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凶兆與噩夢

  陳燁眉頭微皺。

  「大凶,亥子交接,自刎而死。」陳燁解讀著小蓮的運勢,喃喃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今晚亥時到子時交接的時候,小蓮會自殺?」

  解讀出運勢的含義,陳燁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深邃。

  他目光看向天色微明的窗外,嘆息道:「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陳燁不緊不慢的穿好衣服,推開房門,拿起院落中的掃把,開始清掃院子。

  既然知道小蓮遇險的具體時間,陳燁也就不急於一時。

  該掃院子掃院子,該做飯做飯。

  待下午弄完一切,再動身也不晚。

  亥子交接,就相當於23點左右(亥時21點—22點,子時23點—1點)。

  按縮地成寸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小蓮。

  陳燁平靜的掃著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修習先天一炁功的緣故,陳燁明顯變得更有耐心了。

  就像道家典籍上所說,心有靜氣。

  陳燁剛掃了幾下院子,孫勝就套著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出來,一邊跑一邊打哈欠。

  「義父,我起的有點晚了……」

  孫勝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睜著惺忪的睡眼,想接過陳燁手中的掃把。

  陳燁淡淡笑了笑:「沒事,你再回去睡會吧。」

  「昨晚你看《水滸傳》連環畫看到幾更?」

  孫勝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嘴唇囁嚅道:「好像是三更。」

  三更,是子時。

  現在是凌晨5點,就睡了六個小時,難怪孫勝剛剛沒起來。

  孫勝加入育嬰堂這八天來,很努力的幫著幹活,腦子機靈,手腳也勤快。

  只要雞鳴聲響起,就起床掃院子、燒灶台。

  稍稍減輕了陳燁的工作負擔。

  前幾天,孫勝打掃房間,進入了書屋,翻出《水滸傳》、《三國演義》等連環畫。

  這一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陳燁要求他可以看,但每一頁上寫的字,都必須要學會。

  孫勝頭腦靈活,在興趣的指引下,這幾天認識了不少字。

  不過帶來的問題就是,他偶爾會睡的很晚。

  「少熬夜,書擺在那裡不會跑。」陳燁囑咐了一句,也沒說什麼。

  他和孫勝一邊大的時候,曾迷上過網絡小說,一看就是一通宵。

  所以能夠體會孫勝的心情。

  這東西不是想停就能停下來的。

  上癮的時候,是真停不下來啊。

  清晨的風徐徐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孫勝深吸幾口氣,讓自己清醒,他說道:「義父,那我去把灶台點起來。」

  見孫勝沒有繼續睡覺的打算,陳燁也沒強求。

  義父這個稱呼,陳燁原本是不接受的。

  但孫勝對陳燁說出了他的經歷。

  父親早亡,兩年前相依為命的母親又因病去世。

  自此他家中再無親人。

  孫勝在街上流浪了兩年。

  食不果腹、被人欺凌,吃了兩年苦。

  來到育嬰堂後,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稱一聲義父,他心甘情願。

  聽完,陳燁嘆息一聲,接受了這個稱呼。

  這世道,都不容易。

  等陳燁掃完院子,大明渾身大汗淋漓,冒著白汽從外面跑回來。

  大明按照《施瓦辛格鍛鍊手冊》培養出了晨跑的習慣,每天雞一叫就起床,到城外林子裡跑上一陣。

  陳燁對此也沒說什麼,早起晨練是好習慣,更何況大明有【全面發展】詞條,體力提升的時候,也能帶動其他屬性的增長,終歸是好事。

  陳燁對大明沒有太多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當好樵夫,度過一生就足夠了。

  見大明回來,陳燁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膳。

  孫勝在旁邊打下手。

  ……

  「噠噠……」

  耳邊的馬蹄聲漸漸停下。

  小女孩透過馬車的窗戶,看向外面。

  馬車停在了一處小村莊中,周圍還有其他馬車,並排在一起,數量很多。

  小女孩收回目光,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但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寬大的馬車上,除了她以外還有許多孩子,年齡和她一樣,差不多都在六七歲左右,全都面黃肌瘦,一副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態。

  他們和小女孩一樣,沉默不語,眼神灰暗。

  安靜的等待著接下來他們的命運。

  「王爺,這些都是戰亂導致的孤兒。」

  一道渾厚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小女孩透過車窗,尋聲看去,只見一名身穿玄色鎧甲的人雙手抱拳,恭敬的對一名戴著面具的中年人說著什麼。

  那個中年人的面具上刻著風雨交加的圖案,看上去有幾分詭異。

  「以後這裡沒有王爺,只有風雨樓的樓主。」

  「你先帶他們去吃頓飽飯,換身衣服。」

  「弄好了,再帶到這裡來。」

  中年人聲音溫和,語氣卻帶著上位者般的威嚴。

  「是!王……樓主!」

  「嗯,下去吧。」

  玄色鎧甲的人恭敬的施禮離開。

  那戴著面具的中年人仿佛有所察覺,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迎上對方的目光,幼小的心神一顫。

  對方的眼睛充滿了血色與仇恨,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

  夢境中的畫面轉變。

  清靜幽雅的竹樓中。

  戴著風雨面具的中年人緩緩端起小桌上的紫砂壺,往茶杯中倒出一股散發清香的清澈茶水。

  他倒出這杯茶,將茶杯推到小桌對面。

  「喝了這杯茶,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傳弟子。」

  小桌對面跪坐著一名身穿黑裙,面容白皙,五官精緻,卻稍顯稚嫩的女孩。

  她接過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杯,聲音平淡的說道:「是。」

  中年人笑著搖了搖頭:「茶不是這么喝的。」

  女孩沒有說話,而是稍抬起頭,迎上中年人的目光。

  對方的雙眼中,曾經的血色與仇恨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深邃與平靜。

  女孩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

  那一刻,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對方曾經的血色與仇恨,只是藏在了心底。

  面前這個舉止儒雅的中年人,如今是個為了復仇而隱忍的野獸。

  畫面破碎。

  過去的夢境化為黑暗。

  穿著白色褻衣的秦一緩緩睜開雙眼,心臟劇烈跳動著。

  幾次深呼吸後,秦一的心跳恢復平靜。

  她坐起來,渾身已經濕透,額頭上掛滿了冷汗。

  秦一眼神平靜,右手從被子中拿出,隨意拭去額頭的汗水。

  她坐起來,凝視著昏暗的房間,久久未動。

  被子下面,她的左手握著劍。

  握的很緊。

  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