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81：黑雨和斷臂求生
其實真說起來，楚舟是有幾分心動的。
玄真觀的發展是挺快的，他相信要不了多少年，門人弟子的實力就能提升上來了。
可底蘊這種東西，體現在很多方面。
那些頤養天年的老人是，各種法器法寶是，藏書秘本也是，而像這種對於歷史的了解，對於各種隱秘的認知同樣也是。
楚舟就沒想到自家表現出的傳承，居然和什麼古仙扯上了關係。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學還真不是，但扯上古仙的虎皮，就說得通了。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霸宗閻修遠只要了玄真觀秘傳武道，卻沒有追根究底！
估摸著知道的人，都將楚舟的異常表現，歸類為古仙傳承了。
而現如今的楚舟，也需要這麼一個平台，了解更大的世界，更深的隱秘，更寬闊的天地……
所以，管他什麼勢力，什麼組織，加入就加入了。
至於受不受控制，聽不聽話？
楚舟自認為，他只聽自己的，也只信自己的！
當然，二胡老人背後的勢力必然會有控制他的手段，限制人身自由的，莫過於毒藥、蠱蟲，秘術之類的。
但楚舟還真不怕！
他有接引殿，大不了兌換一些相應的課程，找到解除的方法應該不難。
畢竟，不管是毒藥，還是蠱蟲、秘術之流，厲害在他們的神秘未知，而不是真的有多麼恐怖。
只可惜，楚舟願意加入其中，虛與委蛇，但有些事兒，還是觸及了他的底線。
比如以人命餵養靈獸！
或許他們高高在上慣了，一些凡人性命如螻蟻，無需放在眼裡，但那不是楚舟能接受的！
就如他所言：漠視他人生命的人，不值得信任。
人活著，還是要有堅持的，對於這種人，他連和對方說話都感覺噁心。
或者說，這種人，死了才好！
楚舟出手如電，那龍爪看似隨意，甚至沒有動用法力，但破空之聲宛如龍吟，裹挾的勁力撕裂空氣，一寸寸的延伸出去，
只是瞬息，就到了二胡老人的面門處，再那麼一抓，立時就能將二胡老人的腦袋握在手中。
不用懷疑他的指力，甭管二胡老人的腦殼有多硬，也不會比摔落的西瓜好多少！
二胡老人表情有些許詫異，這一場談判他是籌謀良久，那些個隱秘真不是尋常人能夠知道的。
他以此拋磚引玉，還拿出戮仙殿做威脅，就是想將眼前這人收入囊中。
本來，他是極有信心的，可沒想到，對方只因為一群『賤民』，就要和他翻臉？
他難以理解！
但是，他本身就沒放鬆過警惕，眼見楚舟出手，他反應更快。
就聽那二胡之聲越發急促，宛如狂風驟雨，攪得人心如亂麻。
以他為中心，四周，驟起無數細長白痕，構建出一副天羅地網，欲要將楚舟直接攪碎。
楚舟能先下手為強，他自然可以設下陷阱，只等獵物發難，到底鹿死誰手？
那就只有打過才知道了。
哪怕楚舟自詡體魄強悍，金剛不壞，但你要讓他和這些音波絲線硬碰硬，他也是不乾的。
於是，一道道碧藍色法力在虛空亮起，構成了一道繁複的靈紋閉環，
起落之間，楚舟的人影消失，反而是一團水勢洶湧而出，宛如靈蛇般翻滾，往遠方去。
——術法，水遁術！
那些亮起的音波絲線划過，在水勢中留下了一道道痕跡，但沒有絲毫作用。
只是眨眼之後，水勢於半空一收，楚舟再次顯出了身形。
居高臨下，他看著二胡老人，表情奇異：「我只以為你秘術強悍，可喚來蝗災，還真沒想到有這麼一手音波功，武道修為著實不弱啊。」
二胡老人也是抬頭看去，手中動作未停，曲子越發急切，唯有渾濁的眼神變了，有驚訝，有不可思議。
當然，更多的是貪婪，無盡的貪婪！
「我只以為楚觀主體魄無雙，武道精深，還真沒想到，你秘術修為居然如此厲害？！
我更是好奇，你到底是得了何等傳承，居然在小小年紀，武道秘術都有了這般造詣。」
二胡老人笑了，嘴都快裂到耳後根了，露出滿嘴的缺牙：「我知道楚觀主願意分享，就是不知可否與我說一說你真正的傳承呢？」
「想知道啊？打殺了我，自然就有了。」
楚舟也在笑，笑的沒有半點溫度：「就是不知，你這老兒有沒有那本事？」
「既如此，打過了再說吧。」
「我也覺得，打殺了你能讓我心情愉悅。」
半空中，楚舟縱身一躍，已是化作一條碧海蒼龍，口吐白霧，頃刻間瀰漫了十里方圓。
再是銀蛇狂舞，電閃雷鳴，烏雲壓得極低極低，就似是末日一般，將整個龍王廟徹底籠罩。
龍王廟中，二胡老人臉皮忍不住抽了抽，渾濁的雙眼陡然變得凶厲。
他起身，站定，深吸了口氣，再次按住手中二胡，急速拉動。
似大音希聲，這一次，反倒是沒了淒婉哀怨的聲音響起，唯有無數音波化作細絲，向四周擴散。
於是，房屋，牆壁，龍王雕像，庭院樹木，盡數在『嘣嘣嘣嘣』的細碎破裂聲中，彈起了漫天煙塵。
那些建築還在，但已經如沙灘上的城堡，一碰就碎！
而站在高空俯瞰，整個龍王廟內，仿佛是一道巨大的花朵豎起。
無數音波絲線組成了搖曳的花瓣，根莖，又深深扎入土壤，於厚重的雲層下，搖曳生姿。
嘶昂……
一陣龍吟聲傳來，雲層驟然變得漆黑如墨，再是壓得極低極低，
唯有電閃雷鳴之時，才可以看到一頭不知多長的碧海蒼龍，在黑雲中不斷遊走。
噼里啪啦！
轟隆隆隆……
銀蛇狂舞之後，天空下起了雨，一顆顆豆大的雨滴落下，宛如刀劍爭鳴，頃刻間覆蓋大地。
若細看，那雨滴呈現黑色，落地後，地面直接就被腐蝕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坑。
原本被音波細線切割過的龍王廟，本就搖搖欲墜，現在，在黑水下，宛如冰雪消融，迅速瓦解。
值得一提的是，這還是那場雲中施法，火海燒天來的靈感。
沒辦法，楚舟主修的是水法，用火術真的相性不合，一身天河法力何等雄厚，只用出二十三個火鴉咒，就有了力竭之感。
可火法之外，就沒有水法可以配合了嗎？
那當然是有的！
就比如說這道腐蝕咒術，算是他精挑細選而出，可讓漫天落雨帶上強酸的腐蝕性。
真就是一場豪雨落下，讓大地變得坑坑窪窪，寸草不生。
此為，黑雨！
龍王廟內，二胡老人的手都拉出了幻影，虛空中的花瓣一片片剝落，又化作無數音波細絲向雲層洶湧而去。
又在半空中，和落下的豪雨碰撞。
於是，黑沉沉的天空下，『叮叮噹噹』的交擊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悠遠，卻又富含殺機。
總體來說，這些音波絲線更具威能，宛如繃緊又釋放的琴弦，在天空留下一道道經久不散的痕跡。
甚至不斷的往天空之上衝去，欲要將黑雲切碎。
可傾盆而下的大雨太密集了，密集的似見不到多少縫隙，更因為水性無常。
哪怕是被切割了去，也不過是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再次滴落。
二胡老人已經不得不撐起了護身罡氣，罡氣流轉，宛如旋轉的陀螺，但凡是滴落的黑水都會被甩開。
但也僅止於此了！
二胡老人能感受到自身真罡的消耗，維持這般劇烈的輸出，即使是他，都支撐不了多久。
可再看天穹之上，那厚厚的烏雲，他就知道不能和敵人比持久。
斗到現在，他渾濁的雙眼第一次閃過了焦躁的光，雙唇緊抿，他眼中狠色一閃。
手中二胡驟然一停，一落，一起！
曲調再起，已經不是單純的哀婉之音了，反而添上了幾分殺伐，幾分果決，幾分搏命之時的勇氣。
「一曲肝腸斷！」
蒼老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無數花瓣綻放，化作如潮般的音波絲線，在天地間划過一道道白痕，直往黑雲中去。
要說效果，自是有的，黑雲的中心位置被切割出了一塊塊的白痕，消散了不少。
更有鏗鏗的金鐵交鳴聲傳來，隱約間，似有蒼龍的慘嚎聲響起。
這給了二胡老人莫大的鼓舞，他一聲厲嘯，整個人如瘋魔般舞動，一道道音波絲線密集般的湧上天空。
天地間，綻放的花朵愣是一化為三。
難以計數的音波絲線湧上天穹，厚重的黑雲被切割成了一塊塊，那瓢潑大雨，似乎都有終止之勢。
仿佛下一秒，天穹就要重見光明！
可一聲龍吟，裹挾著無與倫比的憤怒傳開，翻滾的黑雲往兩旁去，一顆巨大的蒼龍頭顱從黑雲中冒了出來。
它是如此的龐然大物，碧藍色的龍鱗清晰可見，有氤氳的法力光華綻放。
龍角崢嶸，龍鬚飛揚，再有一雙龍目，淡漠無情。
一道道音波絲線切割在這巨大的龍頭之上，鏗鏗鏗鏗的爆發出一簇簇的火星。
可龍頭不做絲毫猶豫，只是微微低垂，再是張嘴，一股黑水直接噴出。
那黑水如長河，一衝而下，再也不是散亂的雨水，直接將綻放的花朵給沖的七零八落。
但這還沒完！
因為，上頭的攻擊二胡老人還能勉強抵抗，可四周，那些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凹坑的黑水，居然開始匯聚。
它們腐蝕出一個個坑洞，又在地下匯聚，宛如蛇一般的攀爬而出，最終兩兩匯聚，四四成八，化作一頭頭黑色水蛇。
當一顆顆水蛇頭顱升起，齊齊的盯著二胡老人的時候，這位雖然還有護身罡氣，可心底依舊冒出一股寒意。
砰砰砰砰！
滋滋滋滋……
沒等他有所動作，一條條沖了上來，他們亮起了獠牙，毫無顧忌的撞在旋轉的護身罡氣上。
雖說都被旋轉的護身罡氣甩了出去，可『滋滋』的腐蝕聲也代表著護身罡氣被侵蝕。
而甩出去的黑水匯聚到一起，又組成了更大的水蛇。
這一刻，二胡老人知道自己敗了，若非要堅持下去，他會死在這裡。
「給我，爆！爆！爆！」
他也是無比果決之人，聲聲厲嘯之中，那三朵綻放的花朵轟然崩碎。
無數音波細線化作龍捲旋風，向四周擴散，居然生生的攪碎了漫天而下的腐蝕黑水。
中心處，二胡老人的護身罡氣同樣毫不顧忌的向外擴展，一條條黑水蛇都被擊飛了出去。
總算是得了喘息之機的老人也不敢耽擱，抬手一抹，就見一枚舟船出現在他手中。
這舟船不過是嬰孩拳頭大小，細看，似是以核桃雕琢而成，表面凹凸像極了核桃的輪廓，
但上半部分全數被掏空，又細細的雕琢出了烏篷，船夫，撐杆，乃至於生活用的火爐等物。
若是以雕刻的角度而言，當真是栩栩如生。
可此時此刻，它被二胡老人取出，自然不是用來看的，就見他周身狂猛的護身罡氣一收，又盡數湧入了這核桃舟內。
若是一般物品，早就炸了，可實際上，它滴溜溜的一轉，居然直接變大起來。
只是呼吸的功夫，就已經成了正常烏篷船的大小。
半空中，楚舟也是見了這一幕，眼神變了又變，這老頭兒還真不少法器可用，比他都要豪橫！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枚鈴鐺就被丟了出來，然後法力涌動，可勁的搖晃。
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傳播開來，四周的一切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唯有那巨大的蒼龍頭顱，緩緩的閉上，醞釀了片刻，又是張開。
這一次，吐出的是一道刺目的光華，就見赤白的劍光從天而降，就要將二胡老人，連同整個大地都一切兩半。
肺金劍氣，在楚舟不間斷的孕養和修煉下，早已今非昔比。
雖然也只有一擊之力，但就是這一擊之力，足以定鼎乾坤。
這一刻，空間雖然凝固，但二胡老人的思維可沒有停止。
他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楚舟的動作，眼神中的焦躁和恐懼再也無法遮掩。
只見他周身真罡仿佛被點燃了一般，劇烈的燃燒，而他，終於在最後時刻，將手中的二胡給丟了出去。
然後，他另一隻手，死死的攥著核桃舟的邊緣地帶，口中大喝出聲：「急！」
轟！
赤白的劍光將大地徹底攪碎成了廢墟，可一道光芒平地升起，宛如流星一般，竄上了天穹。
楚舟那龐大的龍軀往前一竄，速度極快，但依舊不夠快。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光芒消失在天際，也不知去了何處。
龍軀遊走數百丈，最終又曲折的返回，再是從天穹落下，他已經恢復了人身。
抬手一指天，大雨止歇，烏雲散去。
再是單手指地，一條條黑水蛇竄了出來，它們在大地上蜿蜒，融合，變成了一頭巨大的黑水玄蛇。
直至漆黑的污水匯聚成一團，集中在水蛇的頭顱處，而整個蛇身已經變成了碧藍之色。
那水蛇緩緩低下頭顱，將污穢的水團吐出，又被楚舟以御物術取來，再是拿出一個葫蘆，打開，將這團污水塞了進去。
沒辦法，這東西對土地的危害太大了，如果楚舟不做處理，龍王廟這地界兒，估摸著數十年都得寸草不生。
甚至，如果有人在此居住，久而久之，就得是百病纏身！
而做完這一切，那大水蛇則遊動著往白沙江而去，最終匯入河流。
至於楚舟，則冷硬著臉抬手一揮，有大風憑空而起，掃滅了四周的煙塵。
然後，他就看到，二胡老人之前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隻手臂，因是右臂，齊根而斷。
又因肺金劍氣，手臂上已是血肉模糊，坑坑窪窪，可見白骨。
尤為醒目的是，那大拇指上，還套著一枚扳指，呈碧綠色，雖在塵埃中，卻更顯光華閃耀。
至於那把二胡，已經成了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
直到這一刻，楚舟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李亞鵬般的笑傲江湖，二胡老人的形象，源自於瀟湘夜雨，莫大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