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還能如何?
事賞死事, 恤孤寡,他們難道還可以反對?誰敢反對,名聲就臭了啊!沒死的軍官士卒和死了的軍官士卒的家屬能他們活撕了。
群臣齊齊道陛下聖明。
唯有大農令孔僅和自己僵持了一兒, 硬著皮站出來:「陛下, 建設學官費……國庫或許力有不怠。」
這才剛打完仗呢!就算大將軍他們從匈奴那邊牽回來大量牛羊,也不一定頂。
大軍出征,軍功得賞吧?傷員得治吧?死者得安撫其家屬吧?損毀的盔甲兵器得補充吧?樁樁件件儘是費錢之事。
陛下向這邊掃眼過來, 孔僅便慌忙垂下眼去,有些懊惱自己站出來說這個——等到犒賞完軍隊以及撫恤完死事再拿著帳進宮, 私底下和陛下說, 可能更好一些?
「不妨事。」陛下語氣里仍帶著笑, 「之前有一些好心人送了朕不少財, 約莫是五十六萬石粟, 一萬千畝土地, 兩千餘間房產,一千五百多名奴婢,以及金銀、契券、帛布、古董書籍若干,足夠了。」
孔僅反『射』『性』接了句:「居還有人這麼好心?」
快傾家『盪』產了吧?
劉徹一正經點,「是啊, 都是好心人,朕親自寫了賦賜予他們, 都是大漢忠臣, 朕絕不吝嗇嘉獎。」
……
「姓劉的!你恥!」
某些家族裡爆發出憤怒地喝喊。這些家族掌權人面前都擺著同一個東西——
一份帛布, 上邊書法倒是矯若驚龍,所記之賦也是絕麗之文。唯一微妙的是,這些賦皆為同一首,內容是感謝他們為學官孤兒捐款。
各家族掌權人氣得臉『色』炸紅, 仿佛有白『色』氣體要從頂飛出去了。
又是送錢,又是擺低姿態,居就換回來一張廢布,一首破賦?
他們之前為什麼欣喜若狂?還不是漢這個國家一個蘿蔔一個坑,而蘿蔔要占坑非常艱難,要麼有長輩做官,將你舉薦為郎吏——也就是官員預備役,這個名額還只有一個,你得和同族人一起競爭,在長輩面前表現,才能得到名額;要麼你才華品行出眾,當地郡守願意你舉薦上去;要麼耐心一些,去考個小吏,一步步往上爬……反正,哪怕他們是士人,也不是當官就當官的。
而如往後只科舉取官,情況立刻就不一了,尋常人家哪裡能讀得起書?還不是他們這些士人壟斷朝廷的重要官職?就算有人讀得起書,他請到的老師能有士族裡的好?他每天能有多少時間念書,而不是被迫忙於生計?他有錢買得起竹簡,換得起筆墨?種種資源傾斜下,恐怕只有張良再世,蕭何重生,才能在科舉里爭得過士家子吧。
原察舉制下,他們是連成利益都沒有,科舉一出,朝廷重新洗牌,利益重新分配,他們能共同去爭其足足九成利益,豈能不狂歡?
至於不懷疑劉徹目的……他開察舉制,就是為了讓官場「活」起來,以前官員子孫能受父蔭,便連士人都不一定能爭得過這些在位官員,察舉制便是為了打破「官的後代還是官」這個情形,於是,他們才猜測科舉制是大漢天子進一步打破桎梏的式。
現在……
「打破是打破了,劉徹這一手真是妙啊——」士族咬牙切齒,「大多數平民沒有家資供他們念書,死事子嗣便不一了,國家就要撫恤他們,予金錢與吏位,如今再添一個供他們習經學,朝廷還是供得起的。學了經學,就能被擇為吏,若是有心爭一爭,拒絕當吏官,而是直接去考科舉,當有秩之官,未曾不可。」
但是!
但是這些人來考科舉,就是在跟他們爭利益啊!來獨占九成的利益,現在他們要和外人共分了!
這一天,有多少人氣到吐血,有多少『藥』材鋪子補血順氣的『藥』材被搬空,不得而知,反正,他們氣他們的,兵卒們高興兵卒們的。
「這說,以後俺們娃兒就能當大官是嗎?」
兵卒們滿臉不可思議。
便有人和他們解釋:「不是一定能當官,是要先念書,如念書厲害,考過了科舉,才能當大官。」
兵卒們『操』著鄉音,『亂』『亂』糟糟地說:「俺們曉得咧!俺們曉得!只要娃兒好好跟先生學,以後就能當官!」
「陛下是個好人!」
「陛下念著俺們咧!」
兵卒們丟掉了手裡兵器,高舉雙手歡呼。
他們上戰場,就是去老劉家賣命,這些就是他們的買命錢,現在知道倘若不幸死在戰場上,至少能子孫後代撈回來一個當大官的機,他們便不那麼怕死了。
劉徹側耳去聽,風裡仿佛傳來兵卒歡天喜地的呼喊,充斥著對他的感激。臉上便『露』出一點笑,「張湯,可聽到了?」
立在下首的酷吏穩重地點:「臣聽到了軍心在陛下掌。」
「朕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張湯微微垂首,等著劉徹發令。
「學官之事,你負責。此外,探查清楚有沒有死事家人被欺辱,如有……」
一宦者從陰影處走出,對著劉徹恭敬俯身,高高捧著一柄劍。劉徹從鞘里拉出劍身,它橫亘在宦者掌心上,陰寒得有些攝人。
「此為太|祖斬蛇寶劍。」
劉徹緩緩地說。張湯注視著主位上這位雍容華貴的男人,自己的主上,下意識繃緊了肩。
「如你發現有人欺辱死去將士的家人,持此劍斬之。不論是誰。出了事,朕你擔著。」
「不論是誰?」
劉徹瞥了他一眼,為他安心:「王公貴族,地豪強——哪怕是太子門客,是皇后親屬,是大將軍舊故,是冠軍侯之友,敢有欺辱遺孤者,死不足惜。」
至於太子、皇后、大將軍、冠軍侯人……劉徹有信心,他們絕不做那般下作之事,尤其是大將軍和冠軍侯,身為軍人,他們最痛恨這種事。
大漢天子豢養的豺狼俯首,「臣——」
「領命!」
他按照主上要求,去撕碎一切主上要撕碎的人,爪牙的鋒芒,刀劍的刃口,完全顯『露』。
劉徹看著張湯接過太|祖斬蛇寶劍,看著他步履沉穩,欲要出門。
「張湯。」劉徹意味不明地說:「朕不需要有能力的丞相。」
張湯腳步一頓,「……唯。」
張湯一路往宮門外走,與入宮匯報戰事的衛青、霍去病打了個照面。大漢天子曾言群臣下大將軍,張湯側身站到路旁,行了一禮,以示恭敬。
衛霍二人並非傲慢之人,順著禮節回了一禮,雙短暫交匯又錯開。
走了幾步後,霍去病回看了張湯背影一眼,輕聲對衛青說:「寒冬臘月,他居出汗了?」
衛青斂眉了,「或許是陛下交代了他什麼?」
……
張湯回府,奴婢詫異,小聲提醒後,張湯才發現額經黏連了一片汗。奴婢為他打來一盆水,仔細為他擦拭額,白布浸入水盆又撈起擰去水,張湯垂眸,水盆倒影里他的童孔在水波微微顫抖。
他如今官位名義上為御史大夫,朝隱隱稱為副丞相,實際權利更是越過了丞相。他不甘心只為副,不為正,尤其是現任丞相平庸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能讓他服氣。他經在謀劃怎麼丞相莊青翟拉下馬了,前段時間才坑過莊青翟一回。
原來……原來陛下一直看在眼裡。
如陛下只要一個沒能力的丞相,而他覬覦丞相位置,那麼,陛下怎麼做?
張湯深深看一眼水盆里人影,與那蒼白面『色』相對。
陛下放棄他。
陛下不需要一個覬覦丞相位置的能臣,哪怕這個臣子能幫他做很多事。
後知後覺自己經踩線後,張湯悚一驚,定了許久心神,才去精衛神祠,對著神座上顧盼神飛的少年神只重重行了一禮,認真上了一炷香。
「多謝帝女救命之恩,湯感激不盡。」
泥塑神像的眼眸里,好似閃過一絲瑰麗光芒。張湯再定睛去瞧,又仿佛僅是晚霞折『射』後,產生的錯覺,
衛青與霍去病見過劉徹,匯報完畢此次戰爭一應事宜後,衛青又是拱手一禮,向陛下表明自己接下來要去拜見精衛,感謝她予的幫助。
「同去。」劉徹絕不放過任何面見神只的機,迅速換好常服,與衛霍二人一起來到長安城外的精衛神祠。
——精衛回絕了劉徹她建造宮殿的建議,言若有事尋她,去祠上炷香,請見即可。
人依次在祠上了香,九支香剛『插』|進香爐,他們便驀換了地界,一片片霞光流動在足下,神祠早不見身影,精衛盤腿坐在不遠處,背對著他們,面前是一張大屏幕騰在空,精衛手指在空點了點,屏幕內容便相應作出變化。
看上去有點像……在玩樂?
神靈似乎沉浸其,劉徹人便也沒說話,只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神靈的遊戲。
屏幕上似乎是一個經營國家的遊戲,應當是神靈的國度,畢竟,能直接看到臣子忠誠、野心、文學、武力、統帥、清廉這些數值,要建什麼建築只要有錢就能建,沒任何大臣反對,招民夫還不影響民心,打仗如同韓信再世,幾百萬大軍如臂使指,凡人國家怎麼做得到!
劉徹在旁邊看得心痒痒,經營國家,是他職啊!
在神靈糾結著新一回合國策時,劉徹信心十足,指點江山:「應該選擇開海禁,民心暫時穩在人造反時就好了,將經濟先提上去,國庫充足,再為減少百姓賦稅,民心自上升。」
精衛瞅他一眼,選了開海禁。
遊戲繼續往下進行,劉徹繼續叭叭——
「丞相野心太高,換這個,雖沒什麼能力,但是君王有能力就夠了。」
「抄家!抄家充盈國庫!查出這個派系首領的柄,貶官,下層留著穩定人心,上層官員全換了。」
「貿易是雙刃劍,能使國庫充足,也能使其他國家強大,遠交近攻,和遠國家貿易,就選那個!輿圖邊緣那個國家!」
遊戲裡的國家一切欣欣向榮,劉徹滿臉理所當的子。
後,遊戲裡皇帝死了。
劉徹一臉懵『逼』。
精衛:「太忙了,沒有時間練武,微服在民間和別人打架,被打死了。」
劉徹表情仿佛日了狗。
護衛呢?皇帝居能被人當街打死?
劉徹不服輸,「再來一局!」
這一次,劉徹小心謹慎,合理安排各種數據,還建造了各種娛樂設施,皇帝就別去民間了,在皇宮裡玩耍吧。
一切繼續欣欣向榮,大軍橫掃,還滅了兩個國家。
劉徹得意,再繼續準備打第個國家時……皇帝又死了。
劉徹:「?」
精衛瞟了一眼,「沉『迷』酒池肉林,享樂值過高,駕崩了。」
劉徹童孔地震,「我辛辛苦苦治理國家,享受享受都不行嗎!」
劉徹:「再來一局!」
治理有,國家欣欣向榮,也不建什麼酒池肉林了,心情不太好就去後宮找美人,聽聽小曲游游湖,也暫時不往外打仗,一切穩定發展。
劉徹『露』出微笑。
他就說嘛,當皇帝有什麼難的!前兩次都是失誤!
國庫好像沒錢了?先去抄個家。
劉徹讓暗衛去調查了丞相,沒到真的搜出了龍袍,丞相承認自己要叛國,丞相咬出了禮部尚書,禮部尚書咬出了央將軍,央將軍咬出了內務參事,內務參事咬出……
劉徹目瞪口呆。
精衛瞅了瞅數值:「皇威太低了,大臣容易造反。」
一群高數值大臣被撤掉,系統自動隨機補上大臣,能力參差不齊,國家大『亂』,敵國趁機攻打。
皇帝又雙叒叕死了,自盡的。
劉徹:「……」
精衛努力憋著笑,揶揄:「皇帝難做,劉徹你不適合當皇帝啊!」
漢武帝大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