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麼多身披袈裟的佛道人,他們挺惶恐的。
這是什麼局勢?
不怪眾人的反應有些大,實在是修真界很少能看到佛修出世,他們一身袈裟的打扮實在不像是什么正經的修士,秘境內的修士們不久前才面臨了一波邪修的追殺,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是邪道在舉行什麼特殊儀式。
等眾人前仆後繼的從秘境裡面全部擠了出來後,還沒來得及喜極而泣,便看到了秘境出口處被一群和尚堵個正著。
人群變得漸漸有些躁動和恐慌。
思妙言見狀在一旁輕聲安撫著他們,「淡定點,他們不是邪修。」
一句邪道舉行什麼特殊儀式,將神子給整不會了,他笑容出現了片刻的滯留,看到這麼多人擠了出來,淺色瞳孔微微放大,有些震驚於眼前的人數。
百分之八十的存活率放眼大秘境,都是極小出現過的概率。
這種驚人的概率,很難想像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秘境裡面最讓人聞風喪膽的,除卻多變的環境外,最大的威脅是妖獸,多變的環境,倘若四周有器修、丹修和符修,以及數量夠多的劍修,那麼苟上十幾天不成問題。
妖獸問題是怎麼解決的?
更遑論,他還引了一大批邪修入內。
不止神子震驚,外界的人原本激動的叫嚷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他們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有些失聲,大叫:「你們竟然還活著?」
「那我們還能去死嗎?」
有修士沒好氣,「在你們的想像當中,我們應該在秘境裡面被一群妖王痛毆?」
「……」他媽的,這何止是想像,這不是本來既定的事實嗎?
誰會想到這麼多人能活著出來啊。
毫不誇張的講,在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從秘境出來的那一刻,空氣都沉默了。
原本佛道那邊安排煽動的修士也不吭聲了,氣氛一時間安靜的有些可怕。
神子和煦地表情微微一凝,這個出乎意料的情況,顯然也是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不動聲色掐了下手心,刺疼將他從混亂的思緒當中拉了回來,輕聲,問:「你們怎麼出來的?」
「是葉翹做了什麼嗎?」
似是想到點什麼,他驟然抬眼,直勾勾看著明玄。
是葉翹吧。
只能是她做了什麼了。
畢竟,葉翹帶的隊。
不管是帶長明宗拿下百年來的第一,還是能在各種秘境裡面翻盤,團隊當中,她的指揮能力都是獨當一面的。
秦淮之前揚聲說從秘境裡面存活數量是百分之八十,他們還嗤之以鼻。
然而,說出葉翹帶隊的那一刻,修士們已經信了七七八八了。
明玄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了句和話題不搭邊的,「妖族的妖皇隕落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什麼意思?」神子蹙了蹙眉,沒想到在自己眼中,這個最好欺負的長明宗還是個謎語人。
明玄話題跳躍的迅速,「你覺得殺了妖皇的罪魁禍首是誰?」
神子不是什麼蠢貨,很快明白了:「你是說想,那是葉翹乾的?」
「不可能。」他似笑而非:「你們這話講的貌似有些不符合實際。葉翹什麼境界,妖皇又是什麼境界?」
如果他的消息沒有出錯,那葉翹分明才化神後期。
按照妖皇隕落的時間推算,如果是她動的手,那麼葉翹當時的境界應該是在化神前期。
一個化神前期能幹掉妖皇?這不符合常識。
明玄是在將功勞攬到一個人身上的意圖太過明顯了。
妖王隕落前,萬獸朝宗的景象不少修士親眼目睹過的,一個渡劫期大妖的隕落,跟長了翅膀似的消息傳得很快,引發了不少的猜疑。
絕大部分偏向於是五宗的宗主們出手了。
妖皇的實力,之前被葉翹抹殺過一道神魂,本就受了傷,落敗的如此迅速雖然讓人有些意外,但也並非沒有可能。
神子身後那群應聲蟲也跟著迎合。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你說妖皇被她殺的?有什麼證據嗎?」
「這種話你們說出來不覺得好笑。」
人群裡面有人笑出聲,想也知道是佛道那邊派來攪混水的,伴隨著他們的笑聲,一眾親傳們對視一眼,選擇了戰術性沉默,聽著耳畔那群散修們此起彼伏的笑聲。
有時候面對嘲笑最好的選擇就是無動於衷。
集體沉默不給予任何的回應,便會顯得對方像個傻逼。
當然,前提是有人和你一起沉默,不然一個人的沉默。只會像是被罵自閉了。
如今,一群人沉默的效果是顯著的,那些跟著笑的修士們宛如跳樑小丑,在這種尷尬的氣氛當中,他們笑不出來了。
眼看氣氛尬住了,思妙言慢悠悠解圍:「事實上。信不信由你們,也不由我們。不是麼?」
她四兩撥千斤地勾了下唇角,聲音平和:「現在重點是,秘境當中,八百左右存活人數,據我所知,這是修真界已知大秘境內,最高的一次修士出秘境的數量。」
「所以,你憑什麼來以視人命如草芥這種說法,來定我們的罪?」
百分之八十什麼概念?在所有人預料當中,沒死光就已經是極其幸運的了。
被關進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雲煙秘境裡面。所有修士在他們眼中已經跟死了沒什麼兩樣了。
誰會想到還有這樣的反轉。
這種驚人存活的數量,饒是見多識廣的修士們都不禁抽了口冷氣。
何止他們吃驚,這樣聞所未聞的突發情況,也根本不在神子的算計之內,青年面上略微有些掛不住,也能感覺到原本被煽動的人群已經隱隱有退卻的意思。
只聽有修士用夢幻的語氣開始呢喃了,「其實,關秘境這種做法。確實是有些過分。」
「但是吧……」他話鋒一轉,情緒振奮起來:「葉翹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啊!!」
——住口吧,你這個葉翹腦殘粉。
「對對對,得饒人處且饒人,其實他們也挺不容易的。」
別的不談,如果修真界遇到擺不平的亂子,那麼第一個下山的絕對是宗門的親傳。
嘴上說說討伐他們,口嗨幾下也就罷了,關鍵時刻還指望著這些人呢。
怎麼可能真的把他們丟地牢,佛道那邊願意,修士那邊也不樂意啊。
神子輕輕垂眼,面上維持著淡笑,快被這群牆頭草發言的發言連番刺激地想要殺人了。
他長睫垂落,陰影遮擋住了眼底的陰翳。
這群親傳怎麼不全部死在秘境裡面呢?!
親自布了局卻沒能把他們留在秘境裡面,想下次找這種合適的藉口很難了,他很清楚,如果這次不能把他們全部帶走,那麼下次可能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藉口了。
如今便只能一鼓作氣,趁機將這群人全部拿下。
一個佛修指責,「就因為你們救下了絕大部分人就可以關秘境了?這就是你們大宗門的道理嗎?」
宋寒聲笑:「那能怎麼辦?不如你找人抓我們坐牢?」
「……」
現在修真界正值用人之際,把他們全部拉去坐牢這種做法都不現實。
神子也是知道的。
在沒有足夠的由頭,想一下子把所有人一網打盡,未免不切實際。
但,他思緒稍稍一轉,現場許多修士都是他的人。
一群元嬰後期到巔峰的親傳,外加幾個沒什麼抵抗能力的丹修,在絕對的數量面前。也並非不能一鼓作氣全部解決掉。
「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替天行道了。」神子抬眼,也不管合不合理了,一貫聲線的柔和,卻在此刻驟然字字透著殺機:「拿下他們!」
「長明宗親傳,成風宗親傳,月清宗親傳,封鎖秘境、罔顧無辜修士的死活。」他聲音轉冷,在燦金色的金蓮映襯之下,還真頗有幾分神聖的意味,「既然你們不知悔改,那便由我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臥槽。
明玄終於是明白他手裡捧著蓮花是想做什麼了,合著那金色蓮花是來烘托氣氛的,沒有這花的映襯,對方說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話,明玄聽了都想笑。
然而此時此刻,眾人笑是笑不出來了,無數法器浮動,符籙與劍盡數備好。
現場氣氛一觸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