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竟然還活著的修士是個男修。
雖然只剩下小半個身子,但泯然不至於連面前的修士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雖然形容狼狽,且臉色慘白的看上去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但這個男修依舊活著。
泯然看一眼那個男修,眼神微微閃爍一下,然後迅速恢復成吃驚的模樣。因為太快,在場誰都可以發現她的異樣。
這男修因為只剩下半個身子,所以只能斜靠在那殘缺的牆壁上,不過這一點兒都不能掩蓋他癲狂又出眾的氣質外貌。不過,透過這男修打出來的那個窟窿,泯然注意到這男修似乎是被一扇牢籠給困住了。
這會兒,那男修似乎也有些驚訝。不過他還是露出了一個冷冷的微笑。
「怎麼?這裡竟然還有一個山洞,難道你是卿子晏困住的另外一個人?呵,那混帳,不會關了一山的人吧?」
卿子晏……
泯然的眼睛微微閃了閃,但還是故作震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十足的不可置信。
「你說是族長把你關在這裡的?怎麼可能?」
然後泯然就迅速下了定論。
「你定然是個壞人,不然族長不會把你關起來。」
那男修眼睛一眯就要生氣,但不知想到了什麼還是安靜下來。挑起眼角盯著泯然開口。
「我還真不是什麼壞人。小傢伙,你知道我是誰嗎?」
泯然搖搖頭。
「也是,你這個年紀,不知道我也正常。」
那男修看一眼泯然,然後又看一眼,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小姑娘有點兒熟悉的感覺,但又確實沒見過。如果見過,以他的記性,以及在這裡二十多年沒有出去天天靠著回憶度日的經歷,也不可能想不起來。
或許是憋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就連泯然說他是壞人,那男修也難得沒有生氣。畢竟被關在這裡二十多年來,除了偶爾會來的卿子晏,也就是瘋瘋癲癲的妻子了。根本沒時間見外人。
「我是你們卿族長的父親!」
說完這句話,那男修故意停了下來去看泯然的反應。
果然,泯然一瞬間瞳孔驟縮,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的男修,似乎懷疑起整個人生。
見狀,那男修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泯然顫巍巍的反問。
「可,可你如果是族長的父親,為什麼會被族長關起來?」
那男修聞言,一瞬間露出一個極其難看的表情,似乎要吃人一樣!
但看一眼泯然被嚇住的表情,那男修不知怎的,強行忍了下去,只是面無表情的開口。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問!」
泯然本就是安靜的性子,這會兒見男修不想說,也沒有追問,只是自己在那兒默默思考。
看那糾結成一團的臉,看樣子是在苦苦思考這人跟卿族長的關係以及他所說之話是真是假了。
盯著泯然看了會兒,那男修也不知怎的,對泯然有些興趣。不過他很快就將之歸為了這是他這麼多年來見得第一個外人,暫時沒多想。
欣賞了會兒泯然千變萬化的表情,那男修才冷笑著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可是卿家人?」
泯然頓了頓,覺得這種小事兒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喏喏的說了。
「我叫莊泯然,不是卿家人。是二品宗門九木苑的核心弟子。」
「九木苑?」
那男修若有所思,然後緊接著追問。
「你是九木小世界之人?」
「這倒不是。」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這男修,泯然忖度著儘量不說重要之事。
「我出身恆源大陸,那是一個很小的小世界。」
那男修果然沒聽過恆源大陸的名字,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出名的地方,頓時冷嗤一聲。
「這年頭,什么小世界之人都能進我卿家了?」
泯然有些不服,但還是忍了。
「小世界人怎麼了?我不偷不搶,光明正大!」
「而且,我只是來卿家修煉,過些日子還要回九木苑去!我師尊和師兄弟姐妹們都在等我!」
也不知道是這些話中的哪些詞語讓那男修有所觸動,總之,他突然神遊了一陣,似乎陷入了什麼過往。
其實,是他突然想起,外界好像沒人在等自己啊。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卿子晏那個孽畜巴不得折磨的他求死不能,算來算去,竟然只有那個瘋女人在陪著自己。
真是……
這時候,泯然蹲到困住自己的結界邊緣,仰著臉小心翼翼的問。
「那你,你叫什麼?」
以男修這個角度看去,泯然整個人看起來怯生生的,像一隻無害的小動物。又像他年輕時養過的一隻小兔子,溫暖,無害,雖然天生膽小,卻總是會挨在他腳邊。那種溫暖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放下心防。
當然,在他察覺這種不應該出現的情感之時,就親手掐死了那隻小兔子。
那畜生是真的蠢,就算被他掐著,也不知道咬他一口,只是一味地掙扎,直到最終咽氣……
而眼前這個小姑娘,跟那隻兔子好像啊!像的他,手指都忍不住亂顫起來。
關在這裡二十多年,他一個人都沒殺過。無法親手結束那些鮮活的生命,對他來說多麼殘忍!那種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親手扼殺的感覺,那種令人迷醉的掌控他人命運的滋味……
真是,久違了。
緩緩睜開眼睛,那男修的半張臉上露出一個充滿誘惑的微笑。
「你想知道我是誰?」
泯然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頓時警惕起來,但想了想,這人又過不來,說了也沒什麼。
「對。你犯了什麼事才會被關押在這裡?」
那男修不屑一笑。
「犯錯?我怎麼可能會犯錯?要不是你的好族長偷梁換柱,我這時候早就死了!哪裡還用在這裡受這些年的痛苦折磨?」
這,這怎麼聽著這人一意求死而不能呢?
覺得這男修似乎不太正常,泯然不想再問,但偏偏那男修用充滿誘惑力的聲音開口。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你靠近一點兒,你靠近我就告訴你。」
見泯然警惕,那男修才苦笑著開口。
「我在這裡關了這麼多年,連一個活人都沒見到過,你和我說說話便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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