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243：香積山大戰

  雄闊海的消息傳來，楚舟並沒有多做耽擱，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妥當。

  而玄真宮內，自有其規矩，也無需他多操心。

  於是，他折了幾隻紙鶴，又施了法，看著紙鶴振翅而去後，就用了隱身術，出了玄真宮。

  玄真宮外，雲海之上，一艘核桃舟化作正常大小。

  楚舟落入其中，取出指北針，一番搗鼓，確定方位後，已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下方，玄真宮內，無論是正在煉丹的許澄、還是學著打鐵的易淮，擺弄陣法的樊鐵虎，乃至於研磨畫符的魏方傑，在看到那紙鶴振翅飛來的時候，盡皆停了動作。

  他們整齊劃一的望向了天際，目光中閃過一抹擔憂神色，可不過片刻，就盡數斂去。

  但他們也沒有再繼續手中的活計，而是匯聚到了祖師殿內，四人商量了幾句，又各自有了分工。

  樊鐵虎拿著護山大陣的主陣盤，開始在玄真宮內巡視，每每在要害部位，都會停下腳步，細心檢查。

  許澄則一個一個堂口開始巡查，找到那些主事之人，與他們輕聲耳語，交代瑣事。

  易淮則取了那預警法器五行旗，又徹底消失在眾人視野中，誰也不知他去了何處。

  至於魏方傑，則帶著兩個清空的儲物袋，又匯合樊忠，出了玄真宮，在白沙城內悄無聲息的調運了數倍的生活物資。

  玄真宮依舊是看著安然無恙，一切如常，可該警覺的都警覺起來了。

  他們，並沒有把一切安危，全都寄托在護山大陣之上。

  當然，你若是以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那就大錯特錯了。

  雲海之間，在楚舟離去許久之後，突然就有一朵白雲翻卷著不斷收縮，倒卷，顯化。

  最終，一道黑色打底，玄紋裝飾的披風被交迭著拿在手中，顯出了一個中年人。

  他長得就很普通，丟人群中不會再看第二眼的程度；立在那裡，更是不顯半點氣息，整個人似虛似幻，像是不存在一般。

  當然，這該是那披風的功效，入目所及，遮蔽之處，似從這世間徹底抹了去。

  這中年人先是望著楚舟離去的方向，又瞅了瞅大地之上的玄真宮，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冷笑。

  但他並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而是將披風一展，將自己再次遮掩，又化作一朵白雲。

  只是，不知何時有大風起，吹的白雲悠悠的飄飛了出去，在天空變幻著姿態，就去了遠方。

  就在他離開不久，大地上，一晃之間，易淮顯出身形。

  他手中五行旗震顫，一道惡念生成的紅點轉瞬間出現，又消失了。

  他追尋了許久，終是一無所獲，只得搖了搖頭再次消失不見。

  而在遠處，至少百里之外，那中年人再次顯出行跡之後，才取出一枚古舊的符篆。

  隨意的晃了晃，就有火焰自燃，而他則對著虛空念叨了一句：「小雀兒匯報，請諸位老祖明鑑，魚兒已經上鉤！！！」

  ……

  因武道昌盛，破壞力驚人，此方世界的大軍團作戰，向來都極有章法。

  大宗師有大宗師的戰場，武道宗師有武道宗師的廝殺，而凡人軍隊也多是在地面列陣、決死。

  基本上，只要是某個戰場分出了勝負，就可以影響到整個戰局的走勢。

  而三方戰場，自是又以大宗師戰場最為重要，地面戰場次之，最後才是宗師戰場。

  原因也簡單，大宗師是真正的高端，分出勝負，就似那斬將奪旗，可直接擊垮士氣。

  而地面戰場，若一方徹底潰敗，那就是十數萬、甚至數十萬位人的逃亡，根本就無法阻止。

  反倒是宗師這個級別，算是骨幹，卻又因為不能隨意向凡人出手，不能左右戰場走勢，成了最不重要的一環。

  當然，這般大軍的匯集、調動，最重要的永遠是後勤補給，是輜重運輸，也是糧食儲備。

  香積山，隸屬於古剎宗，位于丹山府的西北角。

  原本只是個不起眼的地界兒，有座小城名叫三寶城，城外有座山，名叫香積山，山上有座廟，就叫香積寺。

  這香積寺其實也算是個武道宗門，寺廟之主乃是古剎宗外放的高僧，有練髓修為，武功還算不俗。

  他收了幾個弟子門人，忙時念經祈福，閒時練拳強身。

  你要說這門派多大，其實真算不上，又因為太過低調，即使是在三寶城也沒什麼名氣。

  那些幫派都不知道他，倒是有些傳承的武館，知道那高僧實力不俗。

  原本，就算是三國大戰，這樣的一座小城，也引不來多少關注。

  可誰叫它的地理位置太過優越呢？

  三寶城往西，就是武廟治下的幽燕府；三寶城往北，就是三清門治下的雲塵府。

  要說道路，自是不算好的，只有兩條自大隋承襲而來的官道，還是年久失修，坑坑窪窪，並不適合車馬行進。

  正常情況下，想要去幽燕府，可走宋渡城；而想要去丹山府，最好走的路是歸雲城，其實無論哪邊，都用不著這三寶城。

  可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三國大戰，敵人自西面和北面打了過來，若是想兩頭兼顧，這三寶城就成了極好的選擇了。

  有大運朝的將軍來此考察，最終就選定了這座城，但三寶城地勢太過低洼，並不適合駐軍。

  於是，那香積山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又因為有香積寺在，只要遣散了和尚，就能空出不小的地方。

  如此，海量的糧草、輜重、馬匹、軍隊都在此處匯聚，愣是讓這一處成了整個戰場的大後方，各類物資最重要的集散地。

  而大戰至今，大運朝幾乎是節節敗退，武廟丟了大部分的幽燕府，勢力被壓縮到了幽燕府和丹山府交界處。

  三清門也丟了整個雲塵府，大部分軍隊只能往更東方撤退。

  如此，原本的大後方，香積山，就顯露出來了，且成了金帳汗國和大燕朝必須拿下地方。

  雙方匯合，呈現夾擊之勢，只要下了這香積山，就等於搗毀了最重要的糧草輜重。

  哪怕大運王朝在邊境線上還有數十萬的軍隊，可沒了吃食補給，那崩潰就是時間問題。

  除此之外，丹山府的地形也挺獨特，可以一分為二，北面多平原，一望無際，近乎是無遮無攔，沒多少阻力。

  而南面則多群山，高低錯落，地勢險峻，古剎宗山門就坐落在此。

  可問題是，丹山府往東，只要橫跨廣闊平原，就是那中州府。

  這地兒，乃是姬室皇族唯一一個直轄統治的州府之地，整個大運王朝的權力核心，京都也坐落在此。

  若是那香積山真的丟了，就等於金帳汗國的騎軍可以長驅直入，直抵京都城下。

  到那時，就真的是滅國之戰了！

  當然，反過來看，香積山這個地兒，確實是四大宗門、乃至於姬室皇族的精心準備，近乎堵上了一切。

  若是真丟了這裡，後果不堪設想！

  楚舟在搞清楚這一切後，倒是對霸王雄闊還更信任了幾分。

  因為，很明顯的，他們就算是要坑他楚舟，也不可能選這地兒。

  那真是稍有不慎，很大可能就是國破家亡了。

  ……

  此時此刻，

  香積山外，入目所及，黑壓壓的人頭攢動，看不見盡頭。

  那北邊的，全都是胡人打扮，氈帽獸皮，腰跨彎刀，走起路來，羅圈腿明顯。

  那是常年騎馬導致的，也是一個真正精銳騎手的象徵。

  除此之外，還有數以萬計的大運子民，男女老幼皆有，他們被驅使著豎起一頂頂帳篷，搭建一座座爐灶，宰殺一頭頭牛羊，有的大鍋煮沸，有的架起火焰燒烤。

  但凡是動作慢了些的，全都要挨上一皮鞭，抽的是皮開肉綻，慘嚎連連。

  很顯然，他們對這種驅使俘虜的手段，熟悉的不能再熟了。

  當然，俘虜就是俘虜，你指望他們多麼有秩序是不可能的，如此，就顯得金帳汗國的軍隊多了幾分混亂，幾分嘈雜。

  倒是大燕朝的軍隊，就顯得井井有條。

  轅門，拒馬，柵欄，陷馬坑，戰鼓，號角，火盆……

  凡此種種，全都擺放的規整。

  偌大的軍營內近乎是統一的甲冑在身，又有密集的巡邏隊伍穿梭其間，長矛如林，甲冑鏗鏘，就顯得極有秩序。

  當然，若是細看也不難發現，雙方之間還是有不少芥蒂的。

  至少，金帳汗國對於香積山上的軍隊都沒顯出戒備，似乎半點不懼他們的奇襲，

  反倒是在與大燕朝交界處，布置了拒馬、陷馬坑，以及枕戈待旦的兵馬。

  至於香積山上，早就動員了武夫修建出了幾乎環山的城牆，足足到了山腰處那麼高，更是在城牆上布置了不知多少火炮，弓弩，滾沸的金汁，乃至於各種石塊，長杆，標槍。

  嘟！

  嘟嘟！

  先是金帳汗國這邊吹起了號角，蒼涼的嗚咽聲宛如萬物的悲鳴，在天地間迴響不休。

  咚！

  咚咚咚！

  再是大燕朝軍隊那邊擂起了戰鼓，最是強壯的武夫赤膊上陣，手持兩根巨大的鼓槌，一次次的敲擊在鼓面上，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傳遍整個戰場。

  於是，金帳汗國和大燕朝就有軍隊開始出營，列陣，準備攻城。

  當然，先動起來的依舊是各種工程器械，金帳汗國這邊組裝了十多台大型投石機。

  一個個包裹著黑火藥的巨石，就被拋飛到了半空，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砸在了城牆上。

  而大燕朝這邊直接推出了火炮，足足數十門之多，在調整角度後，就塞入鐵球，又點燃了引線。

  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天地，每一次都是大地震顫，而伴隨著漫天的硝煙，後方的士卒就已經開始衝鋒。

  金帳汗國這邊依舊是驅使俘虜攻城，發一把不像樣的刀兵，好些人連雲車都沒有，只敢悶頭往前沖。

  沖的慢了都已經被射死了，後面的胡人各個帶著長弓鐵箭，腰間插著骨朵，長刀之類的武器。

  他們一次次的彎弓射箭，要麼殺死停滯不前的，要麼拋射向城頭之上。

  武道世界，一個個高手都能開真正的鐵胎硬弓，殺傷力巨大，即使是在城牆之上，也有人被一箭穿喉。

  而大燕朝這邊上的就是精銳了，刀盾兵開路，後面是一架駕雲梯，還有被推著前行的攻城錘，乃至於移動的箭塔。

  箭塔上，大燕的神弓手全都引弓搭箭，目光銳利，掃視四方。

  作為和金帳汗國常年鏖戰的成果，就是他們訓練出了一隻最頂尖的神弓手隊伍。

  若論數量，自然遠遠不及金帳汗國，但要論精銳，能出現在這裡的，一個個都堪比射鵰手。

  很顯然，和金帳汗國的試探性攻城不同，大燕朝是準備一舉而下的。

  當然，大運王朝這邊立刻予以了還擊！

  他們居高臨下，無論是弩車，還是火炮，都能射的更遠，更何況，他們這次用的全都是開花彈。

  火藥爆炸後，激射出去的全都是鐵蒺藜，所過之處，能殺死一大片的人。

  雙方互射了足有兩炷香的時間，高頻率的使用，以至於無論是火炮，還是投石車都變得不堪重負。

  只留下滿地的破碎屍體，鮮血淋漓，血肉散落，慘嚎聲令人驚懼。

  當然，又被隨後而來的喊殺聲所掩蓋！

  攻城戰正式開始，一架駕雲梯被搭在城頭，所有人不要命的攀爬。

  而城頭上，則是一塊塊石頭砸下，又有滾燙的金汁，沸水潑下，澆的人是皮開肉綻。

  當然，冒頭的人也成了被射殺的目標，那些個金帳汗國的武士，最擅長幹這個。

  只是，論起來，北邊的攻城也就看著慘烈，其實不算什麼，真正危險的，還得是西邊！

  大燕朝的軍隊抵近之後，最先出手的赫然是一個個厲害武夫。

  他們從刀盾兵的遮掩下沖了出來，或是用輕功，真氣化形，凝聚成一個個飛禽，縱越而起。

  或是用鉤鎖，拽著自己就飛了出去。

  還有人直接爬牆，手腳並用，如履平地，就刪了城頭。

  他們的出手很是突兀，殺人更是乾淨利落，哪怕大運這邊也布置了高手，可數量不足，急切間儘是被斬殺殆盡。

  而城頭上一架架雲梯架好，就有刀盾兵爬了上來，迅速占領城頭，並不斷擴大面積。

  真就是一個疏忽，守軍就丟了一大塊陣地。

  不過，大運朝這邊自是也有能人，且後備兵力充足。

  於是，一道軍令傳出，就有一位位厲害的武夫踏空而來，他們悍然殺入，一招一式，全都是搏命手段。

  他們四面八方壓下，即使是那些大燕武夫拼死一戰，也不惜命，可依舊難以阻攔。

  至於那些刀盾兵，在高手廝殺之下，就顯得很是可憐，宛如風中飄萍，生死皆不由己。

  但這還只是開端！

  大燕朝那邊也迅速派出高手支援，一個個踏空而來，殺伐果決。

  大運朝也同樣是絲毫不讓，一次次的投入兵力，各門各派的武道高手，像是不要錢一般的添了進來。

  那金帳汗國本以為此戰不過是試探一番，可眼見局面打開，自是不願放棄機會。

  一隊千人騎軍迅速集結，衝鋒！

  且不提這些騎士，全都是氣質精悍，煞氣濤天，就說他們坐下駿馬，只能用『妖異』二字形容。

  這些馬匹多是純白，或是純黑，一個個高大健碩，肌肉飽滿，細看，那皮膚上布滿了細密鱗片，頭顱上長著一根或者數根犄角。

  毫無疑問，這些馬匹皆有靈獸血脈，乃是草原汗血馬和一種黑煙獸的混血，經過了不知多少年的繁衍，才漸漸穩定了血脈。

  謂之：龍馬。

  即使是金帳汗國，這麼多年來也沒繁衍出多少，這裡的千騎至少占了一半還多。

  只是，哪怕是靈獸坐騎，面對這數十丈的高牆怕也是無用，可實際上，臨近之時，一位位騎士就吆喝起來。

  那龍馬立刻張開了獸蹄，自縫隙間，居然彈出根根利爪。

  然後，這一匹匹龍馬就垂直在城牆上奔跑起來，四爪交替，碎石亂飛，如履平地。

  而他們的加入，徹底點燃了整個戰場，守軍這邊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兵力，更多的高手。

  也不知從何時起，天穹之上，已經多了一位位武道宗師的身影。

  他們顯出一尊尊獨有的法身，或是捉對廝殺，又或是組隊鏖戰，在這雲海之中縱橫來去，撼天動地，殺得是難解難分！

  大地之上，攻城戰也越發慘烈。

  凡人士卒在這裡脆弱的宛如草芥，真正的主戰力已經變成了那些個武夫。

  只見一道道劍氣縱橫、刀光匹練，拳出如風，腳法如雨，殺得是血流成河。

  而在更高的天穹上，已經多了一尊坐鎮頂天立地的佛陀，一位羽衣高冠，手持長劍的道士，以及一尊旋轉不止，似能鎮壓天地的大鼎。

  三位武道大宗師並沒有出手，可他們顯出行跡，就已經代表了他們的態度。

  而這，還只是香積山的第一戰！

  僅僅是第一戰，沒有什麼試探，沒有多少來回，就已是該出手的都出了，就仿佛最終的決戰到來！

  本月最後一天，五千大章送上，鋪墊這麼久，我得把這個高潮寫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