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把證明過程一張張拍過去。
卡特琳娜連忙低頭核驗起來，拿著筆不停計算。
足足半個小時後，她終於停筆，神情恍惚。
卡特琳娜發現你證明完畢，心中駭然，怨念值＋600！
卡特琳娜拼命一天，自認領先，卻被你終結比賽，怨念值＋700！
「我大概驗證了一下……好像……你的確證出來了。」卡特琳娜有點崩潰，「為什麼你能這麼快？」
「其實證明過程並非滴水不漏，有七八處漏洞，需要補充證明，但大框架沒問題。」宋河補充，「我寫的太趕了，細節也要修補。」
卡特琳娜深受打擊，用一雙小手反覆搓臉，沮喪無比。
她體會到謝科夫的心情了。
這感覺好比跑馬拉松，剛跑一半正咬牙堅持，競爭對手啪一下傳送到終點，說衝線就衝線了！
「既然這樣……」卡特琳娜難受道，「得讓你掛一作了，畢竟是你證出來的。」
宋河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搖搖頭笑道，「提前說好了你掛一作，怎能更改？」
「提前說的時候，我以為我和謝科夫能率先完成證明，其實我倆在背著你偷偷合作……」
「今天我們拼命證了一整天，手腕快累斷了，就是怕你搶先一步。」
卡特琳娜沮喪無比，「我倆才證到七成左右，你打電話來之前我還很高興，心想能領先你了……」
「但謝科夫說，這猜想對你很重要。」宋河無所謂道，「你必須掛一作，否則影響前途命運。而對我來說，這論文只是隨手一證，就像寫家庭作業。」
「家庭作業？！」卡特琳娜崩潰，「這可是沙遜猜想，你把它看成家庭作業？」
「耗時差不多。」宋河淡定，「只不過家庭作業是很多道題，這是一道題。」
卡特琳娜捂著臉發出乾嚎聲，像一條被打爛七寸的蛇，徹底絕望。
殺人怎麼還要誅心？
「不行，如果你是普通學生，我可以給你些錢買一作。」卡特琳娜終於還是堅持，「但謝科夫說你很有錢，所以我沒什麼能給你的，你的成果必須掛一作。」
卡特琳娜語氣痛苦，但也很誠懇。
「這樣吧，論文還需要修補漏洞，你負責把漏洞補了。」宋河頓了頓，拍板決定，「最後發表，咱倆掛共同一作！你名字放前面！」
共同一作也是學術圈多年來常見的操作。
有些共同一作理由正當，比如兩個課題組合作，說不清誰貢獻大。或兩人分別負責不同領域工作，譬如一人負責物理，另一人負責數學，此類情況下共同一作乃必然之舉。
當然，灰色共同一作也屢見不鮮，譬如學術妲己、學術嫪毐，富哥千金買論文，或權威導師強勢搶文章，學術圈的利益交換等等。
比如宋河天天去生物實驗室悠閒一坐，也不動手操作，師哥師姐們辛苦產出的宋河素小論文便掛上他的名字，無疑也帶點灰色性質。
但只屬於淺灰，一來他幫忙審審稿提高過稿率，二來他並不貪戀一作，每次都掛在作者欄末尾，甘當襯托紅花的綠葉。
當然，共同一作席位有限，最好不要超過三個人，宋河和卡特琳娜兩人掛共同一作，剛剛好。
手機屏幕上，卡特琳娜糾結許久，最終點頭。
「如果掛共同一作，我的名字放在前面的話，我欠你人情。」卡特琳娜托腮道，「你可以從我這兒要走點什麼。」
「別的不需要，以後若有數學任務，我叫你幫忙。」宋河也不推辭。
卡特琳娜終於放心了，露出笑容，「好，隨叫隨到！那我現在開始補漏洞？」
「補吧。」宋河道，「掛電話你自己補？還是保持通話，你有問題隨時問我？」
「保持！」卡特琳娜果斷道。
視頻通話繼續，宋河翻出第三本《數學猜想證明思維》，擺在一旁閱讀。
比起前兩本，第三本難度陡增，平均一個章節長達三四十頁，旁徵博引洋洋灑灑，讀起來頗為頭痛。
宋河不禁擔憂，選擇了學術道路，頭痛倒是其次，就怕年紀輕輕變禿……
對面的卡特琳娜也不時用手揉揉腦袋，顯然也在忍受頭痛。
宋河寫證明過程時用了心算膠囊，功率一開，各大計算如履平地。
但卡特琳娜肉體凡胎，腦子功率有限，於是一股腦吸收全部證明過程時，便痛苦不已。
兩邊都在忍受數學的頭痛，每隔十幾分鐘發一句消息閒聊，放鬆緊繃的大腦。雖然遠隔萬里，竟有種同班同學一起上晚自習的錯覺。
「你和謝科夫啥關係？」宋河八卦。
「好朋友。」卡特琳娜遲疑片刻。
「好朋友你遲疑什麼？放心，我口風嚴，不會告訴他。」
「我也不知道……好像比好朋友更進一步，又好像沒有。」卡特琳娜糾結回復，「我每次問他是不是喜歡我，他不承認。」
宋河繼續翻書，心說謝科夫你不中用啊，大男人靦腆怕事，怎能跨馬稱王？
十幾分鐘後，看完一章，宋河暫時放空大腦休息，決定推好兄弟一把。
「前兩天我和謝科夫食堂乾飯，他在手機便簽上做功課，盤點京海市美食和景點。」
「我表態說京海市我熟，你想去哪玩兒我帶你。謝科夫當時目光閃躲，含糊不清地說過些天可能有個朋友要來，他打算帶朋友出去玩。」
「他說的那個朋友，是你吧？」宋河擠眉弄眼。
「是我，但我恐怕不會去了。」卡特琳娜臉色複雜，嘆了口氣。
「為何？」宋河一怔。
「我告訴他，我證出來沙遜猜想，就考慮去京海大學留學。但其實我騙了他，我根本不會考慮，因為我有別的任務了。」卡特琳娜說，「大概過幾個小時就會出新聞。」
「新聞？」宋河吃了一驚，「大新聞？我能看到嗎？」
「全世界都會看到。」卡特琳娜頓了頓，「你們打響了第一槍，太空競賽開始了！」
宋河眼神一凝。
……
隔壁宿舍。
謝科夫正忙碌證明沙遜猜想，腿邊擺滿空啤酒瓶。
手機震動。
卡特琳娜：「沙遜猜想不用證了，謝謝你幫忙，你休息吧。」
謝科夫錯愕地回復，「為什麼不用證了？我剛往前推進了一步！稍等我拍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