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杭縣，夜深人靜。
一道嬌小的身影躲過夜巡兵的視線，內力充斥在腳下，幾個起落便翻越數戶院牆。
院中護院的狗來不及發出聲音，喉嚨就被一小枚石子打了一下。
狗兒們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毛髮聳立，尾巴耷拉下來，緊張的看著那道飛檐走壁的身影。
翻過最後一戶人家，小蓮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小巷。
剛停下腳步，一旁的樹梢間便傳來秦一的聲音。
「你的飄雨身法進展迅速，用不了幾日就能從小成踏入登堂入室。」
「到那時便是三品境界的武者。」
身穿黑裙，手持長劍的秦一站在樹上，隱藏在樹冠之中。
夜風拂過，黑色的衣裙搖曳，將她襯托的宛若幽靈。
秦一一眼就看出了小蓮的身法進度，她聲音中帶著一絲讚賞。
小蓮在身法和暗器上的天賦，實在太好。
好到讓秦一都有些羨慕。
小蓮俏麗白嫩的小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但眼眸低垂。
可以看出她情緒不高。
「師傅，白天那人是誰？」小蓮低聲問道。
她兩隻白皙的小手握在一起，透露出一絲緊張的情緒。
秦一從樹上躍下，平穩落地，沒有發出聲響。
「是風雨樓的殺手。」秦一聲音平淡道：「此事說來話長。」
秦一說出自己目前的處境和殺手找上小蓮的原因。
聽完緣由，小蓮秀氣的眉宇間閃過一抹憂色。
「風雨樓的情報天下無雙，原本我是想把你吸納入風雨樓。」
「以你的資質，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金牌殺手。」
「但現在風雨樓內部出了問題，你又暴露在他們視線之中。」
「所以，我想讓你跟我離開。」
秦一聲音平淡道：「待你身法突破，成為三品武者，我再給你尋些毒藥，餵在暗器上。」
「遇到不是輕功著稱的二品高手，周旋之下也能自保。」
「你實戰經驗過少，隨在我身邊，我可一邊護你，一邊指點你。」
小蓮聞言，眼眸低垂，靈動的眸光有些黯淡。
她輕咬嘴唇，心中糾結。
她不想離開育嬰堂。
但如果繼續待在育嬰堂，會給陳燁帶來麻煩。
兩個月的相處，小蓮心中已經對陳燁生出了一絲淡淡的情愫。
十三四歲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小蓮平日沒有意識到，但此刻，她心中糾結萬分。
「你意下如何？」
秦一見弟子眉眼低垂，不復平日的靈動樂觀，心中微感奇怪。
雖然秦一與小蓮一樣都是女性，但她從小在風雨樓長大，一路走來，與鮮血為伴。
不曾動心過，所以她不清楚小蓮的心理狀態。
「弟子聽師傅的便是。」
良久，小蓮吐出一口氣，眼神堅定了些許。
秦一點頭：「好，那事不宜遲，現在便動身吧。」
小蓮呼吸一滯，語氣有些不自然道：「弟子……弟子想明日再動身。」
秦一不解：「為何？」
「弟子，想與育嬰堂眾人告別。」小蓮輕咬紅唇，白皙俏麗的臉蛋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秦一聲音平緩道：「人之常情，明日辰時一刻，我在城外等你。」
「是！」
說完，秦一輕踏地面，施展身法，翩若驚鴻，消失在黑夜中。
小蓮望著秦一離去的身影，眼中掠過一抹迷茫。
……
第二天。
幾道高亢起伏的雞鳴響起。
盤坐在床上的陳燁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
「這內功是真難練啊……」
「小蓮練的那個雨字訣，練了幾天就練出一股內力，成為不入流境界的武者。」
「怎麼到我這，始終是腹部熱熱的，就是凝不出內力。」
陳燁有些鬱悶。
這幾天，他徹夜打坐，修習先天一炁功。
進展卻非常緩慢。
這讓陳燁不禁懷疑自己，內功天賦是不是太差。
陳燁伸了個懶腰，房間中頓時響起噼里啪啦的骨節活動聲。
雖然內功進展緩慢，但修習先天一炁功的時候，陳燁發現自己能沉下心來，不知不覺就打坐一夜。
根本察覺不到身體酸軟、勞累。
明明打坐一夜，第二天卻精神飽滿。
此等異狀，陳燁只能歸結於先天一炁功的神異。
畢竟是道門正宗的先天級功法。
「沙沙……」
院落中傳來輕輕的灑掃聲。
陳燁下床，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白衫，穿在身上。
順便掃了眼手腕上的表，剛5點02分。
藉助外面微薄的亮光，陳燁發現大明也不在床上。
「又跑哪去了？」陳燁小聲嘀咕了一句，推開房門走到院中。
天色微明，遙遠的天際亮著一團金黃。
院中，小蓮身上穿著來時的青色衣裙，俏生生的站在那裡。
白皙的小手拿著掃把，輕輕的掃著地面上的塵土。
聽到陳燁的腳步聲，小蓮回過身。
小姑娘俏麗瑩白的小臉上露出一抹淺笑，淡淡的酒窩掛在臉頰上。
「院長。」小蓮聲音清脆，悅耳動聽，如樹上啼鳴的黃鸝。
「辛苦了，每天都起這麼早。」
陳燁看著楚楚動人的小姑娘，忽然明白了小家碧玉是什麼意思。
那是少女步向成熟前的活潑，是一股淡淡的青澀韻味。
小蓮靈動的眼眸微垂，注視著地面。
陳燁迎著黎明的日光，空氣略有些清冷。
昨夜睡前，每日報告如實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陳燁知道昨天下午，小蓮在育嬰堂殺了一個殺手。
「院長……」小蓮忽然輕抬起頭，嘴唇微抿，眼神複雜而堅定。
「怎麼了？」陳燁溫和的笑了笑。
小蓮對上陳燁溫和的目光，下意識低下頭，不敢再和他對視。
她囁嚅道：「我……我有點事情，想先離開一段時間。」
「好啊。」
陳燁的聲音平淡，語氣如往常一般溫和。
聽著這平淡的聲音，小蓮心頭微顫，她抬起頭，對上了陳燁那雙溫和漆黑的眸子。
「早點回來。」
說著，陳燁笑了一下，打趣道：「如果外面有人欺負你，回來告訴院長，院長給你出頭。」
小蓮鼻息略微加重，眼睛微微發酸。
她感覺心中淌過一道暖流，就像在寒冷的冬天，縮在爐邊烤火。
溫暖順著手掌一點點傳入心間。
這是久違的感覺。
小蓮吸了吸鼻子，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自從娘親死後，再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什麼時候走？」陳燁平靜的問道。
「辰時。」小蓮緩緩吐氣，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正常。
陳燁點了點頭，嘴角勾起感慨道：「還好，時間上還來得及。」
什麼……來得及？
小蓮沒聽懂陳燁的話。
「今天吃早膳，要晚一點，院長給你露一手。」陳燁捋起衣袖，對小蓮眨了眨眼。
陳燁面容俊朗，在初升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更加英俊。
一時之間，小蓮有些失神。
「嗯。」小蓮低下頭，握緊手中的掃把，聲音多了一絲柔軟：「聽院長的……」
在陳燁看不到的角度，小蓮白皙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