「朝朝，你忘了嗎？他是暗夜啊！」
宋朝看向從不遠處走來的人，他的臉在白霧中若隱若現，但宋朝還是看清了。
司雨！
「司雨？你怎麼會在這？」
宋朝對司雨的出現很是驚訝。
「朝朝，那你又怎麼在這？」司雨並沒有回答宋朝的問題，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道。
宋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
還沒想明白，只聽不遠處的地面上突然傳來一道痛苦的呻吟聲，「啊——」
宋朝看去，發現是一個還沒有死透的「屍體」，他身上充滿了一個一個被腐蝕的傷口，就算還沒死，但也離死不遠了。
宋朝趕忙跑過去，召喚出彼岸，試圖治療他。
但他顯然已經無藥可救。
但在臨死前，不知是迴光返照還是怎的，他突然睜開了雙眼，死死地盯著司雨，一邊盯一邊還伸出手來指著他。
「惡魔.」
宋朝聽清了他斷斷續續的話，隨後男人的手掉落在地，顯然是斷氣了。
但哪怕死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竟是死不瞑目。
宋朝一臉警惕地轉頭看向身後的司雨。
「你」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司雨一臉委屈地看著宋朝，「朝朝，你是覺得是我殺死的他們嗎？」
「是！」
宋朝也沒有客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司雨瞬間一臉受傷。
「你竟然不相信我，朝朝。」
宋朝還是一臉懷疑地看著他，畢竟死人，沒有理由欺騙她。
「你竟然不相信我。」
「朝朝——」
司雨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但在說到她名字的時候，突然聲音一個拉長，語氣溫柔，但又帶著若有若無的陰冷，令宋朝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
她話還沒說完，司雨已經到了她的眼前，一臉痴迷地望著她，甚至還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的臉。
但被反應過來的宋朝一手揮開。
「朝朝，你竟然打我。」
他的聲音裡帶著十足的困惑，像是想不明白宋朝為什麼打他。
「司雨，你醒悟吧。」
聰明的宋朝已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如果她沒有猜錯，眼前的這些屍體都是司雨做的。
「為什麼？」她歪著頭，看著司雨，一臉不解。
司雨卻沒有回答她，反而是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眼裡的自己，自嘲地笑了起來。
「朝朝，對不起。」
隨著他聲音的落下，突然從城牆處湧出了岩漿，如同火山爆發一般，一點點將這座城淹沒。
司雨溫柔地看著宋朝，岩漿將地面的屍體紛紛淹沒，馬上就要淹沒兩人之際，宋朝看見司雨的嘴型。
他輕輕說出了兩個字。
「再見。」
宋朝剛想取出自己的飛船趁機逃走，但突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隨後她被人抱著飛了起來。
「神遺子，又是你啊.」
宋朝聽見熟悉的聲音。
她努力地想看清男人的臉，但是白霧越來越濃，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隨後她又回到了黑漆漆的樓梯處。
司雨？另一個.是長流？
這一次的幻境為什麼會是他們兩個。
宋朝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納蘭椿也從幻境中出來，但這次她的狀態顯然比前幾次好太多，反而是司雨，這次出來以後竟然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顯然是看到了無法接受的事情。
「怎麼了？」宋朝關心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但她關心司雨的狀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搞清楚自己剛剛看到的幻境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司雨那帶著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兩人同時出聲，也同時頓住。
空氣停滯了幾秒。
過了一會兒，司雨開口了，「你先說。」
「我想問問你，你認識長流嗎？」在說出這個名字後，黑暗中的司雨放在身側的手微微一緊。
宋朝滿懷期待地等著他的回答。
「不認識。」
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司雨明顯感覺到宋朝鬆了一口氣。
而他想說出口的話就這麼停在了嗓子眼裡。
「好了，你說吧。」問完司雨後，宋朝又讓司雨說他想說的話。
司雨沉思了幾秒後，終於出聲。
「宋朝，沒事了。」語氣淡淡。
宋朝也沒有多想，幾人又休息了起來。
這一次不知道大家都看見了什麼，被幻境影響的都很小，於是沒過多久，幾人再次上路。
再次踏向第五階台階的時候，宋朝的心情突然格外的平靜。
這次幻境，又會是什麼呢？
畫面一轉，是一個裝橫華麗的宮殿，此時她正身穿宮女服，端著水壺，一臉恭敬地站在殿內的一側。
宮殿裡都是像她這樣的「宮女」。
她心下還疑惑自己怎麼可能甘心成為宮女，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動了。
她端著水壺，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到宮殿兩側的座位上，將位置上的空杯子倒滿了水。
一旁掃地的小宮女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她道，「喲，這次做的不錯啊朝朝。」
宋朝心裡突然產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戾氣，但面上還是認真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見宋朝沒有搭理她，小宮女突然把手中的掃帚一個拐彎，碰向了宋朝，宋朝人倒是沒事，但手中的水壺一個不小心沒端住，落到了地面上，碎了滿地。
小宮女見狀，率先哭訴起來。
「朝朝，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我不過說你兩句，想讓你工作地認真些，你不聽也罷，竟然氣地故意將水壺打碎。」
周圍圍上來的人聽著她的話，也都一臉鄙夷地看著宋朝。
「沒想到她看著漂亮，脾氣這麼暴躁.」
宋朝聽到周圍人這樣議論她。
她下意識想要解釋，但這具身子卻不受她控制，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公主駕到——」
一道尖利的聲音從宮殿外響起，眾人匆忙地跪下，其中也包括宋朝。
「怎麼了這是？」
公主的聲音從面前響起，無端的，令宋朝覺得異常的熟悉。
旁邊的小宮女添油加醋地率先將她的那套說辭吐出來，宋朝只是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不說話。
聽完小宮女的話，公主也沒有生氣，而是溫柔地嘆了口氣，走到宋朝面前。
「你怎的還是如此不聽話？」
這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聲音，令宋朝震驚地抬起了頭。
那張臉！
宋朝眨了眨眼，眼前的畫面又開始變得模糊，但那張臉在她心裡遲遲無法忘卻。
因為，那是她的臉。
等宋朝再回過神來，眼前竟然不再是一片黑暗。
白光大作，幾人終於從樓梯走出。
只不過，同樣的圍欄，同樣的房間，同樣的布置，四人下意識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賓館入口。
相互對視一眼，幾人不約而同地翻過圍欄，小心翼翼地朝著外面走去。
到了賓館的大廳處，還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布置，只不過服務員不再是先前的模樣和打扮。
她們這次紛紛換上了涼爽的夏季衣服，宋朝幾人的長袖打扮在這裡竟然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幾人腳步飛快地從賓館的大門走出，入眼是滿目的綠，草原大樹河流，應有盡有。
但在這綠色以外，一望無際的大漠黃沙，直白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被勸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