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宋河奇怪，「什麼意思？我還沒吃，猩猩們不至於在沙糖桔里下毒吧？」
「沙糖桔沒毒，正兒八經的沙糖桔，猩猩們最近拿它當許願香用，全動物園的飼養員都中計了！」寧默大笑。
「許願香？」宋河皺眉。
「你去廟裡燒香拜財神，區區十幾塊錢買根香插進香爐里，卻向財神討要價值不菲的巨額財富。」寧默說，「猩猩們拿著沙糖桔給人類，人類就會給它錢，給的往往還不少，遠超一兩枚沙糖桔的價格。」
宋河震驚，「我以為猩猩們真給我送新年禮物呢，合著是變相要錢啊！我如果不給錢會怎樣？」
「你給錢了嗎？」寧默反問。
「我給了。」宋河尷尬，「我覺得禮尚往來。」
「對了，要的就是你這個禮尚往來！」寧默拍手，「我先不給你解釋，榴槤的私塾馬上開課了，你聽聽就知道了。」
「榴槤的私塾！」宋河一震。
話音剛落，一輛三輪車呼嘯而過！
三輪車上的司機赫然是蘋果，車斗里坐著一群黑猩猩！
「喏，這是校車。」寧默說。
「校車？」宋河錯愕。
他還沒反應過來，被寧默和趙依依一左一右拉進紅毛猩猩館，上二樓辦公室，拉上窗簾只留小縫，趴在窗邊往下偷窺。
「到了到了！各位請進！車費一人兩元！」蘋果吆喝。
黑猩猩們掏出硬幣，扔到蘋果撐開的兒童書包里，隨即蜂擁進入紅毛猩猩館。
所有黑猩猩進館後，蘋果背上書包，又調轉車把，風風火火開遠。
片刻後，又一三輪車大猩猩被送來，一樣的收費兩元。
蘋果開著三輪來來去去好幾趟，終於運完了客戶，把三輪往樹下一停，充電器連接插排充電，隨即自己也跑進紅毛猩猩館內。
宋河、趙依依、寧默，三人偷偷換了扇窗戶，拉上窗簾，透過窗簾縫偷看館內景象。
草坪上浩浩蕩蕩坐了一大群猩猩猴子，全是蘋果一車一車運過來的！
眾多猩猩猴子中間，榴槤高高坐在一摞書上，居然還戴著眼鏡，身穿灰色兒童小西裝，頗有知識分子派頭！
「大家到齊了，咱們本周私塾課開始！請同學們安靜聽，提問要舉手！」榴槤高聲開口。
「上周的課程，我教了大家幾句聖人之言，又教了第一個賺錢方法，簡單複習一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意思是你不喜歡的別硬塞給別人！」
「我們反過來想，己所欲施於人，比如咱們都喜歡吃沙糖桔，那麼就把沙糖桔送給人類！」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意思是別人欺負你，你馬上要狠狠打回去！但別人如果給你沙糖桔，你也要回贈一些禮物！」
「大家仔細想想，如果有猩猩猴子給你幫忙，你是不是也想給它幫忙？如果不幫回去，你是不是心裡難受？覺得欠它點什麼？」
「本周用這辦法，從人類手裡賺到錢的同學，請舉手！」榴槤說。
聽課的猩猩猴子們嘩啦啦舉手，至少七成手臂舉起來了，場面壯觀！
宋河捂臉低笑，原來自己經歷的套路，在動物園上演了這麼多遍！
「很好！大家賺到錢了！」榴槤語氣振奮，「有沒有誰嘗試用同樣的辦法，換一下手段賺錢？比如不給人類沙糖桔，而是贈送別的禮物？」
所有猩猩猴子們放下手，場面一度安靜，它們的智力還沒到活學活用的程度。
但後排有隻長滿紅毛的手舉起來，是蘋果。
「蘋果，你分享一下你是怎樣做的？」榴槤問。
「我開著三輪，遇到獸醫來上班，我就讓他上車，載了他一程。」蘋果開口，「送到獸醫站之後，獸醫問我車費多少，我說不要錢，獸醫主動給了我十塊錢。」
「很好！大家給蘋果鼓鼓掌！」榴槤帶頭拍手。
一群猴子猩猩們立即拍手，掌聲如潮！
趁著大家鼓掌，榴槤抬了抬屁股，又從屁股底下掏出一本書，書的封面被撕掉了，直接是正文。
宋河認真看了一下，榴槤屁股底下那摞書，沒有一本帶封皮。
「給大家念一個故事，這是人類世界的真實故事！」榴槤說。
全場肅靜，所有猩猩猴子眼都不眨地認真聽。
「有一個人類國家叫燈塔國，燈塔國有一個克利須那協會，這個協會的人喜歡攔住路人索要募捐……」
突然有猴子舉手，榴槤看向它點點頭，猴子馬上比划起手語詢問。
「募捐的意思是要錢。」榴槤解釋，伸出手做乞討狀，「給我點錢好嗎？這個就叫募捐。」
周圍頓時一大片腦袋點起來，猴子們學會了一個新詞彙。
榴槤低頭繼續念書本：
「一開始，克利須那協會的要錢並不順利，路人不願意給它們錢。」
「很快，克利須那協會想到一個辦法，先給路人一個小禮物，再問路人要錢。」
「禮物有很多種，最常見的是一朵玫瑰花……」
又有猴子舉手，比劃手語詢問，宋河的角度恰好能看到手語內容，猴子在問什麼是玫瑰花。
「玫瑰花是一種紅色的花，這不重要，聽我往下講。」榴槤說。
「路人被贈予玫瑰花後，捐款的人變得非常多，克利須那協會很快就富起來了！」
「有意思的是，並不是所有路人都需要玫瑰花，很多路人接過玫瑰花之後，先捐完錢，沒多久就把花扔進垃圾桶。」
「克利須那協會專門派人在垃圾桶附近守著，把扔掉的玫瑰花撿起來，再送給下一批路人要錢。」
「我猜你們肯定奇怪，為什麼有的人不需要花，但依舊接過花並捐款？」
「因為人類是社會群居動物，互惠心理是必須有的，沒有互惠心理的人會被社會排斥，所以得到花的人會有虧欠感，必須掏錢來解決這份虧欠感。」
榴槤話音剛落，一大片毛茸茸的手臂舉起來，詢問詞彙的意思。
榴槤花了幾分鐘，耐心解釋「社會群居」、「互惠心理」、「排斥」、「虧欠感」的詞語意思，猴子們聽的連連點頭，發出驚嘆聲。
「但是，這招數不能一直用！」榴槤翻頁。
「路人很快知道套路了，遇見拿著花的人便躲著走，甚至警察也開始禁止街頭贈予小禮物要錢的行為。」
「我猜你們都察覺到了，飼養員們前幾天會要你們的沙糖桔，但這兩天已經不要了。」榴槤說。
猴子們紛紛點頭，發出擔憂的嘆息聲，有猴子著急地打手語詢問該怎麼辦。
「大家不要擔心，賺錢的辦法太多，我已經學習了幾十種辦法，接下來每周都會給大家介紹一種賺錢方法！」榴槤道。
「但是，教給你們怎麼賺錢了，意味著我就很難用同樣的辦法賺錢。」
「所以，我不能免費教給你們，接下來每周的課程，我要收費！」
後排的蘋果馬上大聲吆喝，「我想報名！能賺錢的課我一定要聽！榴槤你的課多少錢？」
宋河驚了，「蘋果是託兒吧？」
「百分百是托，估計榴槤會分錢給它。」寧默點頭。
「我的課每周一次，一年講52次，一次100塊錢，總共5200塊錢，必須一次性交齊5200塊錢！」榴槤嚴肅宣布，「從下周起，只有花錢的同學才能來聽課！」
全場譁然，一群猩猩猴子七嘴八舌地議論，集體被課程價格嚇到。
「不行，太貴了！」蘋果大聲喊，「便宜點吧！」
馬上猩猩猴子們集體吶喊起來，吵著太貴！
榴槤為難地撓撓頭，「你們是不是很難一次掏出5200塊錢？」
一大片附和聲。
「那這樣吧，不按照年收費了，按照課程次數收費。」榴槤說。
「每隔八次課交一次學費，學費八百塊錢，怎樣？」榴槤問，「想聽課的同學，現在把錢交上來，身上錢沒帶夠，可以寫個欠條！」
說著，榴槤拿出一個大書包，又拿出紙筆。
猩猩猴子們頓時爭先恐後衝上去，掏出帶來的硬幣卷，一卷卷往榴槤書包里扔，榴槤忙著記下付費學生名字，場面亂成一鍋粥。
交報名費環節拖延了足足半小時，終於結束。
榴槤的書包塞滿硬幣卷，拉鏈都快拉不上了！
它手裡還有一大把欠條！
「好，咱們把後半節課講完，先講本周的賺錢方法，再講一些聖人名言。」榴槤清清喉嚨。
「本周的賺錢方法是，拒絕後撤！」
「什麼叫拒絕後撤？」榴槤微微一笑。「比如說，你想把一個東西賣出八百塊錢，你先開價五千塊，顧客會拒絕，覺得太貴了，但這時候你改口說不賣五千了，賣八百，顧客們就會搶著付錢！」
紅毛猩猩館二樓，三個白嫖財富私塾課的人類目瞪口呆。
「榴槤這樣真的不會被打嗎？」宋河扭頭問，「這神奇的私塾課程是怎麼辦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