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還真是有緣。」
沈約秋笑了笑,就跟在沈於衷後面進了院子。
只前後兩步的差別,眼前的景象卻像是換了個世界一般。
外面是偏僻幽靜的街巷。
而院子裡頭則是一方繁華的花草世界,除了地栽的樹木花草,裡頭還搭了不少的木架子,專門用於放各種盆栽。
一些花枝藤條從盆裡面蔓延而出,幾乎形成了一道美麗的花牆。
還是更加吸引人眼球的,是在這些花草中錯錯落落放置著的各種形狀,各種花紋,各種顏色的陶器。
或古樸或艷麗的陶器,掩映在各種花草樹木之中,這場景看起來格外的特別和詩意。
「真美。」
沈約秋忍不住又驚嘆了一聲,「這位官老先生真是個妙人,這裡簡直無異於神仙地界。」
「這可不是那老傢伙做的。」
沈於衷嘿嘿笑了一聲,突然朝著後面看了一眼默默跟著他們的關懷仁,「都是這小子弄出來的,那老傢伙可沒有這麼多的閒情逸緻,他基本上整日都鑽在自己燒陶的火窯里。」
「哦?」
沈月秋忍不住有些驚訝,關懷仁之前給她的印象是一絲不苟,冷冷冰冰,像是個毫無生活情趣的人。
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是這樣一個富有詩情畫意的人,將自家的院落布置的這麼漂亮。
注意到沈月秋驚嘆的目光,關懷仁習慣皺著的眉頭舒緩了一些,臉上更是多了一絲罕見的羞赧。
「我只是不喜歡自己居住的院落太亂,所以才弄出這些來,你們不覺得礙眼就好了。」
「怎麼會礙眼,這可是藝術!」沈約秋露出讚賞的目光,「那是以後關先生不當仵作了,完全可以考慮去做其他的事情,比如設計庭院,肯定會有許多人喜歡的。」
「對對對。」
沈於衷跟著點頭,笑眯眯的,「關家小子可不要謙虛,你爹早就跟我說過你的事兒了,說是前年就中了進士呢,是個不折不扣的少年天才,我早就想見見你這位少年天才了,一直都沒什麼時間,倒是沒想到你和秋兒還有這樣的緣分。」
被兩人一頓夸,關懷仁臉上露出微微的紅色,他略微靦腆的笑了笑,擺擺手,「換位可不要再調笑小子我了,我若是真有那麼大本事,怎麼會一直待在這小小的地方?」
「總有一天,你會走出這裡的。」沈約秋微微一笑。
「借您吉言了。」關懷仁點點頭,又道:「不過有一件事兒還得拜託你二位,家父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做仵作一事,他一心盼著我繼承他的衣缽或者是鑽研廟堂,若是被他知道我成了仵作,他竟然會責難我,認為我不務正業的。」
「這樣啊,行,我知道了。」
沈魚中有些懵,他過來的部分理由就是為了感謝關懷仁作為仵作救他得事兒,沒想到那老傢伙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兒子是一個仵作。
按理來說,這麼大的案子,關懷仁的名聲應當是傳遍了京城才對。
不過仔細想想,以那傢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一心鑽研在陶器上的性格沒有聽到這些傳言倒也屬正常。
很快他們穿過用石子精心布置的彎彎小路,再進入一面圓圓的大門後,關懷仁停了下來,朝著裡面兩棟連在一起的圓形房子指了指。
「我爹就在裡面了,你們進去就行,等他把他面前的事忙完了,自然就會看到你們了,若是強行叫他的話,怕是他會發脾氣。」
「哈哈,你爹的性格我清楚,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沈於衷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那我便去處理這魚了。」關懷仁提起那肥肥的大魚,笑道:「我家這小院很少有人踏足兩位,可算得上是貴客,今日一定要留下來嘗嘗我的手藝。」
「那就麻煩小侄了。」
關懷仁提著魚離開了原地,沈於衷則大步向前推開了面前的大門。
一進那道門裡面的溫度瞬間上升了不少,下一刻沈月秋就看到了,依個長得圓圓胖胖的老人正坐在一個很大的土做的爐子旁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那裡頭。
仿佛完全沒有看到有人進來。
不過沈於衷顯然對這人的狀態十分了解,像是主人一般招呼著沈約秋在旁邊的桌子坐下,並且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沈約秋倒了一杯。
「喝吧,等會兒他就看到咱們了。」
聞言,沈約秋不由得有些古怪的朝著那老人看過去,見他竟然好似什麼都沒聽到,依舊在那盯著爐火,這才在心裡笑了一聲,然後坐在沈於衷的對面慢慢喝起了茶。
這對父子倒是特別的很。
房間裡面安靜了一會兒,沈於衷見那關老先生半天都沒有動,顯然已經入神了許久,便不再等他,而是開始旁若無人的和沈約秋聊了起來,聊的還是關於這位關老先生的事情。
「其實我跟你關大伯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不過我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他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那性子呀,執拗的跟頭老黃牛似的。」
「認死理講原則,路上若是遇到不平的事還喜歡拔刀相助,那日我見到這關家小子,就覺得他倆挺像的。」
……
說了好一會兒,沈約秋忍不住問:「不是說官先生前年就已經中了進士,怎麼如今還……」
聽到這個問題,沈於衷頓了下,沒再說什麼,而是將沈月秋的手拉過來,讓她手掌向上,在她的手掌上面寫了兩個字。
「守孝。」
敢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後,沈月秋愣了下,隨後便也不再提這事。
怪不得在家中沒有見到關懷仁的母親。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關老先生終於動了。
他像是一塊鑲嵌在地上的石頭突然抖了一下,隨後才變成人樣,靈活的站了起來,然後走到隔壁捏陶土的房間,拿了個什麼東西過來。
這個過程中,他才看到兩個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呆了幾秒鐘後,他終於認出了沈於衷,高興的上前一把將他抱住。
「沈兄弟,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