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不是我沒有!」
雖然長生極力否認,但小狸卻還是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看著她,或許在他心中,人類本來就是不值得信任的,所以有了先入為主的感覺吧。
此時,見長生難得憤怒的表情,小狸勉勉強強相信了她,只是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可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支自願為他人的武器獻祭?你們人類,不是很看重自身的性命嗎?」
「憎別離是雪津自願為之獻祭的,我,我嘗試過阻止,但是,我不能枉顧朋友的心愿……」
想起雪津,長生還是有些悲傷。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悲傷很容易引起旁人的共鳴,剛剛還不太信任長生的小狸也有些不自在。不過長生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而且,蜉蝣大人不也是人類嗎?難道蜉蝣大人在你眼裡也是那樣的人?」
「當然不是!」
小狸瞬間反駁,神色愈發激動,顯然是自己心中最好的蜉蝣被人這麼說了叫他很是不滿。
「蜉蝣大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類!她和其他人不同!你懂什麼?!」
「所以你又懂我什麼?!在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前,難道就能隨意下定論了嗎?」
本來長生是個脾氣很好的小姑娘,可是,雪津才剛剛過世,還是那樣慘烈的方式,長生心裡本來就不舒服,小狸還要質疑,自然就惱了。
不過本以為小狸會十分生氣,沒想到他在看了一眼長生之後,反而沒有之前那麼警惕和針鋒相對了。
「哼。你就住在這兒吧。」
然後小狸就轉身離開了。長生在背後看著他氣呼呼的背影,覺得奇怪。這妖,難道就是為了和她吵幾句才來的嗎?可真奇怪。
不過可以看出來,那位蜉蝣大人對小狸很重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大反應。其實不只是小狸,長生之前就發現了,之前那些在草坪上宴飲的妖修,無論男女老少,看著莊蜉蝣的眼神都十分親近。
看來,他們的關係還真是好。不過,自己剛剛是不是不應該和小狸吵架?畢竟人家救了自己……
看著小屋裡古樸溫馨的擺設,就知道這些妖對自己這個外來者還是很好的。等到休息好了,她得看看在這裡自己有沒有能做的,總不能白吃白住吧?
心裡想著這些事兒,長生抱緊了憎別離和雪津的金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只是在長生睡著的同時,那些在草坪上宴飲的妖此時也爆發了一場小小的爭吵。小狸回去的時候,剛好看見雙方彼此爭吵對峙的場景。
那個頭頂長著鹿角的妖修此時嘴角多出兩對尖利的牙齒,面目略有些猙獰。
「為什麼不行?!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別告訴我你們沒有在心裡這麼想過!」
與他對峙的是胡銀雪為首的一批妖修,她此時憤怒的看著鹿妖,身後三條火紅的尾巴尖尖都對準了鹿妖,那叫一個怒髮衝冠。
「鹿征!別跟老娘說這些,想想怎麼了?想想又沒有付諸行動,誰規定連想都不能想了?我只是看不慣你本來不是個好妖還要裝模作樣的鬼樣子!你就是靠著這蛇鼠兩端的模樣騙了蜉蝣大人吧?!」
「胡銀雪!」
「怎麼?這是要比誰聲音大?那老娘就從來沒輸過!」
「胡銀雪,我不是在說這個!你我之間有什麼好吵的?重要的是蜉蝣大人!你沒看出來蜉蝣大人的白髮越來越多了嗎?這些時日也越來越嗜睡……難道你就不心疼?!蜉蝣大人白對你這麼好了!」
「……你放屁!」
雖然嘴上潑辣的很,但胡銀雪卻有些忍不住,艷麗的臉上滑落一顆顆淚珠。
小狸此時已經走過來,板著臉看對峙的兩群人,重點在胡銀雪鹿征身上一一划過。雖然小狸的年歲最小,但實力和天賦確卻是這群妖修里最好的。此時見他過來,不管心裡願意不願意,都訕訕的閉上了嘴。
小狸冷笑幾聲,重點看了一眼面帶憂愁卻沒有加入任何一方的重明,只是重明卻垂下了眼,沒有與之對視,似乎是害怕他。小狸也不介意,他冷冷的掃了一眼這些同伴,眼中的冷意叫大家都忍不住別過眼去。
「你們覺得吵吵鬧鬧很開心?蜉蝣大人需要休息,如果吵到蜉蝣大人……」
接下來的威脅小狸沒有說出口,眾妖就已經憂心忡忡了。他們緊張的看一眼莊蜉蝣所在的位置,連忙閉嘴,甚至還想捂住。
見他們不再吭聲,小狸才繼續朝著莊蜉蝣所在的房屋走去。只是剛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鹿征的聲音。
「小狸,你不會忘了吧?我們是妖。」
小狸的腳步微微一頓。是啊,他們是妖。妖,本來就不是善於壓抑自己天性的存在。比起謹言慎行處處受制,他們更喜歡隨心所欲。
只是,難道鹿征指望這麼幾句話就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里?那他還不如指望將重明拉到那一邊去。
其實小狸心裡也不是那麼淡定,他快速又腳步輕盈的走進莊蜉蝣屋裡,坐在床邊,看著莊蜉蝣老邁的臉,以及即使在睡夢中依舊抑制不住疼痛露出來的不舒服表情,小狸就十分心疼。
忍不住為莊蜉蝣輸送一股妖力,在可能引起她不舒服之前就收了回來。看著她漸漸撫平的眉眼,小狸臉上的表情也忍不住舒緩起來。只是下一刻,就愈發難受了。現在的蜉蝣,已經連睡夢之中都這麼難受了嗎?也只有這個時候,小狸才深刻的感知到,自己和蜉蝣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蜉蝣是人,他是妖。人妖本就不同。所以,他連為蜉蝣徹底撫平傷痛都做不到,即使拼命鑽研醫術,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漸漸衰老,越來越痛苦。即使蜉蝣從來不說,可是他們怎麼可能一點兒都察覺不到?
要不然,也不會有這樣時不時爆發的矛盾了。
在莊蜉蝣的屋裡待了很長時間,小狸看著蜉蝣愈發蒼老的臉,心裡五味雜陳。他至今還能看見昔日莊蜉蝣意氣風發的模樣,那時候的她是那麼的年輕,年輕的甚至不知道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