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327：第二階段，問責

  一日內，人族先是經歷大勝，又迎來大敗，當真是把『戰場兇險，勝負難料』這八個字體現的淋漓盡致。

  眾生盟一眾高層的心情，堪比過山車，七上八下。

  不過，除了那秦會之，他們也算是經歷過不知多少大風大浪，心理素質過關。

  冷靜下來後，就是各種聯繫，各種安排，各種命令，接連不斷的下達。

  於是，對於戰場的態勢，他們了解的就更多了幾分。

  應該說，左路軍的潰敗，真的是非戰之罪。

  紅蓮會和玄月教造成的破壞，截斷了指揮中樞命令的傳達，以至於被鬼仙紅翎抓住了機會，一舉平推了過來。

  所幸，鬼仙紅翎雖然是跟在後面，尾隨追殺，可並不急迫，甚至表現的很是謹慎，像是懼怕什麼。

  剛開始時，眾生盟高層還沒反應過來，總覺得對方有所圖謀，可後來才逐漸回過味來。

  鬼仙紅翎也是怕的，他怕這是人族設下的陷阱。

  瞅瞅上一個鬼仙八荒，他就是一個衝動，追殺不止，落了個鬼死道消，魂飛魄散的結果。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他自然得小心翼翼。

  不過，也就是紅翎的小心翼翼，給了人族這邊機會。

  先是人族高層重建了指揮體系，接管軍隊，再是安排部分部隊，集合各種法器、符篆和耀陽金，進行阻敵。

  雖然這些殿後的人，幾乎是必死無疑，可也為潰軍爭取了時間。

  不過，人族這邊的指揮部商量之後，並沒有選擇重新架構防線。

  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莫說時間不夠，就算是足夠，現階段也無法抽調那麼多的將士和物資。

  所以，他們執行了後備計劃！

  大戰之前，人族在廣闊的土地上，修建了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御鬼堡壘。

  這些之前充作運輸點的地方，就起到了作用。

  潰敗的軍隊化整為零，重新組建一支支小隊，以武夫、仙修、將士的組合，散入這些御鬼堡壘之中。

  他們就像是一顆顆釘子，牢牢地釘在這片大地上，鬼族就算是占了這片土地，也得面對無休止的騷擾。

  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人族敗了，但沒有敗的徹底！

  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這邊的潰敗，終是影響到了全局。

  先是中路軍，東煌和白帝接到消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主動放棄防線。

  他們不想放棄也不行，左路軍潰退，鬼族只要是稍稍繞一個弧度，就能斬斷大軍後方的補給線。

  甚至，直接從後方攻擊大軍，來個前後夾擊。

  所以，洞天人族很乾脆的也把防線給放棄了，轉而進入防禦防守階段。

  這一刻，他們在旭日平原上的種種安排就有了用武之地，幾乎所有人，無論是男女老幼，都進入地下的御鬼堡壘之中。

  沒錯，他們直接把戰火引到了旭日平原，開始依仗熟悉的地形，在運動中消滅敵人。

  打的就是巷戰，地道戰，又或者集中優勢兵力，局部消滅敵人。

  再加上他們有旭日鬼城相助。

  那些隨時可以從陰土抵達的陰差，得了香火供奉之後，遠比人族更擅長對付這些厲鬼冤魂。

  他們，直接將鬼族拉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從這個角度看，洞天人族遠比三大王朝更加極端，也更決絕！

  至於右路軍，左丘同做出了同樣的選擇——撤退，布置兵力，讓出廣大的地界。

  唯一不同的是，他更加從容，也更加遊刃有餘。

  赤尾鬼仙雖然也是步步相隨，但絕對沒有你死我活的心，甚至不願刺激此時的人族大軍，那是放了海一樣的水。

  不過，就算再從容，也無法否認他們丟城失地的事實。

  且，伴隨著時間推移，鬼族大軍不斷挺進，跑的快的，已經開始觸及大運王朝的東邊防線了。

  雖然大部隊被擋在外面，可小股鬼族的滲入，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

  然後，大運王朝鬧起鬼禍的村鎮城池，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多了起來。

  普通凡人，面對鬼物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也唯有各地的大小宗門，才有些抵抗之力。

  可鬼族來無影，去無蹤，哪裡是那麼容易找尋行跡的。

  至此，這場人鬼兩族的大戰，算是正式進入了第二階段。

  『禦敵於國門之外』已經徹底失敗，現在只能是『殺敵在國土之內』！

  不過，認真說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兩族大戰，還得加上那邊的海族和西邊的妖國大軍。

  唐古拉山外。

  虎先鋒麾下妖國大軍，和大燕朝的軍隊，已經是你來我往，做過了很多場。

  妖族表現出的實力很強，尤其是他們對於各種靈獸的驅使，沖陣，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不過，在人族這邊將神機大炮和神機百鍊弩拿出來後，妖族就顯得畏畏縮縮，不再激進。

  剛開始時，人族這邊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打著打著，他們就尋到了規律。

  妖族這邊，主要是成氣候的妖怪並不多，那需要時間沉澱，而下面的小妖，能耐有限。

  所以，虎先鋒對他們的保護很到位，基本上就是打打下手，一有危險，立刻撤退。

  反倒是虎先鋒自己敢打敢拼，仗著修為和神通，把稷下學院的高手給欺負的夠嗆。

  不過，他也沒真下死手！

  時間久了，人族這邊也琢磨出一些味道了。

  山君妖國，似乎是不想和人族死磕的，既不想勝，也不想敗，就只是維持局面就好。

  至於海族那邊，又是另一番情況！

  他們倒是不遺餘力的想要戰鬥，但是，大部分海族並不能遠離海水，至少不能長時間脫離。

  而那些海獸，除了少數幾種，諸如大王烏賊，海皇蟹之類，其他的根本就沒法脫離大海。

  且，就算是勉強脫離，戰力也會銳減。

  所以，海族只能不斷的操控海水，形成潮汐，抬高海平面，淹沒大地。

  效果有，且無往不利，就是速度慢了些。

  其實說起來，這和紂絕天的幽冥侵襲，也沒什麼兩樣。

  也是這時，關於域外天魔的消息，終於通過眾生盟，在各大勢力，各個宗門之間傳開。

  原來，淨世紅蓮會和玄月教的反叛，還真不是出於他們的主觀意願，而是受到了操控。

  自從他們學習魔功的那一天算起，他們就已經被種下了魔種。

  一同傳開的，自然還有關於域外天魔的種種特性，手段，檢查和克制之法。

  而幾乎所有宗門，乾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自檢自查，揪出那些魔子魔孫。

  只是，效果雖有，但真正的大魚，是一個都沒抓住。

  至此，人族局勢崩壞，至少是之前十倍，所有王朝，宗門，各大勢力，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這時候，終究是有些人坐不住了。

  ……

  太虛幻境，

  圓桌大殿，眾生盟一眾高層，十五個席位，再一次齊聚。

  唯一不同的，這一次坐著的不僅僅是十五人，還包括玄真宮的四席，許澄四人全都到了。

  「楚宮主呢？我們的意思很明顯，希望楚宮主出面！」

  這次開口的是大燕長公主慕容嫣，這段時間，大燕的壓力驟增。

  雖然鬼禍還沒蔓延到他們哪兒，可妖族和海族的主力，都在大燕朝，以至於國內不穩，資源海量般的消耗，卻看不到盼頭。

  這一刻，她開口說話都帶著幾分火氣，甚至是詰問。

  許澄的眼神依舊溫和：「我大師兄正在閉關，不能打擾。」

  「都火燒眉毛的，還閉關？

  許宮主，許二爺，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只是，現在這局勢，你不覺得楚宮主得出面嘛？」

  易淮可沒那麼好的脾氣，直接道：「說了閉關，閉關，你聽不懂啊？

  而且，我大師兄就算是不出面又如何？」

  「這天下，又不是我玄真宮的天下，而是你們的天下。

  你們連自己的家都守不住，就在這裡嘰嘰歪歪，說些廢話，有什麼意思？」

  慕容嫣氣勢一弱，但只是轉瞬，又叫囂道：「那你們為何要隱瞞域外天魔的事情？

  你們要是早些說出來，我們早作準備，又何至於發展到這般境地？」

  「你們玄真宮，你們，你們是人族的罪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即使溫和如許澄，這一刻，也是眼神凌冽如刀。

  魏方傑直接站起，近乎一字一頓道：「慕容嫣，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

  你要是再敢胡言，大燕朝慕容家就得為此付出代價，我玄真宮說到做到！」

  慕容嫣臉色瞬間慘白，張嘴想說什麼，可囁嚅幾下，就是沒有聲音發出！

  不過，輪值盟主拓跋任賢立刻接過話頭，道：「五宮主，五爺，沒那麼嚴重，真沒那麼嚴重！

  長公主也是憂心我人族未來，這才口不擇言，還望原諒則個。」

  話是對魏方傑說的，可拓跋任賢的眼神卻是看向了許澄，一臉懇求的模樣。

  許澄擺了擺手，道：「師弟，坐下！」

  「二師兄，他們^」

  「我說坐下！」

  魏方傑氣呼呼的坐下，頭一瞥，看著慕容嫣，眼神冰冷。

  慕容嫣則別開頭去，不再看他。

  拓跋任賢眼看局面緩和，又開口道：「我知道玄真宮沒有通報域外天魔的事兒，必是自有考量。

  不過，現在已經這樣了，總是要說出來，讓大家了解一番，別產生什麼誤會才好。」

  其實，他和慕容嫣其實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該問的話，那是一個都不少。

  許澄倒也沒什麼不可以說的，直接道：「諸位應該對域外天魔有些了解了，我玄真宮也拿出了一些鑑別手段。

  可到現在為止，抓住哪個大魚了？又或者，哪個厲害魔頭真被發現了？」

  「域外天魔，手段詭譎，真不是你知道了，就能解決的了。」

  「就算是現在，我都不敢保證，在座的諸位都沒問題！又或者，是出了問題，你們自己都不知道。」

  「這就是天魔的手段，既然防不勝防，還不如引而不發，不要引起眾人恐慌的好。」

  「至於我玄真宮的不作為？」

  話到此處，許澄又看向了長公主慕容嫣，道：「當妖族出山，當海族入侵，我們就猜測這幕後有域外天魔挑動。

  所以，哪怕搬山計劃還沒準備完全，我們也是毫不猶豫的啟動，誘敵深入，再用了諸多手段，才把鬼仙八荒給煉化。」

  「你們只是出人出力，我玄真宮可是直接登場，我等四人在第一線廝殺，與那鬼仙搏命。

  我玄真宮門下，光是折損的門人弟子，就有數百之多。」

  「這些，你們都看不見嘛？」

  許澄的聲音不算大，但鏗鏘有力，宛如龍吟。

  在場的人聽了這話，細細思索，也覺得確實如此。

  這時候，樊鐵虎開口：「諸位可以在細細想想，若不是搬山計劃完成，若不是鬼仙八荒死了，若沒有這一戰提升的士氣。

  你們覺得，現在局面又該崩潰到何種地步？」

  此言一出，場面又靜了三分，所有人臉色更是難看了。

  他們氣勢洶洶的開了這場會議，就想問責，可真到了這時候，才發現對方做的遠比自己的多。

  這種感覺，著實不太好！

  這一刻，拓跋任賢再次開口：「二宮主，您說的我們都明白了，只是，楚宮主這麼長時間不露面，我們確實是有些擔憂。

  您知道的，楚宮主就是我們的定海神針，他不在，我們實在是難以安心啊。」

  「若不然這樣，您幫著聯繫一下，讓真君露個面，就只要是露個面就好，也能讓大家心裡安穩，可好？」

  許澄沉默片刻，終是嘆了口氣，道：「諸位，我知道大家擔憂什麼，我也能理解。

  只是，理解歸理解，我卻不能這麼做！」

  「有些話，我今天在這裡說了，你們聽，切不可外傳。

  否則，若是被那些域外天魔獲悉，就是壞了我人族大事。」

  話到此處，許澄卻是又停了下來，目光環視，和在場所有人對視。

  片刻後，他才續道：「我知道此戰失利，大家都很沮喪，甚至憂心未來。

  可我要說的是，這些，都不放在我大師兄眼中。」

  「甚至，人族淪陷，怨鬼橫行，海族入侵，妖族出山，這些，我大師兄都不在乎。」

  伴隨著他的話語，整個會場一片騷動，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聲音，甚至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可這一刻，這一刻，許澄拔高了嗓音：「但這不是我家大師兄不在乎人命，不在乎千萬人的生死，而是這般戰爭只是治標，不是治本。」

  「我人族，就算是扛住了鬼族入侵又如何？就算是打退了海族大軍，又怎麼樣？」

  「其實都解決不了戰爭的問題！」

  「而我大師兄之所以閉關，之所以不願出來，為的就是尋找一種辦法。」

  「一種解決五座天下爭端的辦法！」

  「諸位，知曉這些，你們可滿意了？」

  「可若是被域外天魔知曉這些，說不得就得用種種手段破壞，稍有差池，一切皆休！」

  「今天，你們想知道的，我都說了，只希望，你們不會後悔聽到這些。」

  「好了，就如此吧！」

  語畢，許澄四人身形化作虛無，消失不見，而留下的眾人，面面相覷，知道了『真相』，卻都有幾分後悔了。

  今日更新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