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耐心地餵老師，像拿著胡蘿蔔在動物園餵小鹿一樣，把餡餅雞蛋蘋果挨個餵進她嘴裡。
吃飽，相曉桐當即往床上一倒，虛弱地準備入睡。
連軸工作太長時間，好不容易干進醫院來了，她也想擺擺爛。
「老師，你夜裡計算的到底是什麼？」宋河忍不住問，「你醒過來就說懂了，懂了什麼？」
「我在計算孽徒的餘生，我懂了逆徒就該早早打死！」相曉桐沒好氣道。
「別這樣老師，你是算出什麼神經迴路了嗎？」宋河問，「和章魚猩猩們的視覺增強有關？」
相曉桐睜開眼，耿耿於懷地白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開口道：
「接下來一段時間，咱倆不能一起做研究了。」
語氣十分認真，不像開玩笑。
病房裡氣氛微變，宋河臉色微妙，猶豫幾秒後果斷認慫。
「老師我錯了，開個玩笑而已，不至於吧？學生只是口嗨口嗨，還是您的忠犬！」
相曉桐繃了幾秒，沒忍住笑出聲。
「我算出來一個仿腦計算機的可行方案，但只有我能看懂，你水平還不到家，沒法跟我合作。」
「你帶隊繼續做章魚研究吧，有新進展發我一份，等我病癒出院，我會閉關一段時間，獨立嘗試製作仿腦計算機。」
宋河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夜老師那麼亢奮，原來找到仿腦計算機的靈感了！
嫌棄我的水平？不願意跟我聯手研究？
宋河悄悄抬起雙手，雙槍齊放，戰力檢測器射出！
【相曉桐（生物）：宗師80級】
【相曉桐（數學）：宗師80級】
兩個醒目的80級，猛地敲在宋河心頭，讓他渾身一顫。
強，太強了！
宗師段位還能在一夜之內連生數級，原來老師真正的殺手鐧是頓悟！
宋河看看自己的級別，生物宗師55級，數學宗師76級，分別相差25級和4級！
差距確實有點大，但不像前兩年那樣大的令人絕望，尤其數學，稍微踮踮腳就能和老師同一高度！
「老師，還記得擰耳朵的賭約嗎？」宋河歪嘴輕笑。
「記得！」相曉桐坦然，「想挑戰我？」
「你安心靜養，我回去補補數學，仿腦計算機，我絕對有資格和你一起做！」宋河語氣自信。
「有志氣！你可以試試。」相曉桐輕哼一聲，顯然不信任學生的數學實力，「等我下周出院會給你布置題目，做出來才有資格跟我搭檔，否則別浪費我時間。」
「好！」宋河豁然起身，轉身就走。
……
前沿科技大學。
腦院，宋教授辦公室。
門滴的一聲被刷開，滿頭大汗的宋河進來，空調自動開啟，吹出涼颼颼的風。
他身上一前一後背了兩個電腦包，剛從外星動物園獸醫站帶回來，黑電腦包是自己的，解下來放在一邊。
白電腦包是相老師的，他拉開拉鏈掏出電腦，插上電源充電。
掀開屏幕，輸入密碼，自動進入專業計算器的界面！
老師嘔心瀝血通宵計算的成果還在屏幕上，整整上千行式子，規模堪比中篇小說，撥半天滑鼠滑輪都撥不到底。
最後所有式子運行，生成了效果華麗的神經元連接網絡，成千上萬粗細不同的突觸交錯縱橫，還有暴雨般的神經肽四處流動，像極了茂盛的紅樹林。
宋河認真端詳了許久神經元網絡。
嗯，很牛逼。
完全看不明白！
複雜程度超過人類肉眼能判斷的極限了，靠記憶力強行參悟倒也不是不行，但只怕得死盯屏幕不吃不睡記上一個月才能搞定。
無奈，他返回式子第一行，從數學部分理解老師的思路，展開學習。
一把心算膠囊下肚，宋河目光專注，滔滔數學知識在腦海中流動，參悟起計算過程。
「二元組M里E是基礎集，U是E子集構成的集族，所以U是獨立集……」
「A區域所有環路構成集合稱為環路集A1，環路之間互相不是真子集，用環路集定義擬陣……」
「基底加上元素F得到的非獨立集恰好包括一個環路……」
「無向圖H的最大獨立子集大小為K的最大生成森林邊數，每個最大生成森林均為基底……」
腦子，逐漸熱了起來！
屏幕上的式子起初還眉清目秀，但滑鼠滾輪越往下撥，新出現的式子越發青面獠牙，長相越來越驚悚！
明明空調風冷颼颼地吹，宋河卻頭頂熱乎乎，有種被吹風機吹腦袋的錯覺。
「T中的元素任意異或不會得到零，因此非負整數可重集合Y里，擬陣為……」
「在異或線性基上使用此算法，求得最大權值線性基……」
「從空集開始擴展T，構造有效二分圖……」
腦殼非常熱了，汗水嘩嘩地順著脖子流，似乎頭皮即將冒白煙！
宋河撥動滑鼠滾輪的動作停下，屏幕上終於出現看不懂的式子，怪異得猶如連體嬰兒。
以他車載斗量的論文閱讀量，愣是沒見過類似的式子，莫非是老師自創的？
他上網搜尋相關論文，搜了半天，竟毫無結果。
只能回歸式子本身，靠經驗來猜。
這一猜，便從白天猜到了晚上。
腦子燒的像鍋爐，宋河不時伸手抹一把濕漉漉的頭髮，頭髮彈出火星般的汗水，燒的滿手都是。
陸續有一個個小式子被他參透，但進度極慢，像攀登珠峰，苦喘半天才能前進一步。
【檢測到數學進步，由宗師76級升至宗師77級！】
突如其來的升級提示像興奮劑，他瞬間從昏昏欲睡變為目光炯炯！
還差三級追上老師！
三級，這周應該能完成！
宋河看了眼時間，半夜一點，該睡一會兒了。
剛要起身去躺沙發，電腦右下角突然彈出一封新郵件。
宋河掃了一眼，還是英文郵件，點開後全屏翻譯。
【尊敬的青年數學家相曉桐：】
【您已獲得本屆陳省身獎，恭喜，歡迎出席國際數學聯合會五大獎項頒獎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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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U】
「臥槽！」宋河兩眼頓時瞪的滾圓！
老天爺！師尊拿陳省身獎了？！
他不敢亂點，慌忙掏出手機，給老師去電話。
「餵？」相曉桐接電話，聲音困頓，大概早已睡了。
「老師，你做好心理準備！你現在病體虛弱，別情緒起伏過於劇烈。」宋河深吸一口氣。
「啥事兒啊？好事壞事？」相曉桐聲音稍微清醒了些。
「特大喜訊！」宋河道，「我正用你電腦學數學呢，彈出封IMU的郵件，說你得了陳獎！」
電話那頭沉默了。
宋河屏住呼吸，「老師？你在聽嗎？」
「宋河你也不是傻瓜，這種當還能上？」相曉桐語氣很無奈，「我看郵件了，一眼假好吧！」
「啊？」宋河愣住，「這還能假？都叫你名了啊！下個月正好也要開IMU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