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08：大宗師之戰

  天元府，

  無名山巔。

  楚舟極目遠眺，眼中精光綻放，想要看到那屬於武道大宗師的戰場。

  可事實證明，人的視野是有局限的。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遠方傳來的靈機劇烈波動，但哪怕是加持了『鷹眼術』的視野，同樣看不到太遠之外的場景。

  閉眼，揉了揉眉心，楚舟換了一種方法，神識鋪展開來，卻並沒有向四周擴散，而是凝聚成扇形，向靈機波動的方向延展。

  『辯神識咒』中蘊含了不少關於神識利用的小技巧，這種扇形掃描就是一種，壞處是會有遺漏，好處則是可以探查更遠的地方。

  這一次，他依舊沒有發現大宗師廝殺的戰場，可倒是發現好幾處武道宗師戰鬥的波動。

  霸宗的霸王上身，紅蓮教的紅蓮業火和玄月教的七彩罡氣，著實是極為明顯的武功。

  當然，在這些武道宗師手中，又玩出了不同的花樣，有種種匪夷所思的威能。

  他們，可不像天煙水城外的戰場，那幾位武道宗師之間的『溫和』戰鬥，除了楚舟外，幾乎所有人都在應付。

  這裡，是真正的戰場，廝殺異常激烈，武道宗師們的戰鬥更是異常殘酷，那不死不休的架勢，絕不是演出來的。

  但楚舟覺得還是有些不過癮！

  來都來了，那要不要往前去再看看呢？

  這一刻，楚舟突然發現，或許，這才是金狐禪師拖著重傷的身體，一定要到這裡的原因。

  你當他是求生？

  那只是原因之一，若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就引楚舟入這裡的戰場。

  至少三位武道大宗師，和三十位以上武道宗師的戰場，若真卷進去了，即使是楚舟，估摸著想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至於不摻和進去？

  只要是武夫，見了這麼多高手的廝殺，真就能忍得住，不動心？

  楚舟就動心了，他面無表情的站了片刻，終究，『遮掩術』用出，『斂息術』配合，神識向外擴散探查，再是『水遁術』發動……

  於是，楚舟消失在了原處，而方向，正是大宗師戰場！

  ……

  數百里外，

  雲海之上，無盡罡風凜冽如刀，卻有一尊大日冉冉升起。

  無盡的火焰向外擴散，一道道日冕跳躍著，熾烈的高溫炙烤大地，令四周的空間盡數扭曲。

  當然，若是細看，這輪新升的大日之中，是一輪旋轉的九品淨世紅蓮。

  奇異的，這紅蓮並非是無根浮萍，而是有莖有根，扎入虛空之中，仿佛能從未知之處汲取力量，維持這龐大的武道法身。

  而大日旁邊，則是一輪皎皎弦月當空懸掛，月光如水，乾淨透亮。

  完全沒有那《七情六慾訣》烏七八糟的負面情緒，而是純粹，靜謐，幽深，同樣使人寧靜。

  仿佛，此心歸處，即是玄月！

  這才是玄月教真正的至高秘術，非是教內高層不可參悟，而修煉有成，即是武道大宗師。

  玄月教甚至有規定，只要是有真傳弟子領悟了其中玄妙，成就大宗師，就是上任魔尊退位，新任魔尊繼任的時候。

  厚重的雲海早已經被驅散，若是從大地往上看去，原本的太陽已然不見了蹤影，只餘下紅蓮大日和望舒玄月高懸九天之上。

  當真是日月同輝，其道大光！

  淨世紅蓮和玄月教能傳承千年，屹立不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日月同輝的武道法相，居然屬於被攆著打的一方。

  另一方，那是一尊足有百丈高的霸王真身，坐下一匹棗紅色靈駒，鮮紅如血，神駿飛揚，頭生一枚獨角，其上有雷光閃爍。

  這靈駒頗為獨特，你說它是生靈，卻是真罡鑄就；可你要說它單純是真罡擬態而成，似寶石的雙眼靈動非常，宛如活物。

  而靈駒背上的霸王，則身披金甲，頭戴面盔，看不見真容，唯有兩隻眼睛露出，淵深似海，又戰意沸騰。

  這已經不是武道宗師的虛像可比，而是晉升大宗師後，罡氣進一步凝實，化作真罡之後，再填充其中。

  由此，虛像凝實，化作武道法身，真就是一舉一動，都有撼天動地之威。

  這尊霸王就手持一桿霸王槍，長短不下二百丈，黝黑槍身承載著海量的真罡灌注，雪亮槍尖處則有一股獨特的旋轉攪碎之力。

  所過之處，不管是罡氣，還是紅蓮火，又或者玄月秘術，盡皆破碎。

  雄闊海就是仗著這一桿神兵在手，策馬迎敵，槍挑日月，殺的那紅蓮教首和玄月魔尊節節敗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麼可能這麼強？難道你已經成就陸地神仙之境了？」

  大日之中，紅蓮教首的聲音盪開，粗獷豪邁，卻又顯得異常暴躁，充斥著不可思議。

  「不，不是的，他要是成了陸地神仙，你我現在都已經死了。」

  回答他的是個清冷的女聲，自那皎皎明月中傳來，只聽聲音，仿佛都能看到她的高潔與美麗。

  這一位，當代玄月魔尊，屬於即使是玄月教歷史上都少有的女子。

  只是話鋒一轉，她的聲音中又充斥了不解：「不過，他現在的戰力確實不尋常，已然超脫了普通大宗師該有的範疇。

  不，準確來說，霸宗存在的千年，所有大宗師加起來，都沒有他這般殺力。

  這很奇怪，非常奇怪。」

  作為比霸宗還要悠久的邪教，玄月教的傳承遠比霸宗久遠和完整，這位玄月魔尊做出評價，並不是無稽之談。

  紅蓮教首又開口了：「所以，應該有什麼促成了他的破境，以至於他現在已經有了這般戰力？」

  就這短短的溝通交流，雙方已是又有了數次碰撞。

  一輪大日橫空，蠻橫無比的撞了過去，熾烈的紅蓮業火能焚燒世間一切罪孽。

  與此同時，那皎皎玄月綻放光華，照在身上，冰冷徹骨，遲緩動作，足以讓宗師生不出半點戰意。

  可月華如針，細弱牛毛，又漫天遍野，又可以洞穿一切防禦。

  唯有霸王真身無所畏懼！

  任由玄月照耀，只以真罡防禦，再是霸王槍橫掠長空，直接扎入大日。

  再是武道法身驟然發力，就拖著這輪大日四處亂甩，砸擊，恐怖的力量和速度爆發，就算是砸在了空處，也如拍擊在水面上，愣是讓大日光芒都閃爍不定。

  終於，當代霸王雄闊海開口了，雄渾霸道的聲音傳遍了九天十地。

  「你們在我天元府內大搞破壞，不就是要引得我下山嘛？所以，將計就計，我來了！」

  「你們不確定我戰力如何，就拖著此地戰場，不讓結束，令天元府徹底糜爛成白地，讓那些玄月門徒和紅蓮教徒四處出擊，以此試探我的反應。

  我也如你們所願，下山這麼久，十八位宗師，四大堂口，被你們溜得團團轉，說一句『灰頭土臉』也不為過。」

  「可你們似乎忘了一句，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我讓你們看到了覆滅霸宗的機會，然後，就有了現在，你們也就給了我將你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哈哈哈哈，蠅營狗苟之輩，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

  雄闊海的聲音中充斥著快意，驕傲，以及得逞後的囂張，當然，他囂張也是有資本的。

  就這麼一會兒，紅蓮大日被抽的破碎了三回，每次重組，亮度都要弱上一分。

  至於紅蓮火審判罪惡的效果，在大宗師身上，完全就沒有效果。

  而那一輪皎皎玄月，也沒好到哪裡去。

  玄月之外的那輪光暈早已經千瘡百孔，以至於冰冷的女聲都有了幾分氣急敗壞。

  這一刻，雙方都已經打出配合了。

  紅蓮教首和玄月魔尊，兩尊武道大宗師啊，居然一前一後，共同出手。

  日月同輝，懸在那一桿長槍上，死命的下壓，而強悍如雄闊海，都被一時間壓得彎了腰。

  可他坐下靈駒也沒閒著，額頭獨角綻放雷霆，正肆虐的釋放著力量，攻擊大日和玄月。

  一時間，打的是難解難分，越發激烈。

  當然，你也得承認，這般高手也已經快站到此方世界的武道巔峰了。

  他們的廝殺，在九天罡風之中，遠離了大地，雖每一擊都能造成了巨量的傷害，餘波浩蕩，但影響反而是最小的。

  而那些武道宗師們的捉對廝殺，才是真的慘烈！

  上面老大都在搏命，打出了真火，他們自然也得拼命。

  霸宗一方，除了最初的十八位宗師外，後續又抽掉了八位年紀大了些的武道宗師至此，總計高達二十六位。

  當然，這麼長時間的廝殺，已經有三位殞命，現在這裡只有二十三人。

  其中有十位年紀頗大，打起來是真的不要命，已然豁出去了，若是有需要，隨時可以為宗門獻身。

  其他且不說，就瞅瞅這武道宗師的數量，霸宗就不是那些個普通郡守宗門可以匹敵的。

  而淨世紅蓮會和玄月教，拿出的班底，自是絲毫不差！

  且不提最初時他們的謀劃，就說局勢發展到現在，他們已經抽掉了教內大部分的高手。

  大運王朝共有八府之地，除了天元府和赤水府外，其他六府之地，包括他們各自總部的高手，也都是陸陸續續匯聚至此。

  兩派合作，是真的準備將霸宗給抹除了的。

  就說這戰場上吧，淨世紅蓮會就投入武道宗師一十九人，玄月教也派遣了一十五位武道宗師，雙方相加，數目高達三十四位。

  不過，之前的廝殺，他們也有損失。

  霸宗死了三人，他們殞命高達五人，其中有三位就是雄闊海出手擊殺。

  也是見了這位武道大宗師出手，紅蓮教首和玄月魔尊自以為探到了他的實力深淺，才悍然殺出。

  誰曾想，雄闊海隱藏的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深。

  當然，你也得承認，雄闊海之所以悍然出手，也有幾分迫不得已。

  畢竟是霸宗以一敵二，武道宗師的數量上有差距才是正常，可就算他親自出手，抹去了三位，雙方也是二十六對二十九的結果。

  至於誰勝誰負？

  單純以數量去衡量戰力，那就是開玩笑了，其中需要考量的太多，什麼武功，經驗，配合，臨戰等等……

  總結一下，打過才知道！

  而楚舟看到的，就是連綿數百上千公里的天穹雲海，就像是隨意揉搓的玩具，時不時的就會發生破碎，切割，震爆，碰撞。

  肉眼可見的是各種各樣的劍氣，刀光，業火，真意，乃至於種種殺招、秘術的光芒在雲海中沸騰閃爍，就像是雨夜中的雷霆閃電，不斷的流竄。

  時不時的，也有屬於武道宗師的慘嚎聲傳來，瀰漫天際的絕望最是動人心魄，令人心膽俱裂。

  也有攻擊的餘波划過數百丈，在大地上犁出一道道溝壑，從天穹俯瞰，就像是大地上留下的傷疤。

  當然，你要問最慘的，估摸著還得屬在大地之上廝殺的乞活軍和霸宗四大堂口。

  這般戰場，你要問這些宗師之下的武夫廝殺，有沒有必要？

  其實意義還真不大，但他們就是戰場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霸宗這邊，先輩以戰場軍功為憑，創建的斬將、奪旗、先登、破陣四大堂口是絕對的精銳。

  他們不僅僅是武道高明，更配上了最好的武器甲冑和靈駒，輔以成熟的戰陣之法，無論哪方面，都是戰場殺神一般的存在。

  真就是所過之處，一切碾為齏粉。

  若是遇到普通的軍隊，往往一兩次衝鋒，就能打的對方潰不成軍。

  這是絕對的精銳，是實力的碾壓。

  但乞活軍這邊，就沒一個正常人！

  要麼是玄月教製造的欲望魔徒，沉淪慾念之海，已是發生了變異。

  要麼就是被淨世紅蓮會洗腦的紅蓮教徒，舉著武器，開啟紅蓮秘術，將自己燃燒殆盡。

  這群瘋子不怕死，真就是不殺絕了，就不可能指著他們士氣崩潰而散。

  可這乞活軍，確實不夠精銳，但架不住他們人數眾多啊！

  結果就是，四大堂口很厲害，衝鋒陷陣，無所不能。

  可被乞活軍人海戰術包圍，無論是殺到哪裡，都有殺不光的敵人。

  而他們最慘的還得注意上頭，時不時冒出來的攻擊餘波，要是避的慢了些，不夠及時，那就得死一片人。

  可不是誰都能在宗師之下，就匹敵宗師的，即使是霸宗的精銳也不行。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個霸宗精銳，包括不少的霸宗的武道宗師，大部分都修成了霸體。

  那強悍的體魄讓他們能夠承受更多的傷害，也有更強的恢復，廝殺起來更加狂暴，占了不少優勢。

  值得一提的是，霸王雄闊海的霸體才是真正的強大，已然突破了尋常體型，足有六丈之高。

  只是，隱匿在武道法身之內，視之不見而已，否則，紅蓮教首和玄月魔尊就能窺探到幾分他強大的緣由了。

  至於楚舟，他已經在戰場邊緣了。

  到了這裡，他很是謹慎的沒有在靠近，而是『斂息術』和『遮掩術』全開，徹底抹去了自己的氣息。

  再以『水遁術』隱藏，只要他不出手，就算是仙修來了，也極難發現他的存在。

  然後，他就以神識觀摩了武道宗師和下方戰場，又用眼睛，看到了武道大宗師的決鬥。

  他也是沒想到，那當代霸王雄闊海居然強到這等地步，以一打二，還把兩個大宗師壓著欺負，頗有些天下無敵的風采！

  值得一提的是，武道大宗師似乎又是一重蛻變，不僅僅是真罡，更包括武道真意。

  楚舟的神識探查，觸碰後大宗師的武道真意後，居然被反彈了回來，頗有些仙修的神識對撞的意味。

  而這也證明，到了大宗師之境，是可以探查到神識的，只是這三人廝殺，也沒空理會楚舟這個一觸而潰的螞蟻。

  所以，神識探查不行，但拉近了距離後，楚舟就直接用眼睛看了。

  不得不說，這般宏大的戰場，也讓楚舟沉醉其中。

  他得承認，別管那金狐禪師是否有惡意，但他，自覺此行不虧！

  只是，作為此戰的見證者，他也見證了此戰的變數。

  霸王槍橫掃，突破了紅蓮教首的重重手段，愣是抽在了那紅蓮大日之上。

  這一刻，紅蓮大日再也支撐不住，且不提其內紅蓮教首的慘狀和傷勢，就肉眼可見的，是這輪大日的墜落。

  驕陽墜空，突破了罡風，驅散了雲海，讓不知多少對決的武道宗師倉皇逃竄，又碾死了好些個廝殺的武夫。

  最後，砸入大地！

  轟！

  一輪大日砸入大地，掀起的餘波就不說了，直接造成的傷害，都令方圓數十里塌陷，高溫融化，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熔岩池。

  也是這熔岩池中，響起了紅蓮教首那瘋狂的嘶吼。

  「雄闊海，雄闊海，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你要承擔一切後果，我說的！」

  「出來吧，旱魃！旱魃！旱魃！」

  伴隨著他的吼聲，熔岩池內似上有火山爆發，又不斷堆高，其內，似有什麼恐怖的存在，欲要突破桎梏！

  他，還沒有出來，只是釋放的氣息，都令天地變色，萬里無雲，可一股灼熱已經在空氣中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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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