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279：天下何其大（求月票啊！）

  很久之前，楚舟生怕學的太多太雜，博而不精，反而不願涉獵太多門類。

  以至于丹器符陣四大輔修，也就兌換了個基礎內容，並沒有在接引殿內學習。

  可後來遇到的事兒多了，他算是反應了過來，真正的大修，就不能有明顯的短板。

  就像是一隻木桶能盛放多少水，取決於最短的那塊兒。

  就陣法而言，楚舟水平有限，也就是有之前布置護山大陣的經驗，反倒有些鑽研，這才能順利封印這頭夢貘。

  不過，就像他說的那般，這只是簡單修補，臨時加固，想要不出岔子，就得更細心，更妥帖些的調整和修補。

  其後的幾天，楚舟夜晚就進入接引殿內，換了那門《陣法基礎》的課程，在大道之音中汲取陣法知識。

  白天則以一雙腳探查這方圓百里的大地，一點點的摸索靈機的流淌，陣法的變化，尋到阻塞之地，再以種種手法縫縫補補，修修改改。

  而伴隨著他的修補，那夢貘就更加急切了，居然在夜晚之時，睡夢之中，潛入他人夢境，以此操弄了不少人。

  他們當然做不到破壞陣法，可在楚舟修補的時候出手偷襲，倒也是造成了些許麻煩。

  楚舟制服他們後，再讓雄闊海把人帶到更遠處，就能免於夢境入侵。

  至此，沙峪關的人幾乎全都撤走了，也就剩下雄闊海等人，雖然看不懂什麼，但他們倒是挺樂意見楚舟修補陣法，增長見識。

  一連忙碌十多天，陣法算是修補完畢，楚舟除了積累了不少經驗外，更多的就是對於這些封印陣法的深刻感悟。

  嚴格來說，這些陣法之所以逐步失效，其實還是秘境洞開的緣故。

  秘境洞開，濃郁的靈機沖刷，幾乎無時無刻不對紅塵人間造成衝擊。

  如此，原本安穩的大地山川，靈機循環，都會有不同幅度的變化，也影響到封印陣法。

  其實這封印陣法也有一定的糾錯功能，若是尋常的山川改易，都是漫長時間下一點點變化，問題還真不大。

  可這般靈機迅速增加，卻是超出了封印陣法的糾錯極限，也才有了陣法破碎，有了這種種詭異之地。

  換而言之，就算這沙峪關，楚舟用心修補，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因為，秘境已經開啟，往後天門洞開關閉也是常事兒，都會造成衝擊。

  這是個極其麻煩的事兒，除非楚舟真能下定決心……

  十天後，能做的都做了，楚舟再次架起雲頭，往大運王朝趕去。

  雲頭之上，白帝和東煌都在，五位陸地神仙也沒走，還多了位雄闊海。

  眼看趕路無聊，雄闊海終於忍不住開口：「楚宮主，我有一問，望宮主不吝賜教。」

  楚舟來了興趣，回頭：「你說？」

  「十多天前，沙峪關的危機解除，莫尚武脫困，我就遣他往東去，去古籍中記載的極東之地，天盡頭，探查那遮天迷霧。

  不過，時間太短，一來一回很是麻煩，還沒消息傳回。」

  「霸王的執行力倒是極強，有心了。那你想問什麼？」

  「我就想問這天盡頭，會有什麼？」

  兩人談話，已是吸引了其他人，老儒生挪步到近前，白帝則早已經站在身後，東煌則做一臉傾聽狀。

  就連紅蓮老祖，他知道自己嘴臭，不受待見，雖沒往前湊，可耳朵已經豎起來了。

  楚舟默然片刻，道：「上次我就說了，其實我也不知。」

  「楚宮主，你絕非無的放矢之人，既然提起，那必然有什麼天大的事兒。

  我也不求什麼詳細信息，只希望能有些許提點，也讓我早做心理準備。」

  楚舟與雄闊海對視，見他眼神堅定，目光偏移，又看向其他人，問：「你們也想知道？」

  「自是想的！」

  「楚真人，你且直言無妨。」

  「現在看，天地有大變，我們也希望早作準備。」

  老儒生開口道：「真人，你且當說的是胡話，我們如聽醉言，真假如何，我們自行判斷就好。」

  楚舟微微側頭，思索片刻，終於開口：「你們皆是實力不俗之輩，對於上古典籍，或多或少都有研究，就沒有困惑？

  比如說，現如今的天下，似乎比典籍中記載的，小了太多太多。」

  老儒生立刻點頭：「我年輕時就有困惑，那些上古典籍所載，動不動就是『一去四萬里』，『復行十萬里』等等詞彙。

  可這天下總共才有多大？

  這復行十萬里，怕早就從最東邊跑到最西邊了，還猶有過之。」

  「有人言，上古的『里數』和現今不同，可我多番考證，發現上古里數其實原本現在的還要大。

  還有人言，上古之人識字者稀少，愛用誇大之詞，不可當真。

  我也有考證，尤其是那些天下聞名之所，有的地方似乎有過，有的則全無蹤跡。

  至此，困惑越多，我也不知古籍可不可信？」

  楚舟笑了：「其實古籍記錄，怕也是真的多，而這方天地，也比你我想像的要大。」

  「那天盡頭也不是真正的盡頭，而是赤龍大仙以無上神通布下的陣法，由此將不同的天地分割開來。」

  「你們應該都知道圍棋，縱橫十九道相互交叉，就形成了一個個網格。

  而我們所處天下，就在那縱橫之下，小小的網格之內。」

  「當然，這方界域其實也沒那麼大，赤龍大仙到此，考察之下，共建了三十六座洞天福地，以放牧綠洲生命。

  若我所料不差，絕地天通之時，也是封禁了三十六座天下，我們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老儒生喃喃自語：「如此，如此，古籍之中的種種就說的清楚了，原來，原來是我們認知的世界變小了。」

  「原來，這天下遠比我們想像的要更大！」

  這般真相就在眼前，眾人也被衝擊的一時無言，許久之後，雄闊海才開口追問：「楚宮主，若一切真如你所言，你現在關心那天盡頭，到底是為何？」

  楚舟目光環視，從每個人身上划過，這才道：「秘境洞開，天地大變，這些個久遠之前的封印都有鬆動，有古仙興風作浪。

  那你們覺得，這天盡頭的遮天迷霧又會如何？」

  東煌眼中爆發神光，道：「真人的意思是，那遮天迷霧也會散去？！」

  「封印都鬆動了，遮天迷霧自然也是如此。」

  這一刻，楚舟眺望遠方，於雲頭之上，仿佛看穿大地山河。

  「問題是，誰知道迷霧散盡之後，後面又有什麼？」

  這一刻，楚舟心中又有動搖，他覺得，那【主線任務四】的備註中『未知危險』怕是這個才對！

  因為，即使是接引大仙，也不是全知全能，更不知那些被封閉起來的天地，已經變成了何等模樣？！

  ……

  遙遠之外，

  極北之地，冰雪覆蓋了一切，入目所及，全是刺目的白色。

  而那視野盡頭，卻有迷濛的白霧遮天蔽日，上不知多高，寬不知多遠，仿佛一堵厚重的牆壁，阻隔了一切。

  天盡頭，遮天迷霧，已經存在了無數個年頭。

  可這一刻，這一刻，萬年不變的白霧翻卷，流動，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在攪動不止。

  轟然間，一頭巨大的犀牛撞了出來。

  它體型巨大，渾身冰白色甲冑覆蓋全身，頭上有三隻犄角，一雙眼睛看似不大，卻在厚厚的眼瞼下，綻放赤紅的光。

  衝破迷霧後，它足足狂奔數百丈，才緩緩停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兒，四蹄一軟，就直接跪了下去。

  就這簡單的動作，像極了天塌地陷一般，冰川轟隆隆作響，而它身上陡然坐起了一個人。

  他體格雄壯，頭髮編成了辮子，身旁雪白大氅，臉色異常憔悴，手中則是一柄厚重戰斧。

  剛開始時，他的目光還有幾分懵懂，可待看清了眼前天地，整個人都呆住了。

  「出來了，出來了，真的有新天地，新的天地！」

  「嘶吼吼吼，求活！求活！」

  兇猛的咆哮撼天動地，身後的迷霧似乎都在嘶吼聲中不斷消逝，潰散，淡泊……

  直至視野越來越好，伴隨著的是大地接連不斷的震顫，那是一頭頭望月犀踩踏大地發出的聲響，恰似地動山搖。

  又有一位位蠻人匯聚，出現在那壯漢的身後，不過片刻，就有數百上千之數，形成了一道恐怖洪流，直往南邊而去。

  ……

  同樣是遙遠之外，

  極南之地，無邊汪洋，碧波澄澈，萬里無雲，唯有視野盡頭，無盡迷霧，接天連地。

  可似乎是今日太陽大了些，水汽蒸發，那迷霧逐漸變淡，再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而迷霧另一邊，同樣是無盡汪洋，只聽得一聲嘶鳴，就見一頭巨獸破水而出。

  它長相堪稱怪異，有鯊魚的頭顱，螃蟹的鉗子，毒蠍的尾巴，章魚的觸手，以及蝙蝠的翅膀……

  足有百丈的龐大身軀，在一個振翅之後，就飛了起來，於半空中划過一道優美弧線，又砸入水中。

  那一舉一動，都能引起巨大海浪，動靜誇張。

  可那怪物似乎也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兒，入水之後，一個轉身，又到了水面。

  三雙成人拳頭大小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不可思議，又充滿了難以置信。

  它熟悉的霧牆不見了……

  片刻後，它一個轉身，已是潛入水底，一邊跑還一邊發出沉悶嘶吼，像是在傳訊。

  不一會兒，就有一頭手持骨叉，人身魚尾的妖怪破水而出，同樣是望著沒了迷霧的天穹，一臉錯愕。

  ……

  天盡頭，極西之地。

  大風狂卷，黃沙漫天，『噼里啪啦』的擊打在迷霧牆壁之上，伴隨著風力越大，霧氣越來越單薄。

  直至視野再也沒了遮攔，透過迷霧，隱約可見一座綠洲坐落在沙海中央，中心處更有一座水質清澈的湖泊。

  四周樹木上，一頭頭猴妖發出聒噪，看著消散的迷霧，宛如在看神跡。

  ……

  天盡頭，極東之地。

  莫尚武趕到這裡時，震撼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遮天迷霧越來越淡，直至最終消散，露出迷霧之後的世界。

  那裡的天穹灰濛濛的，像是厚重烏雲遮蔽了天光。

  那裡的大地陰慘慘的，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令人心底發寒。

  那裡的風冷的刺骨，能帶走世間最後一絲溫暖，留下的全都是森森冰寒。

  嗚咽聲傳來，虛幻又真實存在的形體飄蕩在半空中，扭曲變形，瞪著一雙雙陰沉沉的眼睛，望著莫尚武。

  桀桀桀……

  鬼嚎之聲傳來，漫天蓋地，撲面而來，像是縷縷寒風，吹的人心驚膽戰。

  這才是真正的鬼禍！

  莫尚武轉身就逃，渾身罡氣爆發，還用了一張『甲馬符』，就像是離線之箭，往回趕去。

  這一刻，他其實已經拋卻生死，就一個念頭——回去，一定要回去，將這裡的一切告訴霸王雄闊海。

  ……

  了卻了沙峪關的事兒，楚舟再也不做耽擱，而是將霧妖收起，反倒是用上了飛舟法寶。

  這一次是全力催動，就像是劃破天際的流星，以最快的速度往玄真宮趕去。

  在踏足大運王朝的土地時，五位陸地神仙就離開了。

  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兒，他們和楚舟的關係算是有所緩和，可要說是朋友，也算不上。

  楚舟沒動手打殺他們，已經算是他們後面表現不錯了，到了這裡，他們也是挺自覺的離開了。

  不過，楚舟神識探查，他們其實是去了不同方向，顯然，也各有目標，各有安排。

  再到天元府時，霸王雄闊海也離開了，作為一宗之主，他不能離開太久。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似是有什麼話說，可吞吞吐吐半晌，最終一句話都沒吐出。

  再到赤水府地界，楚舟則主動按下飛舟，將東煌和白帝放下。

  他帶兩人來這人間，是讓他們考察的。

  所謂考察，不是楚舟說什麼，他們聽什麼，而是得讓他們自己去看，去問，去思考，去分析。

  所以，楚舟將他們丟在這裡，讓他們四處走走看看，待心中有了定計，可以到玄真宮找他即可。

  還是那句話，楚舟答應的事兒，決不食言，說給他們出路，就給他們出路。

  不過，具體如何做，還得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至於安全問題？

  只能說那是問題嘛，兩位金丹大修，雖手段少了些，怕也是能直接打穿這人間的。

  而做完這一切，楚舟則獨自駕著雲頭，往玄真宮飛去，到了這裡，他已經能以神識定位，隱隱約約和護山大陣有所聯繫了。

  兩重禁制的筋斗雲，再人多的情況下，其實是比不上飛舟法寶的，可若只是一人趕路，那速度又會快上很多。

  只是，這一次，楚舟用了遮掩之法，隱去了身形，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回到了白沙城。

  這一趟外出，他走時悄無聲息，回來時，也沒想著大張旗鼓。

  他近乎是無聲無息的穿過了護山大陣，穿過了重重宮闕，又回到了孤峰之上。

  大柳樹下，紅泥小爐再是燃起火焰，煮起了茶水，

  而楚舟則睡在躺椅之上，雙手交迭腹部，輕輕拍擊，只覺得緊繃的精神徹底放鬆了下來。

  這一刻，他腦海中思緒翻飛，想到了太多太多。

  有秘境，有萬仙城，有那一座座界域，無邊廣大的世界，也有這紅塵人間之大，迷霧後面的天地。

  紛紛擾擾，千頭萬緒，雜亂如麻，不知何時才能梳理出頭緒。

  可嗅著茶香，感受著熟悉的環境，他並沒有糾結多久，而是鼾聲微起，就已經進入夢鄉。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與此同時，煉丹堂內，忙碌的許澄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將手中丹爐交給清淨老道，自己則走出了藥爐。

  略略出神，他就已經踏步而出，身形閃爍，上了孤峰。

  另一邊，大地之下，正在調整陣法的樊鐵虎也感受到了細微的靈機波動，他愣怔片刻，立刻調動陣盤，出現在孤峰之下。

  抬頭望去，見山巒迭翠，他默然片刻，就踏步而上。

  他和許澄是在孤峰之上相遇，兩人看著樹下沉睡的楚舟，都只覺得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揉了半晌，見楚舟還在那裡，他們終於確定，這不是眼花。

  樊鐵虎臉上帶起開心笑容，就準備往前，卻被許澄攔住，微微搖頭。

  於是，他們二人又輕手輕腳的離開，並沒有走遠，只是在懸崖邊上，盤膝而坐，相視一笑，只覺得滿心歡喜。

  他們的大師兄，終於回來了！

  今日更更新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