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你就是李白
陳長生之前探索「地下室」世界時，便發現過一些殘破的遺蹟，但都是無數年前留下的。
因此曾猜測那個世界很可能已經沒有活人存在。
但這次竟然發現了活人，這更勾起了李修常的好奇心，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個世界曾發生過什麼。
陳長生道：「我是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小村子，村裡的老人告訴了我一些古老的傳說，說他們這個世界自古就被魔怪侵擾，民不聊生。
「魔怪，就是之前被你取名『魔妖』的奇特妖獸，他們那裡沒有靈氣存在，凡人之軀無法修煉，根本無力對抗魔怪。
「後來，有聖人降世，教他們識文寫字，傳授他們儒道修行之法，此後他們的世界大儒輩出，儒道昌盛，不再懼怕魔怪。
「鼎盛之時，他們建立王朝，開辦無數學院，全民讀書，全民修儒。
「可直到有一天，儒道修行之路斷絕，所有儒修一夜之間實力暴跌，再也無力對抗魔怪，此後魔怪反撲，王朝分崩離析，百姓四散奔逃，死傷無數。
「之後一年年，一步步，便淪落至如今這般模樣，整個世界也不知還有多少活人。」
李修常聽完，不由感慨：「想不到儒道衰落，竟然直接影響了一界命運。」
陳長生亦是無奈道：「沒辦法，儒道是唯一不依賴靈氣也可修行的傳承，在沒有靈氣的世界，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可是，儒道為何會突然斷絕……」李修常想不通，一個處在巔峰的修行道統，衰落竟然只需要一夜。
陳長生沉默，這是修仙界的未解之謎，屬於老歸拿命填都算不出的隱秘。
「他們那裡儒道斷絕的時間，和我們仙蔭界儒道衰落的時間，是否吻合？」李修常問道。
陳長生點頭：「基本吻合。」
「說起來，似乎也沒在其他世界看到過儒修。」
李修常去過的世界也不少了，可從來沒有見到過儒修，甚至也沒聽說過哪界有儒修存在。
就連蘇慶春，雖然說是鬼儒同修，但力量體系仍然是走的鬼修路線，只是額外兼修了儒家的道。
他發現，雖然這整個大世界被分成了許多層，可能有上百個世界，說起來每個世界都是獨立的，但卻有著許多共通之處。
比如，所有世界都是同樣的語言，用同樣的文字。
比如，儒道斷絕，便是所有世界的儒修一起衰落。
所有世界，都是相關聯的。
不過，李修常很快就想到了例外。
「佛道在仙蔭界式微，雖然不如儒道那麼悽慘，但也是一落千丈，可為何在其他世界依然鼎盛？」
佛修為何不受影響？
陳長生搖了搖頭，解釋道：「佛道只是衰落，但並沒有像儒道那樣無法修煉，而且佛道的衰落只是在仙蔭界，就好比魔道在仙蔭界同樣快滅絕了，但並不是說魔道這一傳承不行了。」
「可是，魔道在仙蔭界衰落，那是人為因素造成的，佛道卻是好端端的衰落，這有些不合常理。」李修常持不同意見。
陳長生頷首道：「佛道的衰落應該確實有隱情在，另外，佛道在其他世界，哪怕是禪心界、淨土界這樣以佛修為主導的世界，也並非像你看到的那般鼎盛，我沒猜錯的話，佛道……應該也出問題了！」
李修常一驚：「師兄發現了什麼？」
「你沒發現，淨土界的實力似乎有些低於預期嗎？」陳長生反問。
「淨土界很強啊。」李修常印象中，那幫大和尚戰力強悍，強者數量也不少。
「是不弱，但是頂端戰力你不覺得太少了嗎？從頭到尾便只見到法空和法華二人，就算還有隱藏，估計也不超過五人。」
陳長生看了李修常一眼，「這實力放在一般的四層世界，那已經是非常強大了，可淨土界不能當做一般的四層世界來看待，你要知道，淨土界可是無法飛升的！」
被陳師兄這麼一說，李修常也覺得有些不合理了。
淨土界無法飛升，肉都爛在鍋里。
而且淨土界內部一派和平，沒有什麼紛爭，也幾乎不存在強者戰死的情況。
像法空法華這樣的高僧，也不存在會老死。
按理說，經年累月積累下來，淨土界的實力會非常恐怖才對！
起碼不能比一個五層世界差。
但實際情況是，不管是暗天界，還是仙蔭界，所誕生的頂尖強者數量，都遠遠大於淨土界！
「淨土界強者數量不少，但是頂端戰力數量少到不合理。」
李修常大致明白陳師兄所說的問題在哪了。
儒道出問題，是徹底無法修煉了。
而佛道出問題，似乎是想修煉到頂尖層次越來越困難了。
「佛道，儒道都出問題，沒有問題的就只有仙道和魔道了，可別哪天仙道也出問題，那我們只能轉修魔道了。」李修常半開玩笑道。
陳長生略帶調侃笑道：「那對你應該也影響不大。」
確實影響不大，李修常如果想轉修魔道，也會很絲滑，功法資源他全都有，天賦也不缺。
李修常又問道：「師兄還打算在『地下室』世界探索些什麼？」
聽陳長生說來，那個世界似乎除了魔怪之外，也沒有別的危險，而且魔怪還全部陷入沉睡，只要不踏足那些魔怪的領地，也不會招惹到它們。
陳長生道：「那個世界超乎想像的大，我目前根本探索不到邊界，可能我經過的地方，只是那個世界的冰山一角，不一定什麼地方就會有未知的危險存在。
「我甚至懷疑，整個你所謂的『地下室』，就只有那一個世界！」
李修常瞪眼：「若真是如此，那『地下室』世界起碼該有仙蔭界的幾倍大吧！」
李修常想了想，又道：「想印證這點也不難，多去幾個一層世界，尋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通道，下去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世界就大致能得出結論了。」
陳長生點頭：「我已經安排一部分分身去做這件事了，還有，你也不用再叫它為『地下室世界』，那個世界也是有名字的。」
「叫什麼？」
「當地人說，他們的世界叫『鎮魔界』！」
「鎮魔界？」李修常若有所思，感覺這名字透露著一些信息。
「鎮魔，應該是鎮壓魔怪的意思吧。」
李修常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沒有結論的事情，和陳師兄聊到現在，他差點忘了正事。
這次來，主要是詢問穩穩的事情……
「陳師兄，穩穩一直催促我，讓我請淨土界的和尚去神龜界幫它解圍，伱看……」
「神龜界？」陳長生皺眉。
「咳，就是穩穩去的那個魔修世界，被它改名了。」
「胡鬧！」陳長生無奈，他給穩穩灌輸的苟道思想，穩穩是一點沒聽進去，竟然如此高調。
他想了想，還是道：「倒也不是不行，你少請幾個和尚過去，讓他們在神龜界多花點時間，我再去下界找幾個魔修世界，等他們清理完神龜界，我再將穩穩引到其他魔修世界去。」
這是要一直讓穩穩當免費的苦力，幫忙清除魔修啊……李修常心底為穩穩默哀，它以為逃脫神龜界這個牢籠即可，殊不知陳長生早就為它找好了下一個牢籠。
……
李修常已經知道陳長生師兄的意思，陳師兄現在沒空去管穩穩，所以希望儘量多拖些時間。
因此他也沒急著去淨土界給穩穩搬救兵。
他繼續閉門修煉，一邊悟道，一邊練習技藝。
他利用法相進入本源世界，悟道進度一日千里。
這樣的悟道速度可能在煉虛期里屬於正常水平，但在化神期那就屬於開掛。
如果說化神期到處捕捉道韻，差不多就等於是在垃圾桶里到處找吃的。
那進入本源世界悟道就相當於自助餐，所有食物擺在你面前，就看你能吃多少。
李修常就這麼閉關了半個月，突然得知了一個好消息，自己的師父趙元思修為突破，連帶著丹道技藝突破，邁入六階丹道宗師境界！
趙元思之前只是五階丹道大師，但實際已經有六階宗師的水準，主要是因為修為不夠，一直無法獨立煉製六品丹藥。
趙元思的修為困在元嬰期多年，如今終於突破到化神期，立刻水到渠成的成為了一名六階丹道宗師。
這對整個仙塵宗來說，也算得上一件喜事。
對趙元思自己更是不用說，不論是修為的提升，還是丹道技藝水平的提升，都值得慶賀。
李修常作為弟子，無論如何也該去祝賀一番，並送上賀禮。
李修常現在不差靈石，因此這賀禮自然不能小氣，他當即吩咐豬妖小朱，去幫他準備賀禮。
朱沛瑤雖然是只豬妖，但智商情商都不低，做事靠譜有分寸，事情交給她去辦，不用李修常多操心。
倒是蘇慶春聽聞此事，感覺也該送上一份賀禮。
他和趙元思交情頗深，志趣相投，雖然蘇慶春對趙元思的詩詞水平頗有詬病，但兩人的友誼也是實打實的。
之前蘇慶春負責管理鬼工廠的時候，趙元思還時常去看望他，給他送去各種儒家典籍、大儒真跡。
不過蘇慶春犯愁的是，他該送什麼好呢？
說起來他修為不低，已經是五階陰魂。
但可悲的是，身上硬是連一塊靈石都拿不出來！
給李修常幹活，各種資源是從沒少了他們的，修為也噌噌往上漲，但工錢也真的一毛都沒有。
蘇慶春囊中羞澀，沒有靈石去買賀禮。
也不好意思張嘴去向李修常要靈石。
拿別人的錢買禮物做人情，那也有點奇怪。
而且對李修常，蘇慶春還是心懷感恩的，一直覺得無法報答李修常的恩情，更不好意思向李修常索要什麼。
思來想去，他覺得趙元思也不差靈石，既然送禮物，貴重與否並不重要，主要是要投其所好，並且要有誠意。
於是，蘇慶春向李修常請了個假，讓小朱幫他買來紙筆，準備手寫一冊詩集送給趙元思。
這詩集的內容，自然都是李修常曾給他的那些詩詞。
他也知道趙元思善妒，因此在詩集扉頁就特意強調，這些詩詞都是摘自古籍。
李修常也知道這事，但也默許了這一行為，反正說了詩詞都是摘自古籍，和他沒關係。
李修常還特意叮囑道：「每首詩詞你都註明作者。」
蘇慶春愣了愣：「要寫上老闆你的名字？」
「寫我名字幹嘛？」李修常走上前指點道，「我來教你，這首詩作者李白，這首也是，這首還有那首，還有後面這幾十首，全是李白。」
蘇慶春心說你編瞎話也編的像一點啊，合著這些詩都是李白寫的唄？
合著李白就是你筆名唄？
李白，李修常，都姓李，還能再明顯一點嗎？
李修常是不知道蘇慶春心裡在想什麼，否則肯定覺得冤枉，這些真是李白寫的啊！
誰讓那老哥那麼有才，寫那麼多詩呢！
「這首是李商隱，這首李煜，這首李清照……」
蘇慶春繼續腹誹：終於捨得換名字了，不過還是全姓李，太假了太假了！
「這後面幾首作者王維，再後面是孟浩然、白居易、陸游……」
見李修常說出各種各樣的名字，蘇慶春心說這編的才有點可信度嘛！
說完了詩，接下來到詞了，李修常伸手一指：「後面這十幾篇，作者全是蘇軾。」
又來……蘇慶春壓根不信，之前是李白，現在是蘇軾。
李白和李修常一個姓。
這蘇軾又和他蘇慶春一個姓。
哪有那麼巧的事，肯定是瞎編的名字！
不過蘇慶春也不好說什麼，乖乖按照李修常的吩咐，寫上作者名。
很快，這些詩詞都被李修常匹配上了真實的作者名。
唯有那麼三五首，李修常倒不是想不起來，純粹是上輩子就沒背下作者名，壓根不知道作者是誰。
「老闆，這幾首詩詞作者是誰？」蘇慶春問道。
「想不起來了。」李修常撓頭。
「那要不，也寫李白吧？」蘇慶春試探道。
在他看來，寫誰的名字都一樣，反正都是李修常的筆名。
「算了，你全寫魯迅吧。」李修常道。
不知道是誰說的，那一定是魯迅說的。
……
幾天後，趙元思在趙府宴請賓客，慶祝自己修為和丹道的雙重突破。
李修常帶著小朱登門祝賀。
蘇慶春畢竟是陰魂之身，不方便拋頭露面，暫時躲在彩虹魂幡內。
「恭喜師父，祝您老人家仙路長青穩中得勝，丹道如雲一路飄升。」
李修常雙手奉上賀禮。
那是個精緻的盒子，裡面有著小朱購買來的珍貴靈藥，李修常還自己加了些自己珍藏的靈藥進去。
盒子上還用燙金大字寫著兩句詩：霜蹄千里駿，風翮九霄鵬。
右下角還特意標明了詩人：杜甫。
這是「防妒標識」。
趙元思開懷大笑，對賀禮是什麼並不太在意，光是盒子上的兩句詩就讓他越看越喜歡。
「這兩句詩怎麼從未聽過？杜甫又是哪位詩人？」趙元思笑著問道。
「弟子知道師父您醉心詩詞，特意命四仙商會在民間搜尋古詩詞，這兩句也是偶然得知。」
「你有心了。」趙元思欣慰道。
他看向李修常身旁珠圓玉潤的少女小朱，還以為李修常談對象了，壓低聲音道：「這位是哪家的姑娘？」
小朱是借用寶物化形，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的真身。
李修常傳音介紹了一下小朱的來歷。
「原來是老蘇當年養的那……咳咳，那個姑娘。」
趙元思是知道蘇慶春和小朱的事情的，對於這頭有情有義又聰慧的豬妖，也是頗為欣賞。
「好孩子，以後沒事常來玩。」
「多謝趙伯伯。」小朱乖巧道。
李修常有不少日子沒來過趙府了，趙元思也知道李修常如今生意做得大，可能沒時間過來，但現在碰面了，自然也要關心一下李修常的丹道進展。
「丹道上進展如何，可有遇到什麼問題？」
李修常有些心虛，丹道一直是他進展最緩慢的一門技藝。
作為他最早掌握的兩門技藝之一，如今也才二階水平。
甚至快要被最後上手的趕屍技藝追上了。
究其原因，一來是夏思筠師姐一直忙碌，沒有時間好好教導他，二來他自己練習的也不算勤快。
李修常照實回答：「目前丹道技藝是二階水準，大概二階中游的樣子。」
不料趙元思卻嚇了一跳：「進步這麼快！」
這提升速度對李修常來說奇慢無比，但和別人比較起來，已經是快到離譜了。
入門不到十年，就已經是二階中游的煉丹師，相當可觀了。
「好好努力，丹道上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爭取早日達成三階丹師，成為外門供奉。」趙元思鼓勵道。
「多謝師父。」
趙元思點點頭：「宴席結束後別急著走，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李修常自然是答應下來，原本打算將蘇慶春的賀禮代為轉交給趙元思，想了想還是算了。
既然最後還要留下來，不如那時候讓蘇慶春親手將賀禮給趙元思。
趙元思大宴賓客，仙塵宗有頭有臉的人幾乎全來了，下至李修常的各位師兄師姐，以及趙家族人，上至宗門各位長老，全部聚集在趙府，好不熱鬧。
太上長老倒是沒有人前來祝賀，這點小事還不至於驚動他們。
李修常吃慣了魯陽師兄的手藝，平日裡喝的也是魯陽師兄釀造的仙釀，酒席上這些靈餚仙釀都入不得他的眼。
他隨意找了小孩那桌坐下，象徵性吃了點菜。
不過這宴席時間實在不短，和凡人酒席不同，凡人肚子就那麼大，吃飽了，喝趴下了，也就差不多結束了。
可這些修行之人，尤其是那些宗門長老，等閒仙釀根本放不倒他們。
到最後，就剩那麼兩桌，還在不斷拼酒。
客人們都沒喝結束，趙元思身為主人自然也不能退場。
李修常等的不耐煩，不得不從儲物袋裡掏出兩瓶勁頭大的烈酒，讓人送了過去，才將那些長老放倒。
可結果，趙元思也被放倒了……
李修常無奈嘆氣，扛著趙元思去了書房，將他放在椅子上，餵了些解酒丹藥，趙元思才悠悠轉醒。
「你那酒，好烈！」他面色酡紅道，「要是沒有你這酒，那幾個老傢伙還不知道賴到什麼時候。」
李修常道：「刻意收購來的珍品烈酒，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說著，他將蘇慶春從彩虹魂幡中放了出來。
蘇慶春也特意用法寶隱藏了修為，見到趙元思，他笑道：「趙老，恭喜！」
趙元思見了他，也笑道：「老蘇，你好久沒來我這坐坐了，我最近又收集到了幾本大儒真跡，你有空過來看看。」
蘇慶春拿出用紙包好的詩集，遞給趙元思：「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趙元思也沒當面拆開，先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和蘇慶春好一陣敘舊，好似多年不見的老友。
實則兩人也沒隔幾年沒見面，這幾年時間，對修行之人也就和打個盹差不多。
李修常等兩人敘舊好了，見趙元思狀態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師父找我有何事？」
趙元思道：「不知你是否有意接手丹香樓？」
李修常愣住了：「師父要出手丹香樓？」
他不敢置信，誰會賣掉下金蛋的母雞？
丹香樓放在那可是一直都能賺到不菲的靈石，即便出租門面，也能收不少租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