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早上六點，藥學院食堂。

  虞半夢和查信然一如既往，坐在靠窗餐桌邊啃油條，邊啃邊刷手機。

  平時他們吃飯很迅速，但今天格外慢條斯理，寒假了有些懈怠。

  刷著刷著，虞半夢小聲驚呼，「我靠！學術打假功能出公告了！捶12篇《科學》上刊登的論文造假！」

  「多少？」查信然一個激靈，連忙打開星際科研平台。

  果然，原本空空蕩蕩的學術打假界面上，一分鐘前新冒出一篇文章：

  【這12篇刊登在《科學》上的論文疑似造假】

  作者赫然是「學術打假大模型」！

  兩人點進去看，內容非常乾脆，羅列一篇篇論文名稱和發表時間，再截圖指出論文裡的造假位置。

  有實驗圖片造假，用了其他論文的圖，剪切改色旋轉後放上去，文章里直接把原圖貼出來，一目了然！

  有實驗數據造假，先標紅數據，再用一大串複雜的數學算式，算出數據分布異常。

  有文字描述造假，也是大篇幅的標紅。

  形形色色的造假細節，像警察辦案時的證據照特寫一樣，一條條詳細羅列出來，四個字幾乎溢出屏幕——鐵證如山！

  查信然翻到底下評論區，早就炸鍋了，各種語言的評論短短几分鐘刷出上萬條，而且髒話量極高，所有人都情緒激動。

  「離譜！居然全是近十年的論文！被引量還那麼高？」

  「完蛋，我他媽照著第四篇做的博士課題，我就說怎麼做了倆星期死活做不出來呢，我以為是我哪錯了，你媽的造假啊？」

  「崩潰了，我導師的文章在上面！我還能正常畢業嗎？」

  「最後兩篇的造假部分沒看懂，語焉不詳的，沒看出來哪裡造假，不過前面那十篇捶得明明白白啊！」

  「怎麼都是東瀛科學家？」

  「誒，不光都是東瀛科學家，還都是東瀛藥企的研究，更巧的是，這些東瀛藥企目前都在應對乘黃的惡意收購！」

  「我聽說乘黃最近一直在東瀛醫藥界犁庭掃穴，吃掉好多公司了，這幾篇論文好像都和還沒吃下去的公司有關，是不是為了惡意收購散出來的消息？」

  「別管跟商業有沒有關係，論文造假就是造假，捶出來我只能說好死！支持乘黃收購它們！科學進步都是被這幫人拖慢的！」

  「媽的，這幫人該槍斃！抗癌藥研究也敢作假？耽誤多少患者？」

  突然，又一個公告消息跳出來。

  查信然點開看，傻眼了，還有高手？

  【這147篇刊登在大子刊上的論文疑似造假！】

  「我了個老天爺啊！這麼多！」查信然點開看，「大子刊抓出來一百多篇造假！」

  「牛逼！」虞半夢有些傻眼了，刷著刷著突然情緒激動用手指著屏幕，「我靠這篇論文我讀過！我還認真研究了一晚上！現在他媽的說是假的？」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第三篇打假文章再次跳出！

  緊接著，第四篇、第五篇……源源不斷！

  【這15篇刊登在《自然》上的論文疑似造假！】

  【這6篇刊登在《細胞》上的論文疑似造假！】

  【這477篇刊登在小子刊上的論文疑似造假！】

  文章一篇篇往外刷，造假論文數量多的嚇人！

  倆學生張圓嘴巴，從頭到腳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評論區也完全炸了，整個學術圈無比驚恐、憤怒、震撼！

  「打假範圍擴大了，不僅僅局限在東瀛藥企上面了！各種論文都有了！」

  「臥槽？這位是前年的諾獎得主嗎？連續捶出來三篇造假？」

  「慌了，怎麼捶出來這麼多？別把我的參考文獻給捶了啊！我畢業論文剛定稿！」

  「大屠殺啊！好狠！瘋狂亂殺啊！」

  「目瞪口呆，我們整個實驗室目瞪口呆！我們參考過的論文有八篇被捶出來造假了，我導正在醫院等著動手術呢都被驚動了，正趁著還沒進手術室緊急判斷影響，看看造假部分會不會影響我們的研究。」

  「真的離譜，我看到好幾個學術泰斗被打爛了！」

  「草！我的論文在上面！我不是抄襲的，我是被抄的！劍橋教授居然拿我圖！」

  「今天剛註冊帳號，進來看看科學家們的世界，開屏暴擊給我干懵了，你們科研圈這麼亂嗎？」

  「我去，地毯式轟炸了這是？嚇死多少科研人啊！」

  新聞開始彈窗，熱鬧的不行，短短几分鐘內，平靜的世界科研圈天下大亂起來！

  《星際科研平台打假！密集爆出數百篇論文造假！》

  《多份頂刊論文被大批量捶出造假！頂刊社交媒體帳號被沖！》

  《重磅！三位諾獎得主論文被錘造假！》

  《星際科研平台發威！大打假運動掀開序幕！》

  《學術圈地動山搖！科學家戰戰兢兢！星際科研平台大範圍揭露造假論文！》

  《突發！阿茲海默症新秀學者論文被捶大面積造假！》

  新聞彈個不停，頗有天翻地覆的氣氛。

  查信然和虞半夢看麻了，好端端吃著早飯，有種科學不存在了的感覺，猝不及防！

  食堂里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學生們齊刷刷忘掉桌上的早餐，咋咋呼呼地刷手機看消息，議論聲四起。

  「心理平衡了！原來不止咱們大一的論文造假，這幫學術泰斗也搞假貨啊！」

  「好好好，全世界都感受到院長的恐怖了！」

  「這麼誇張的嗎？這真的假的啊？這麼多論文被捶，全球科研水平豈不一天之內倒退十年？」

  「繃不住了，我高中同學在京海大學上，他有兩門課老師的論文被捶了！」

  「我去你大爺的！我昨晚上啃了四個小時的論文被捶出來了！我就說我啃不明白呢，瞎寫的啊！」

  「亂了亂了！腥風血雨天下大亂！學術打假核武器無節制亂射了！各學科都騰起蘑菇雲啊！」

  查信然和虞半夢刷新聞刷的眼花繚亂，兩人從起初的驚駭，到後來的更驚駭，驚駭到極點後忽然沒有感覺了，像做夢一樣。

  對視一眼，兩人苦澀一笑。

  「先不看了。」查信然收起手機，「這事兒才剛剛開始，估計得發酵一段時間，過兩天再看。」

  「是，只需要確保咱們參考的論文沒錯就行。」虞半夢也放下手機，說完自己也沒忍住笑了，「我估計很難，怕是得調整工作方向了。」

  忽然，一道身影氣喘吁吁端著餐盤過來坐下，「起晚了起晚了！手機夜裡玩沒電了，充電器沒插上，鬧鐘直接沒響！還是新聞彈窗給我叫醒的，我一看新聞標題以為做夢呢！」

  「呦，這不是大網紅嗎？」虞半夢調侃，「大網紅親自來吃食堂啊？」

  「什麼網紅啊，明星！六百萬粉絲鬧著玩的？二線小明星都沒這麼多粉！」查信然也調侃，「更別提還有上百萬海外粉絲了，國際巨星！」

  虞半夢和查信然哈哈笑，盧庚無語，抓起一根油條塞進嘴裡嚼，拿手機刷學術打假的消息，嘴裡不時嘖嘖感嘆。

  沒錯，盧庚火了。

  之前他小火過一波，以高考狀元身份拍過一連串小視頻，每天成千上萬漲粉。

  但好景不長，很快他便進入重複單調的學習和科研生活，漲粉停滯，帳號漸漸也不更新了。

  豈料有的人命中帶紅，盧庚這兩天第二次紅起來，原因是兩天前星際科研平台的發布會上，宋院長拿著他當了個小例子。

  發布會剛過，盧庚在星際科研平台上的帳號應聲漲粉，漲幅誇張，短短兩天居然飆到六百萬粉絲，有學術界同行也有形形色色的普通人。

  關注他的原因也很簡單，畢竟他是宋河欽點的徒弟，宋河這兩天在星際科研平台上的粉絲飆到離譜的1億人，公眾對宋河的好奇稍微溢出一絲，到了盧庚頭上便化作數百萬粉絲。

  「晚上玩手機玩沒電了？」虞半夢問，「是不是粉絲們消息轟炸你來著？」

  「別提了，一刷新就是999+，一刷新就是999+，要是消息震動能讓手機產生加速度，我手機早就光速飛出太陽系了。」盧庚嘆氣。

  「都有啥消息啊？」查信然好奇。

  「我最開始還嘗試回復，後來壓根回不過來了，乾脆不看了。」盧庚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查信然好奇，「比如？」

  盧庚直接把手機遞給查信然。

  查信然點開星際科研平台的APP，消息果然999+，點開後台一看，浩浩蕩蕩的私信，數量多的像被網暴了一樣。

  隨便點開一個私信，查信然和虞半夢齊聲我靠，身體後仰。

  屏幕上冒出一張拉丁美女自拍照，尺度少兒不宜到了極點，底下是看不懂的西語留言。

  「老盧，有洋妞想泡你，誠意很滿。」查信然長按那條西語消息翻譯，「直接說要跟你結婚！啊，老外這麼奔放的？」

  「一眼AI。」盧庚扭頭瞥了一眼，表情淡定，「老查你這都信，當心遇上詐騙團伙，把你褲衩子都騙沒。」

  「是嗎？」查信然尷尬，又繼續往下點私信看。

  【你好！我是傑理基金，請問你是否有科研項目需要投資？我們可以提供1000萬磅投資！不收取任何回報！】

  【控夢頭盔怎麼產那麼慢啊？你們是故意搞飢餓營銷是嗎？我買的貨壓到四年後才交貨，像話嗎？你讓宋河馬上給我解釋！】

  【你省狀元只是考試好，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最近我研究了一種基於以太、量子物理和引力波的醫學方案，可以治癒一切疾病，讓人體升維，請轉達你的導師宋河先生，我願意和他合作】

  【盧庚先生您好！請幫我將這條消息轉達宋河先生！我是一名先天心臟病患者，最近我的病情惡化，需要一筆手術費治療！希望宋河先生大慈大悲，給我一筆救命錢，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市場上有賣假控夢頭盔的你們不管管嗎？我讓騙了三千多塊錢！這筆錢你們是不是該賠給我？】

  【發布會上宋河說到了攻克肺癌，是某種暗示嗎？是不是你們馬上要發布肺癌治療方案了？求求你透露一點吧，這對我們家真的很重要！】

  【哥們兒，你那兒有沒有星際科研平台的內部兌換碼啊？給一個唄？】

  【買哪只股票？我掙錢了分你一半，你有宋河的消息給我說聲唄？】

  查信然和虞半夢看了半天，露出地鐵老人手機的表情。

  「怎樣？」盧庚表情淡定，波瀾不驚，「是不是精彩紛呈？」

  「我人傻了。」查信然一臉難以描述的表情，「這他媽都啥跟啥啊！」

  「說實話，這兩天我在後台私信見的奇葩，估計比很多人一輩子見過的奇葩都多！」盧庚嘆氣，收回手機翻了翻，「我才六百萬粉絲就被轟炸成這樣，不敢想像宋院長一個億粉絲，後台會有多熱鬧。」

  「一人發一條消息，宋院長後台就一億條消息，絕大多數還是奇葩消息。」查信然頭皮發麻，「太恐怖了！」

  虞半夢突然奇怪地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繼續吃油條。

  「你剛剛想到啥了？」盧庚注意到她的異常。

  「沒什麼，就是閃過去一個蠢念頭。」虞半夢搖搖頭。

  「說，快說。」盧庚追問。

  「我剛剛想，宋院長有一個億粉絲，如果一個粉絲給他一塊錢，他豈不是就能賺一億？」虞半夢自嘲地笑笑，「這想法一冒出來我就感覺太蠢了，沒忍住笑出來了。」

  「確實蠢，一億對咱們院長來說純粹是零頭。」查信然道。

  「其實深入想想也很有意思。」盧庚道，「靠宋院長的粉絲量，就能粗估宋院長創辦這些公司的收入。」

  虞半夢一怔，「你是說，這一億粉絲不止會為宋院長花一塊錢，而是成千上萬的花錢？」

  「沒錯，每人花一萬就是整整一萬億，但控夢頭盔價格就不止一萬了，還有各種藥物保健品，星際銀行的理財產品。」盧庚道，「未來十年每人花十萬的話，就是十萬億營收，甚至還只是冰山一角，畢竟也不是所有買乘黃產品的人都會關注院長。」

  「我覺得未來十年，全世界至少能有三十億人買宋院長出的產品，每人花十萬太多，保守點按每人花五萬算，就是……臥槽！」查信然說著說著瞪眼了。

  「臥了個槽！」虞半夢也瞪眼。

  盧庚吃油條的動作停住了，臉色驟變，「等等，沒算錯吧？這不富可敵國了嗎？全球絕大部分國家的資產總量也沒這麼高啊！」

  「照這速度發展下去，怕是宋院長兩三年內晉升世界首富！」查信然道，「而且不像以前一樣，排名靠前的頂尖富豪差距微小起起落落，宋院長一旦衝上去就很難跌下來了，財富增長會越來越快，和第二名的差距會越拉越大！」

  「十年後，咱們院長的財富在全球排名上可能斷崖式領先？」盧庚頭皮發麻，「乖乖，全球首富給咱們指點功課，咱們還在這浪費時間閒聊？」

  三人面面相覷，集體愧疚，風捲殘雲三分鐘幹掉早餐，起身匆匆衝出餐廳，向著實驗樓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