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浦和,豪爾赫,赫西,正好是老中青三代頂尖數學家,他們都要在數學之夜開宋河流形講座。」宋河憂心忡忡,「而我的講座被安排在最後!」
「你擔心他們進展比你快,把你要講的給講完了,導致你屆時沒話可講?」相曉彤懂了,「沒事,你新造這麼多獨門工具,哪怕進度一樣,講講工具也好。」
「別人用眾所周知的工具能證,我還要拋一堆華而不實花里胡哨的工具,直接落了下乘啊!」宋河搖頭。
「我幫你看看新工具能不能上檯面?」相曉彤問。
宋河快速從牆上撕下幾張紙,「改良過的最終版本,請品鑑!」
相曉彤接過紙,想像自己是數學之夜參會者,滿懷期待讀宋河流形提出者的自創解證工具。
讀了片刻,她微微蹙眉。
再讀,眉頭皺的更緊。
「怎麼了?」宋河觀察她表情,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我這些工具……不好?」
「我不知道好不好。」相曉彤臉色悲哀,「我看不懂!」
宋河撓頭,「我儘可能寫簡潔了啊?」
相曉彤猶豫半晌,突然坐下,把工具紙放在桌上拍了拍,咬牙道,「宋老師,講課!」
……
乘黃研究所。
冷凍復活實驗室!
眾多白大褂站在潔白房間裡,一群年輕面孔圍在手術台旁忙碌。
台上一隻開膛破肚的小白鼠,冒著森森寒氣,凍的像石頭一樣硬,被數根細如髮絲的軟管連接。
一頭紅髮的安東尼奧和一頭銀髮的呂承恩站在旁邊,搓著滿是皺紋的老手,緊張等待。
「溫度回升開始!」一名白大褂突然說。
「零下180冷凍液置換冬眠冷凍液!」
實驗室響起機器的嗡嗡聲。
小鼠身上數根細管微顫,透明液體在管內流動,置換冷凍小鼠體內的液體。
「溫度回升二階段!」
「零下150冷凍液置換零下180冷凍液!」
「溫度回升三階段!」
「零下100冷凍液置換零下150冷凍液!」
一聲聲口令響起,小鼠血管內的液體被一遍遍更換,隨著每次液體更換,實驗台上的溫度也逐步上升。
終於,溫度來到零上五攝氏度。
「偽冬眠溫度點!高氧血液置換!心臟復甦準備!」
小鼠身上連接的一側軟管變紅,殷紅血液流入它身體各位置,同時透明冷凍液從對側軟管流出。
血液是小鼠特供版人造血,經歷了數次血液成分改良,能快速幫助低溫的身體組織恢復活力。
一名白大褂拿著微小的電擊除顫器,靠近小鼠,一聲尖銳輕響,電流釋放!
「沒心跳,再來!」
除顫器再響!
「再來!」
除顫器第三次響起,這次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連串儀器聲,小鼠出現心跳,輔助呼吸機同步啟動,各類監護設備浮現數據。
復活成功!
但白大褂們並沒有激動,實驗室內氣氛依舊緊張,小鼠內臟歸位和外皮縫合手術即刻開始,呂承恩和安東尼奧則死死盯著屏幕上各項數據。
「血栓,肺功能異常!」呂承恩突然嘆氣,「這隻又失敗了!」
白大褂們一陣唉聲嘆氣,但手術還在持續,小鼠痛苦發出哀鳴,口鼻很快往外溢血,監護儀器尖銳地報警。
許久,小鼠叫聲消失,掙扎幅度越來越小,眼神中生機消散,直至一動不動。
「復活後存活時間,8分12秒。」有人語氣低沉地掐表,「下面進行屍檢!」
實驗室一片寂靜,緊張氛圍沒有了,成績已放榜,又一次考砸,大家懸著的心都死了。
安東尼奧和呂承恩離開實驗室,轉身進入隔壁房間。
房間巨大,數排辦公桌,桌上文件凌亂。
數十名數據分析員正坐在桌邊,敲打電腦專注計算。
牆上掛滿實驗報告,每份報告封面上都有一隻小鼠屍體照片,屍體照片鋪滿牆壁,像是兇案證據分析。
最開始的照片慘不忍睹,復活後的小鼠全身冒血,猶如被強酸浸泡後皮膚溶解,呈現糜爛狀態。
血糊糊的照片持續半面牆後,屍體逐漸美觀起來,小鼠的屍體看上去不那麼慘了,至少死有全屍,但遺容很難稱得上安詳。
從照片變化看,每次實驗在逐漸好轉,但安東尼奧和呂承恩心裡清楚,情況沒那麼樂觀,卡住很久了!
兩人走到忙碌的數據分析員身邊,詢問情況。
問來問去,所有數據分析員只是搖頭,一臉無奈和苦相,像一群笨學生在考場上面對壓軸題,無計可施。
安東尼奧和呂承恩轉了一圈,走到牆角。
「現在卡在數據分析上了。」安東尼奧道,「咱們都是生物專家,但冷凍液配方比例壓根是數學的活兒,那些數據你能看懂嗎?」
「看不懂。」呂承恩無奈搖頭,「你諾獎得主都不懂,別提我了。」
「咱們所數學方面人手不足。」安東尼奧扭頭,看看忙碌的數據分析師們,壓低聲音道。
「我原先以為他們這陣容足夠了,全是邁入數學家級別的人,沒想到他們居然做不出來。」呂承恩皺眉,「這樣吧,我找宋河幫忙。」
「宋河做過冷凍液數據?」
「沒有。」
「那找他有什麼用?我知道他數學不錯,但隔行如隔山,小鼠冷凍液是新領域。」安東尼奧懷疑,「他要是懂,你不早就找他了?」
呂承恩笑了笑,「我們這兒有句俗話,殺雞焉用牛刀,現在雞有點難殺,迫不得已才借一下牛刀。」
安東尼奧抱起胳膊,想了片刻,疲憊嘆氣,「我累了,項目太難,連續工作了太久,我要休假,休到數據分析出來為止!」
「休到數據分析出來為止?」呂承恩笑容詭異,「你確定?」
「確定,不過你得立個字據,無論數據分析用多久,我都要休假,八個月分析不出來,我就一直休八個月。」安東尼奧說。
「沒問題!」呂承恩爽快答應,「不過你也得立字據,數據分析出來,馬上返崗上班!」
「走走走,去辦公室!」安東尼奧喜形於色。
……
「還不明白嗎?」宋河頭疼地問。
「不懂。」相曉彤雙手托腮,委屈巴巴,目光中透著清澈的愚蠢。
宋河絕望,永動機沒維持多久就解體了。
他講了兩小時的工具課,前一個小時相曉彤還能勉強跟上,一小時後她智商掉線了,怎麼講都聽不明白。
誰能想到,這竟是大名鼎鼎的陳獎得主?
當今世界的數學界沒人了嗎?數學家的末法時代?
宋河痛心疾首。
忽然,手機震動,一條新消息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