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走了。
陳燁靠在躺椅上，手上拿著先天一炁功，凝望著窗外澄澈的天空。
家裡忽然走了一個人，一下子感覺孤寂起來。
以後做飯、洗衣服、哄小福這些瑣事就要都落在陳燁身上了。
當然，為自己的小家做點活，沒什麼。
就是感覺育嬰堂一下子冷清了。
凝望著天空，陳燁有些煩躁的合上功法。
沒心情看了。
「爹，我去砍柴了。」
大明探頭進來，背著一個竹筐，腰上別著小斧子，一臉的憨笑。
「去吧，上山小心點，乾糧帶夠了，咱家不怕你吃。」
陳燁隨意的擺擺手說道。
相比於小蓮，還是大明最讓他安心。
老實憨厚，樸實平凡。
小小年紀，准媳婦也有了。
等年齡到了，說不定自己還能當上爺爺。
只是想想，陳燁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閉上眼睛，輕拍椅子把手，嘴裡輕哼小曲。
大明背著竹筐，走出院外，小聲的將院門關上。
關好門，大明呼出一口氣，臉上帶著憨笑，抬頭看了眼天。
陽光明媚，天氣晴朗。
幾縷淡淡的白雲散在藍天中。
今天應該不會下雨。
大明得出這個結論。
他不喜歡雨天，因為那樣會耽誤他砍樹。
背著竹筐，大明輕車熟路的沿著街一路小跑。
跑到他的便宜岳丈，張龍的家門前。
推開張龍家的木柵欄門，大明喊道：「叔。」
「大明啊，你先等一會。」
張龍的聲音從北房中傳來。
不一會，張龍走了出來，看到越發壯實的大明，一臉滿意。
「大明，吃飯了嗎？」
「吃了。」
經過陳燁的教導和大智若愚詞條的加成，大明掌握的日常用語逐漸增多。
張龍走進木棚子搭的柴房，拿起閃著寒光的大斧子，隨手別在腰間。
大明盯著那把大斧子，雙眼直冒光。
張龍笑著走過來，拍了拍大明的頭：「等過段時間，你力氣更足些。」
「我給你換個大的。」
張龍看向大明的眼神滿是慈愛，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壯實孩子。
大明沒說話，只是憨笑了兩下。
兩人如往常一般，出城，向附近的山林中走去。
路上大明、張龍遇到幾個和他們一樣的樵夫，都是熟人。
幾人說說笑笑的上山，開始一天的工作。
上山後，大明找到昨日張龍和其他幾人一同伐倒的大樹，用自己的小斧子砍下粗大的樹枝。
然後砍成相同大小。
一上午在忙碌與男人們的葷笑話中快速度過。
日頭高照，樵夫們赤著上身，滿身大汗。
張龍放下斧子，撿起放在地上的水囊，掂了掂兩下，裡面已經空了。
「大明，打點水回來！」他高聲喊道。
大明停下劈砍木頭的動作，擦了擦臉上流淌下來的汗水，憨笑著應了一聲。
他跑過去拿起幾名樵夫的水囊，向附近的河流跑去。
沿著山路，不一會就聽到潺潺的水聲。
一條河流繞山而過，水深兩米，水面上偶爾能夠看到河中游竄的魚蝦。
大明踩著光滑濕潤的鵝卵石，走到河岸邊，把水囊泡在河中，開始灌水。
河水緩緩流淌，清涼的水濺在岸上，驅散了四周的悶熱。
大明蹲在河岸邊，看到水面上有幾條十餘寸長的灰黑鯉魚，搖擺著尾巴，在水中肆意遊蕩。
顯得安寧靜謐。
這時，大明餘光看到上游有一件東西漂了下來。
大明站起身，看到那是一截大樹幹，上面趴著個人。
那人飄在河面上，見到岸邊的大明趕忙大喊道：「兄台，救救我！」
大明定睛一看，對方面容稚嫩，披頭散髮，整個人泡在水中，臉色發白。
看樣子應該是抱著木頭在水裡漂流有段時間了。
大明看了看四周，見到一根散落在地的長樹枝，他走過去拿起樹枝，站在岸邊把樹枝向河水中探去。
河水有些湍急。
樹枝剛一落到水面，就被水流帶動。
大明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樹枝穩定的橫在水面上。
抱著木頭的身影伸出手夠向大明遞來的樹枝。
指尖觸碰到樹枝，那人死死的攥住。
見對方握牢，大明手上用力，一點點拉動樹枝。
落水的那人被帶到岸邊，他翻身上岸，躺在岸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對方是個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麻衣，渾身濕透。
那孩子臉蛋蒼白，嘴唇青紫，脖頸處的皮膚也被河水泡的發白。
孩子躺在岸上，大口喘息的時候，他的胸膛處高高鼓起，裡面有東西在動來動去。
大明把這孩子救上來，沒有說話，他只是憨笑兩下，提起灌滿水的水囊，轉身離去。
片刻後，孫勝恢復了些體力，趕忙從岸上坐起，他開口喊道：「多謝恩公出手搭救！」
話音一落，孫勝愣了一下，看向四周。
已經沒了剛剛救他的那人。
「恩公？」
「恩公？」
孫勝喊了幾聲，沒有回應。
他臉色古怪，愣在當場。
「撲楞楞……」
胸口傳來冰涼滑膩的感覺，孫勝這時才想起自己胸口的東西。
他趕忙掀起上衣，一條碩大的青背鯉魚從衣服里滑出，落在地上。
鯉魚落地，拼命翻騰著身體。
黏滑的魚身上不一會便沾滿了土。
見到這條魚，孫勝氣不打一處來，他從岸邊拿起一塊石頭，呲牙咧嘴的拍在魚頭上。
「都怪你，小爺差點淹死在河裡。」
那條魚被石頭拍了幾下腦殼，不再動彈，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
孫勝隨手丟掉石頭，從懷中摸出一把生鏽的破匕首，在魚下巴上劃了一個口子。
他拿起一根細樹枝串過魚下巴，把魚提了起來。
做完這些，孫勝趕忙看向四周，小聲嘟囔道：「恩公呢？」
「不行，我得找到恩公。」
「奶奶的，出來混義字當先。」
「人生在世，有恩必報。」
孫勝嘴裡念叨著市井粗話，在地面上打量幾眼，發現了線索。
土路上沾著幾灘水漬，還有幾道腳印。
孫勝提著魚，沿著腳印的方向追去。
大明手裡拎著灌滿水的水囊，心情愉快的回到林中。
還未走到，就聽到那幾個樵夫又在說葷話。
「老劉，我看你兩腿發軟，是不是昨天晚上使勁使多了？」
「滾滾滾！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上了床就不想下來？」
「哈哈哈！」
樵夫們聞言大笑。
機械性的體力活，很無聊，幹活的時候他們總需要找些樂子。
「大明回來了！」其中一人喊道。
張龍看到拎著水囊的大明回來，臉上露出笑容。
幾人拿了各自的水囊，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大明坐在一個木樁上，也學著其他樵夫的樣子，大口喝著水。
「那小子拎的魚還挺肥實。」
忽然，一名樵夫看向不遠處，說道。
其他幾人紛紛看去。
只見幾十米外的樹林中，有個穿著麻布衣衫的男孩手裡拎著一條沾滿泥土的鯉魚，左顧右盼。
那男孩像是看到樵夫們，面露喜色，加快腳步直奔幾人而來。
孫勝一路小跑，跑到大明面前，手裡拎著的鯉魚隨手放在地上。
他納頭便拜道：「多謝恩公出手相救！」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在場眾人全都愣住了。
大明沒有說話，他一臉憨笑，看著孫勝。
樵夫中有一名尖嘴猴腮，一臉精明模樣的男人注意到孫勝濕透的衣衫，笑道：「行啊！大明不聲不響的救了個人。」
其他人看到孫勝濕透的衣衫，也聯想到剛剛大明打水，紛紛開口誇獎。
「大明這孩子就是心腸好。」
「是陳公子教的好！」
「我家那崽子要是能有大明一半懂事就好了。」
樵夫們誇獎著大明，張龍的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沒什麼比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准女婿更讓人開心的了。
大明依舊一臉憨笑，默不作聲。
孫勝見大明一直不說話，抬頭看了一眼大明。
大明模樣平平無奇，氣質更是憨厚老實到了極點。
孫勝見大明不為所動，高聲喊道：「恩公，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在下願與恩公結義，拜恩公為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