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牢籠

  「嘭……」

  陳大明感覺他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周圍有五六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孩子。

  「啪嗒……」響起一道鐵鏈聲。

  陳大明尋聲看去。

  一名長相普通,眼神陰鷙的男人手中拿著鎖鏈,站在木柵欄門外,將鎖鏈繞了幾圈鎖住。

  男人察覺到陳大明的目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在發現大明眼神呆傻後,他咦了一聲:「怎麼是個傻子?」

  「嘶……抓的時候沒仔細看。」

  男人琢磨了一下,也不在意,扭頭喊道:「每隔兩個時辰點一次啞穴。」

  「想著給點水喝,別死了,黃執事可不要死人。」

  「知道了……嗝……」

  房間中,一個邋遢男人趴在桌子上手裡拿著雞骨頭,手邊擺著四五個酒罈,臉色醺紅,吃的滿嘴流油。

  眼神陰鷙的男人不由得掩住鼻子,看向邋遢男人的眼神中帶著鄙夷。

  這群孩子拉撒都在房間裡,他很難想像有人聞著這股味道,還吃的下東西。

  他不再多作停留,推門離開。

  房間中只剩下一群孩子和邋遢男人,中間被一道木柵欄門隔開。

  陳大明站起身,見自己身旁還有一個身穿黃色短衫的小男孩。

  小男孩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房間裡只有邋遢男嗦溜雞骨頭的聲音。

  男人不時拿起酒罈,痛飲一番,發出舒服的感慨聲。

  陳大明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想起手上拿給爹的東西。

  他低頭看去,那是一把粉色的團扇。

  見團扇還在手中,大明面露喜色,趕忙將扇子塞進懷裡。

  塞進懷裡之後,大明隔著衣服拍了拍,心滿意足的傻笑起來。

  爹說這東西,有錢以後再說。

  一會送給爹,爹一定很高興。

  大明想法單純,他回顧四周,找了個靠牆的地方坐下,愣愣的盯著地面發呆,等著爹接他回家。

  他沒有注意到,旁邊一名身穿青色衣裙,臉上布滿泥污,縮在牆角的小姑娘看了他許久。

  小蓮將打量的目光從兩個新來的孩子身上收回,眼神黯淡了許多。

  她把塗滿泥污的小臉埋進雙膝,心如死灰。

  自己恐怕會被賣到勾欄青樓吧?

  想到這個結果,小蓮不禁身體發顫,手腳冰涼。

  心中升起無力的悲哀感。

  娘親,如果蓮兒真的被賣到勾欄,蓮兒只好下去陪您了……

  小蓮雙手用力,抓緊衣裙,白皙的小手上浮現青色的血管,心中決絕。

  一群孩子們眼淚汪汪的坐在地上,眼睛紅腫,有的去拍木柵欄,手剛一觸到木柵欄,一塊雞骨頭就飛了過去。

  精準的打在孩子們的手指上,痛的他們直掉眼淚。

  幾次下來,再也沒有人敢碰木柵欄。

  一群孩子哭也哭不出聲,只好坐在地上,抹著眼淚。

  很快。

  邋遢男喝光了一壇酒,醉眼朦朧的看了眼關著的孩子們,打了聲哈欠。

  他步履蹣跚的走到床邊,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見到這幕,小蓮眼中閃過靈光。

  好機會!

  如果能拿到鑰匙,就可以出去了。

  她靈動的眸子在房間中打量幾眼,隨後眼中的希望之光破滅。

  鑰匙在男人的腰上掛著,根本拿不到。

  小蓮不甘的咬住嘴唇,眸光暗淡。

  房間中的其他孩子此時大部分都哭累睡去,眼眶紅腫。

  只有陳大明一直愣愣的盯著地面。

  忽然,他站了起來,走向木製牢門,用力的拍了幾下。

  房間中響起叮叮噹噹的鐵鏈碰撞聲。

  幾個孩子聽到動靜全都驚醒過來,見自己還在房間中,一個個又開始無聲的哭泣。

  醉倒的男人打著響亮的酣聲,完全沒聽到鎖鏈碰撞的聲音。

  大明憨傻的臉上露出焦急之色,一下一下的拍著木柵欄。

  爹怎麼還不來接自己?

  大明腦海中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結果,爹該不會不要自己了吧?

  想到這裡,大明眼睛不禁紅了起來。

  手上的力量加重,愈發用力,大張著嘴,想喊爹,卻喊不出來。

  一旁低著頭的小蓮被大明弄出的動靜吸引。

  她抬起頭,一臉驚愕的看著大明。

  她看到大明每次拍擊,木柵欄都會顫動兩下。

  這傻子好大的力氣……

  小蓮心中想著。

  看了一眼,她再次低下頭,思考有沒有什麼出去的辦法。

  見沒有人放自己出去,陳大明徹底急了。

  他拉住柵欄門的木頭,拼命的用力搖晃。

  木柵欄門搖晃,但依舊牢固。

  大明的眼睛越來越紅,仿佛能滴出血來,他喘著粗氣,忽然後退幾步,用力的撞在柵欄門上。

  「嘭」的一聲。

  倒在床上熟睡的邋遢男皺了皺眉,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巨大的響聲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他們紛紛抬起頭看傻子撞門。

  小蓮也跟著抬起頭,眸光暗淡。

  忽然,她注意到其中一根木頭居然變形了!

  怎麼可能!

  小蓮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她看向陳大明。

  這傻子看上去年紀明明比自己還小,怎麼力氣這麼大?

  大明喘著粗氣,眼睛瞪得通紅,來回撞了幾次。

  其中一根木頭在孩子們震驚的目光中越來越彎。

  最後。

  「咔嚓……」一聲脆響。

  碗口大的木頭從中折斷,大明一頭撞了出去,摔在地上。

  其他孩子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被大明撞斷的木頭,滿臉難以置信。

  小蓮愣了幾秒,率先反應過來,她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碗口粗的木頭,居然真的被這個傻子撞斷了。

  太好了,好機會,能逃出去了!

  柵欄門之間的空隙不大,但在大明撞斷一根木頭後,空隙剛好能讓孩童穿過。

  小蓮看了眼酒醉的邋遢男,見他還在熟睡,酣聲四起,強壓下心中的激動。

  她示意所有孩子不要發出聲音,然後帶著孩子們穿過柵欄門,來到房間的另一邊。

  孩子們面露驚喜,有幾個抽噎著,想大喊,卻喊不出聲。

  小蓮讓所有孩子動靜小點,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前,推開房門,看了眼外面。

  外面是一個普通的小院,沒有人。

  小蓮鬆了口氣,對著孩子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一個個出去。

  大明這時從地上爬起,眼睛中布滿了血絲,他也想跟著孩子們出去,去找陳燁。

  小蓮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拉住了大明。

  大明一愣,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孩子拉住自己。

  小蓮指了指牆壁上的後窗,示意大明跟自己走那邊。

  大明傻愣愣的呆立在原地,看看門口,又看看後窗,有些想不明白。

  小蓮推開後窗,見外面直通後院,鬆了口氣。

  她扭頭一看,見大明還傻站著,不禁抽了下嘴角。

  小蓮拉住大明往後窗走,走了兩步,她忽然看到桌子下幾壇未開封的酒。

  思索間,小蓮眼中閃過一道冰冷。

  只見她把大明推到後窗那裡,揭開酒罈的封口,吃力的提起酒罈,將酒液全部倒在房間中。

  隨後,小蓮從懷中掏出一對火石,點燃桌上的油燈,手持油燈打算點燃床鋪。

  餘光一瞥間,小蓮注意到邋遢男懷中露出一本紫色封面的書,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將那本書拿出。

  書封上寫著《驚花指》。

  來不及思考,小蓮將書裝入自己懷中,走到後窗邊,將手中的油燈拋了出去。

  油燈落在床鋪上,燈盞中的油濺了出來,被火焰點燃。

  瞬間,床鋪上騰起一道火焰。

  小蓮回頭一看,見大明還傻站在窗前,不由惱怒。

  這個傻子!

  她拉著大明趕忙跳出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