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在宿舍陽台上走來走去，臉色緊繃。
極度無力又極度緊張，這種感覺就像在沒掩體的地方躲轟炸，只能祈禱噩運炸彈別落在身邊，聽著周圍一聲聲炸彈響，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終於，手裡緊攥的手機輕震。
他瞬間止步，解鎖看消息。
相曉桐：「上車了，正在往機場趕，恐怖分子被全殲了，別擔心。」
宋河馬上打字回復，「平安到機場後給我發個消息。」
相曉桐：「好。」
他繼續在陽台上踱步，來來回回，仰頭低頭。
離開酒店去機場應該就沒問題了，但依舊提心弔膽七上八下，只希望能繼續收到平安的消息。
在陽台上轉了不知道多少圈，宋河看看時間，焦急起來。
不對啊？按距離應該到機場了，怎麼還沒消息？
「到了沒？快到了吧？」宋河忍不住問。
沒有回覆。
「老師，到沒到機場？」
依舊沒回復。
不好的預感猛地湧上心頭，宋河臉色泛白，一條接一條地發消息，最後忍不住想把電話打過去，終於收到回復。
相曉桐：「到了，上飛機了。」
宋河鬆了一口氣，略帶幽怨地問，「剛剛怎么半天不回消息？給我嚇夠嗆，以為遇上剪徑賊人了。」
相曉桐：「剛剛在忙登機，我穿著防爆服，登機很麻煩。」
宋河：「哦，對不起，飛機起飛之後給我說一聲。」
相曉桐；「放心吧，我肯定安全了，別擔心了，你早休息。」
宋河：「不困，這才幾點？飛機起飛之後給我說說現場情況。」
相曉桐：「好。」
簡短的對話，卻很意外的有安撫效果，胸膛里咣咣亂跳的心逐漸安定下來，宋河微微鬆了口氣。
謝天謝地，祖宗保佑，一切平安！
他坐回電腦桌前，打開航班追蹤軟體，繼續追蹤老師乘坐的飛機。
幾分鐘後，飛機起飛，在地圖上緩緩移動起來，開始返程了。
新聞彈窗終於開始密集彈出，標題一個比一個駭人。
《艾利卡酒店遭受恐怖襲擊，現場傳出重磅炸彈響聲》
《挪威警方和恐怖分子激烈火併，警員死傷慘重》
《奧斯陸警員確認陣亡人數上升至18人》
《數學家相曉桐已乘坐專機返航，高斯獎和菲獎得主一同乘機離開》
《實拍：挪威陸軍裝甲車進駐艾利卡大酒店》
《艾利卡大酒店燃起大火，消防員緊急滅火》
《挪威警方和挪威陸軍尚未披露恐怖分子信息，尚不確定是否有恐怖分子流竄，搜捕仍在進行》
《實拍：大量裹屍袋被運出酒店，確認死亡人數已上升至60人》
宋河不斷點開新聞，看現場照片。
混亂程度比富山醫工槍案又上升了數倍，到處都是死屍，露天游泳池被炸壞，酒店玻璃被大量子彈擊碎，各種警車軍車規模浩大地停在樓下，軍警們緊張兮兮地架著槍。
濃煙滾滾，火勢滔天，一樓燒的似乎最嚴重，樓上也有幾處起火。
醫護們忙的不可開交，草坪上許多傷員坐著接受包紮，看樣子是在驚恐奔逃中摔傷，臉上手上血淋淋，哭的涕淚齊下。
當地士兵忙著整理屍體，潔白的裹屍袋接連不斷被抬出來，送到軍車上。
宋河腦子幾乎空白，呆滯機械地刷著現場照片和視頻。
完全沒想到老師遇到這麼大的恐怖襲擊，甚至還是國際數學盛會召開的前夜，在世界矚目下如此瘋狂襲擊，敵人之膽大包天簡直難以置信！
相曉桐：「飛機進入平飛了，真的放心吧，我很快就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宋河：「我真不困，給我說說情況。」
相曉桐：「回去咱們細聊，我這邊忙，艾琳她被恐怖分子暴力取卵了，剛剛突然又出血，醫療隊正在緊急給她做檢查救治，她有點過度驚恐，整個人嚇得神志不清，非得讓我陪她。」
宋河：「好，那我去給你接機，你回來再細聊。」
相曉桐：「別接機了，飛機可能不落地夜墨市，先去省會醫院，我未必什麼時候回去，你好好休息，安心工作。」
宋河回復了ok的小手勢。
他沒有直接睡覺，而是繼續坐在電腦前，盯著航班。
這麼盯航班很不理智，其實完全沒必要，但不知道怎麼了，今夜理智毫不在線，只有這樣盯航班能讓他鎮定些。
航班一進國境線，他整個人驟然放鬆，睏倦感潮水般湧上來，連深睡膠囊都忘了吃，往床上一撲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