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夏和婁院長並肩前行，往實驗室趕去。
半路上，遇到一個身高兩米的駝背，正是剛下課的副教授昌文成。
看到莊夏，昌文成兩眼閃過一絲哀嘆，怎麼這位難伺候的金主來了？
莊家的兩個兒子常來探班，長子莊參彬彬有禮，是交往起來如沐春風的儒雅之人，而次子莊夏卻粗魯直接，不高興時當場大發脾氣，完全不顧及眾人臉面！
誰來探班有大學問，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作用。
這次莊家把跋扈的莊夏派來，明顯在施壓，說明對研發進度不滿意！
如果實驗室拿不出什麼好成果，沒準莊夏又要大發脾氣！搞得學院雞飛狗跳！
「莊總！婁院長！」昌文成問好，駝背彎了一下。
「昌教授！」莊夏點點頭。
「正好！老昌一起去看看新研發的工程菌！」婁院長一臉喜色。
昌文成驚喜，「工程菌有突破了？」
「何止！剛給我打電話，說突破不小！」婁院長說場面話，「趕在這時候突破，簡直像特地歡迎莊總來探班一樣！」
「及時雨！及時雨！」昌文成頓時鬆了口氣，看來今天莊夏未必會發難，「誰的團隊完成的突破？呂承恩？季子寧？陶妙春？」
「不知道，電話里沒說，去看看就知道了。」婁院長道。
談笑間，三人到了第一實驗室門口。
有備用的白大褂和口罩手套，三人迅速換上，動作熟練。
推門而入，三人愣住。
第一實驗室居然空無一人？
什麼情況？剛取得重大突破，此刻不應該全員在場，喜氣洋洋嗎？
「在那邊！」昌文成眼尖，伸手指向玻璃牆。
三人驚訝地望向隔壁第二實驗室，一大群人圍在某處，正興致勃勃地聽著什麼。
婁院長小心翼翼推開門，三人探出腦袋傾聽。
一個清朗年輕的聲音正在講話，語氣自信穩重，有股大牛氣息。
「其實能合成出木質素更好，但暫時很難做到。所以我寄希望於半纖維素，和肽聚糖混合來增強1號菌的細胞壁……」
「半纖維素也有很多選擇，最終我做成功的是聚半乳糖葡萄甘露糖類……」
婁院長眉頭一振，立刻比了個「噓」的手勢。
莊夏和昌文成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果然取得重大突破了！所有人圍在一起，是在聽突破者的經驗傳授！
聽聲音，完成工程菌改良的竟然是個年輕學者？
究竟是誰？三人眼中都有好奇，但暫時按捺住，靜靜聆聽。
忽然，一個狐狸眼女生手拿一支試管，從人堆里擠出來。
她看到門口的院長三人，瞬間呆住，張嘴就要大聲問好。
婁院長眼疾手快，比了個「噓」的手勢，招呼她過來。
女生進了第一實驗室，小聲道，「院長好！莊總好！昌教授好！」
「我院的研究生范桃同學，憑一己之力發過好幾篇SCI，也是貴公司研發津貼的領取者之一。」婁院長介紹。
「范同學你好！」莊夏點頭，「聽說工程菌取得突破了？」
「我手裡就是！」范桃舉起手中試管，「呂承恩教授讓我過來做一下聚合酶鏈反應，確認菌種是我們需要的工程菌。」
「突破是呂教授團隊完成的？」莊夏恍然大悟，「呂承恩教授確實是扛旗人！」
「呂教授工作勤懇，做出成果也不意外！」昌文成附和道。
「看來今年評先進，呂教授大有希望了！」婁院長笑道。
婁院長此刻對呂承恩這位老部下滿心感激，他今天的突破，直接起了救場作用！
莊夏先前還甩臉子，現在明顯安撫下來，都是呂承恩的功勞，大功一件，必須評獎！
范桃卻臉色古怪，數次插話都沒插上，片刻後支支吾吾，「其實……這次工程菌突破不是呂教授的功勞。」
三人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
「對啊！聽講話聲音是個年輕學者，呂教授帶的徒弟吧？」婁院長笑道。
「哪位學生？」昌文成驚奇，「容建樹？聽著像他的聲音。」
「不……不是咱們實驗室的人，是一個京海四中過來學習的高中生。」范桃尷尬道，「宋河，他完成了工程菌的改良。」
寂靜。
三位領導傻眼。
「誰？」婁院長懷疑耳朵出問題。
「京海四中的高中生，宋河。」范桃重複了一遍。
婁院長和昌文成對視一眼，先是大腦空白，隨後滿頭問號。
宋河他們見過，給易春曉改論文的神仙高中生，婁院長還送了一副顯微鏡，對這孩子印象深刻！
但即便如此，高中生出手改良工程菌？這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
別說高中生，碩士生都未必有這等本事！
莊夏一臉懵，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怎麼會是他？
宋河他記憶深刻，是給妹妹莊啟顏講數學題的小老師。
一家人還齊聚家庭影院，收看過宋河打題海大陸的BOSS戰，精彩絕倫，猶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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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夏知道宋河是人才，但人才到如此程度，是不是有點過於強了？
如此強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趁著三個領導陷入呆滯，范桃悄悄溜到一旁，開始做pcr。
從外形看，宋河搞出的正是放大版1號菌，但保險起見，需要做pcr驗明正身，確定是突變的1號菌，而不是相貌雷同的雜菌。
這種簡單工作，范桃做起來很熟練，行雲流水在實驗台前操作。
莊夏忽然走過來，「我有點不放心，多久能出結果？」
「初步結果二十分鐘，精確結果兩小時。」范桃猶豫了一下，「您可以用顯微鏡觀察一下。」
「宋河改良的工程菌體積變大了，但外形沒錯，我們用的工程菌是大腸桿菌改造的，自然界中還沒有如此巨大的大腸桿菌，基本可以確定不是雜菌，就是改良成功的工程菌！」范桃解釋。
「好，我開開眼。」莊夏興致勃勃。
范桃快速操作，調好顯微鏡，視野中很快出現巨大如公交車的桿菌，橫衝直撞！
為了方便這位公子哥看懂，她又取出一份正常大腸桿菌，放上另一套顯微鏡。
莊夏眯著眼，依次看了兩個顯微鏡，親眼見證小汽車和公交車的體型差距。
他雖然不懂生物，但他懂大小！
兩相比較，深受震撼！
「厲害！屬實厲害！」莊夏喃喃道，「確實是重大突破，能做到這麼大！」
范桃在一旁點頭，「教授們都很激動，這是突破性的成果，不光是在研發新藥上突破，甚至在學術界都算一個突破，後續可能會寫成論文發頂刊。」
「發頂刊？」莊夏臉色震了，「高中生可以發頂刊的嗎？」
「我不知道行不行，我猜的。」范桃臉一紅，「也可能發不了。」
莊夏暗鬆一口氣，發頂刊過於驚人了，他不太相信宋河有此等能耐。
他走到門口，恰巧宋河講課到最後。
「暫時能講的就這些，一些思路我還要梳理。」宋河坐在人堆中間，話鋒一轉，「接下來我想完成一項工作。」
聽講眾人紛紛精神，目不轉睛盯著宋河。
「總共有40種廢掉的工程菌，我只改良了一種，我想試試把剩下39種都改良了，看看能成功幾個！改良過程中，也能摸清菌類進化的更多規律！」
「工作量很大，我需要一個團隊。」宋河微笑。
「誰願意來給我打打工，雖然我不能支付工資，但工作完成後寫論文，我可以把你的名字掛在後面。論文最後能投到多高的平台，我就不確定了。」
「現在，有人願意來給我免費打工嗎？」宋河環顧四周。
門口，三個領導驚奇地圍觀，一個高中生，居然開口讓研究生們替他免費打工？
三個領導本以為響應者寥寥，不會有幾個人願意跟著高中生干。
但接下來的場面，完全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