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誰？」柳生一郎略顯蒼老的臉上多了抹正色。
「我？」
白衣公子伸出左手。
一旁的白裙侍女拉住了她的手腕。
兩人身子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
一息後。
白衣公子帶著侍女出現在陳靈身旁。
「江湖人都稱我為：傲公子！」
「在下西門月，當今大武第七位宗師。」
花汐月瀟灑轉身，潔白的衣袂擺動，手中摺扇輕搖。
她站在陳靈身畔，以自身擋住了她。
大武當今第七位宗師？
柳生一郎眉頭皺起。
他怎麼從未聽說過。
難道是他渡海而來，這段時間傳出的新晉宗師？
花汐月扭頭看向陳靈。
時隔四年再次見到自己當年的啟蒙「弟子」。
花汐月不禁笑了笑，手中摺扇輕揮說道：「小姑娘，我在這裡。」
「你大可放心的走。」
「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就算是餘杭的陳老爺來了，他也得先過我這一關。」
花汐月一邊說，一邊對陳靈眨了眨眼。
聽到這番話，陳靈先是一愣。
隨後認出了女扮男裝的花汐月。
她頓時睜大美眸，眼中多了抹驚喜。
「小……」
陳靈輕喊。
她還沒喊出口，花汐月便將摺扇點在她的唇上。
花汐月板著臉說道：「在下西門月，江湖人稱我為傲公子。」
「現在是大武第七位宗師！」
陳靈反應過來，美眸睜大。
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月姐姐不想以真名示人。
隨後，陳靈注意到花汐月的話里的第二層意思。
第七位宗師！
小月姐姐是宗師！
陳靈心中多了抹欣喜。
這麼說，她不用跟柳生一郎走了？
柳生一郎微微眯眼，表情嚴肅。
「不知西門宗師要做什麼？」
「她是我的弟子。」
花汐月歪了歪頭，一雙彎月般的眼眸眨了兩下。
「哈哈哈哈……」
直接笑出聲來。
「閣下，笑什麼？」柳生一郎平靜的問道。
花汐月「嘩」的一下展開手中的摺扇，笑道：「我笑堂堂東瀛劍聖，一點禮數不懂。」
「你身為宗師，要收另一位宗師之女當徒弟。」
「竟然準備強搶。」
「這於禮不合吧？」
花汐月仰首，輕緩問道。
柳生一郎皺眉，右手滿是老繭的拇指緩緩摩擦刀柄。
「這件事要是傳到江湖上，你和東瀛，恐怕都要名聲掃地。」
「按照大武的規矩，拜師收徒，請柬、拜師茶、拜師禮，缺一不可。」
「哪有你這種收徒的？」
「你們東瀛不是也講究禮數嗎？」
「為何在這方面，如此草率？」
花汐月輕揮摺扇，滔滔不絕道：「你要是真想收她為徒。」
「本公子可以做個見證。」
「待你去玉葉堂送上請柬，辦一場轟轟烈烈的拜師禮，再收徒也不遲。」
「不知劍聖……你意下如何？」
花汐月手中摺扇輕輕扇動，淡淡的問道。
柳生一郎微微皺眉，右手摩擦刀柄的拇指停住。
「吾若非要將她帶走呢？」柳生一郎聲音嚴肅的說道。
「啪！」
花汐月合攏摺扇，白衣翩翩。
「那在下只能領教一下東瀛劍聖的武道了。」
「此戰過後，天下也會傳出東瀛劍聖不講禮數的故事。」
「大武說書的茶樓數不勝數，再加上天機樓的情報網。」
「恐怕以後，東瀛人在大武會變得人人厭棄。」
「到時候，說不定大武陛下也會禁止東瀛人再踏入大武國土一步。」
花汐月目視柳生一郎，目光平靜，語氣堅定。
柳生一郎對上花汐月的眸子。
兩人四目相對。
一息過後。
柳生一郎再次開口，語氣僵硬。
「吾為當世劍聖，天下最強者。」
「你身為宗師，也配見識到吾的『酒吞『了。」
「出手吧，你只有一招的機會。」
話音一落。
狂風忽起。
一股無形的氣勢從柳生一郎身上散發出來。
他明明沒有做任何事。
但在眾人眼中，他卻仿佛和這處天地融為了一體。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風、雲、雨、雷、電……
眨眼間，又仿佛看到了石、塵、樹、花、草……
「退！」
花汐月輕喝一聲，俊美俏顏上的表情消失，化為了嚴肅與凝重。
雲微瑤抓住陳靈的胳膊。
她剛想施展輕功。
只見陳靈已經反拉著她向後躍出了數丈。
兩人遠離戰場後，陳靈鬆開了雲微瑤的手，對她淺淺一笑。
雲微瑤愣了一下，隨後也以笑容回應。
兩人看向戰場。
只見，花汐月身上的白衣衣袂輕輕飄動。
她散在頸後的青絲也隨風搖擺，髮絲輕舞。
花汐月將左手的摺扇換到了右手，濃郁、純粹的宗師內力以花家心法灌注到摺扇上。
摺扇輕輕顫動。
一身青袍的柳生一郎右手扶在刀柄上，滿臉嚴肅。
他看向花汐月。
下一瞬。
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一道貫穿天地、如無盡雪浪般的刀光！
陳靈、雲微瑤、黃三、周八下意識閉上眼睛。
刀光一閃而過。
一息後。
狂風四起，灰塵漫天！
「嘭嘭嘭！」
臨街的木質商鋪、攤位突然發出爆響， 頃刻間化為碎片。
木屑紛飛。
陳靈、雲微瑤睜開眼睛，看到街上的場景後，當場怔住。
只見，長街上。
因為狂風掀起的鋪天蓋地的灰塵漸漸散去，先顯露出柳生一郎的身影。
柳生一郎位置沒變，依舊站在出招前的位置。
他面容平靜，也和剛剛沒有任何變化。
灰塵一點一點的飄散。
陳靈、雲微瑤表情逐漸蒼白。
只見。
以柳生一郎為分界線。
他面前的半條街，地上的青石板磚全部化為了碎屑。
倒下的屍體全都化為了看不出模樣的血泥。
隨風拂過，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飄來，聞之令人作嘔。
抬頭看向蔚藍天空。
漫天漂浮的雲朵上更是多了一道貫穿而過的痕跡！
狂風掠去。
青石板街上一片狼藉。
鋪天蓋地的灰塵散去。
陳靈、雲微瑤兩人瞳孔震動，震驚的看向場中央。
「這就是東瀛劍聖？」
「也不過如此……」
一道白衣身影佇立在場中央。
她的身姿依舊如剛剛一般翩翩、瀟灑。
甚至，潔白的衣服上沒有沾染半點灰塵。
見花汐月沒事，陳靈、雲微瑤鬆了口氣，懸著的心放下。
柳生一郎手扶在刀柄上，微微眯眼。
他剛剛出刀太快，在場人中，除了花汐月，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出招。
「自由？」
「你的執念是自由？」柳生一郎輕聲說道，仿佛自言自語。
煙塵完全散去。
花汐月像是回懟般，冷哼道。
「哼，你的執念是遺憾？」
「遺憾什麼？」
她將雙手負到背後，手中摺扇已經不見。
陳靈和雲微瑤瞳孔一縮，注意到花汐月的右手在顫抖。
指尖更是有一滴血滴落。
那滴血落在地上，與青石板磚粉末混在一起，結成了一個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