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大明胯下的馬兒中箭，嘴裡發出痛苦的嘶鳴。
馬兒發狂，四蹄邁動，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
追在後面的大遼將領目光冷冽，右手再次從箭袋中抽出一枚羽箭。
張臂拉弓。
「嘭！」一道悶響。
羽箭飛出，弓弦劇烈抖動。
大明耳朵微動，精神緊繃。
他聽著羽箭飛來的細微聲音，調轉馬頭，身子伏低。
與那枚射出的箭羽擦邊而過。
「咦？」
大遼將領發出一道驚疑。
雖然夜色昏暗，但他從小練習射箭，習得了夜中射物的本事。
十次射箭，少說能中九次。
很少失手。
見大明躲過一箭，他再次抽出箭矢。
「嘭！」又是一聲勁響。
「嘶！」
這一次大明沒有躲過。
箭矢射中馬兒。
馬兒又是一陣嘶鳴。
大明心中一沉。
這樣下去，他恐怕逃不掉。
大明抿緊嘴唇，憨厚的臉上多了抹嚴肅。
他拉動韁繩，調轉馬頭，沖向大遼將領。
「好膽！」
大遼將領見大明竟然敢返回來沖他，瞪起銅鈴般大小的眼睛。
他從背上拿出一根重鐧，持在右手。
「噠噠噠……」
「噠噠噠……」
昏暗的草原上，迴蕩起清晰的馬蹄聲。
兩人沖向彼此。
距離眨眼縮近。
「呼呼……」
大遼將領藉助胯下駿馬的衝勁，掄動手中重鐧。
重鐧勢大力沉，來勢洶洶。
若是被打中，少說也要骨斷筋折。
大明一臉平靜，雙眸緊緊的盯著揮來的重鐧。
一息過後。
「吁吁！」
胯下馬兒放聲嘶鳴。
兩人相撞、交錯而過。
「這不可能！」
一道驚呼聲傳出。
昏暗的夜色下。
兩匹快馬交錯而過。
就在那一剎那！
大明手中多了一柄重鐧。
「呼呼……」
大明左手猛拉韁繩，扭轉身體，反手掄出手中的重鐧。
「呼！」
一道猛烈的呼嘯聲傳出。
坐在黃驃馬上的大遼將領被大明掄了個結實。
他當場便從馬背上翻了過去，落在草地上，生死不知。
馬兒奔出數丈，大明右手牢牢握著重鐧，胳膊劇烈顫抖。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虎口已經裂開，鮮血如水般汩汩湧出。
大明收回目光，停住馬，扭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遼將領。
抱歉了。
大明心裡有些愧疚的暗道一聲。
大明駕馭著馬跑到大遼將領身邊，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拉住黃驃馬的韁繩。
帶他出城的那匹馬中了兩箭，有箭傷不利奔逃。
而且這黃驃馬是馬中良品，速度極快。
又名「西涼玉頂乾草黃」。
很是不凡。
大明探手剛拉住韁繩。
只見這匹黃驃馬竟扭身，抬起兩條後腿反踢大明。
「嘶嘶……」
黃驃馬的嘶鳴聲中帶著一抹憤怒。
大明一愣，趕忙躲避。
將大明趕走，黃驃馬走到大遼將領身邊，用馬頭輕碰對方。
見到這幕，大明微怔，輕嘆一聲。
「沒想到，你還是一匹忠馬。」
「也罷。」
大明重新拉住自己出城時的那匹馬，翻身上馬。
「辛苦你了……」
大明摸了摸馬兒的頭，聲音中帶著一絲愧疚。
馬兒極通人性的嘶鳴兩聲，載著大明繼續奔向遠方。
大明一邊向遠方奔去，一邊扭頭看向身後。
只見王城東城門中跑出大批手持火把的騎兵。
他們沿著大明逃離的方向追來。
大明輕嘆一聲，攥緊了拳頭。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夜色深沉，無星無月。
大明小心駕馭著馬兒，奔跑在草原上。
在奔出數里後。
「嘶！」
馬兒嘶鳴一聲，再也堅持不住，轟然倒下。
大明鬆開韁繩，身子一翻，落在地上。
馬兒倒在地上，嘴裡發出一陣哀鳴。
強忍著兩處箭傷奔出數里，它已經到達極限。
大明鼻子發酸，撫摸著馬兒的脖頸。
「謝謝你！」
跟馬兒做完告別，大明看向無盡深沉的夜色。
接下來的路，都要他自己跑了。
大明回身看向身後。
斑斑點點的火光如天上的星辰，零零散散，似一張大網般向他包來。
大明深吸一口氣，邁動步伐，大步向南奔去。
（接卷引）
……
夜色深沉。
廣袤的草原上站著一隊騎兵。
熊山身穿黑色戰甲，端坐在馬背上。
他凝望著大明離去的方向，輕嘆一聲。
明弟，今此一別。
下次再遇到，恐怕就真的是戰場上了。
熊山最後看了一眼，偏過頭，看向不遠處舉著火把，星星點點的搜尋隊伍。
「去吧，能幫大明拖一會是一會。」
熊山輕輕擺手。
周圍的親衛軍得令，行動敏捷的四散開。
今天他救出大明，還助大明逃回大武。
算是犯了重罪。
縱然他身為王子，也難逃責罰。
熊山坐在馬背上，抬頭看向漆黑的夜。
責罰就責罰吧……
誰讓他是大哥呢。
「明弟！」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我二人結義為兄弟可好？」
「熊兄！你人不壞，我願拜你為義兄！」
「好好好！」
「明弟，為兄痴長你幾歲，你喊我大哥，我喊你明弟可好？」
「大哥！」
「……」
昔日，在荊州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起。
熊山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平靜、堅毅。
他雙腿微夾，示意胯下的馬兒走起來。
接下來，他要回王城請罪。
馬蹄擦在柔軟的草地上，發出輕輕的摩擦聲。
夜色下。
熊山騎著駿馬奔向王城。
他高大魁梧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有些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