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和小瞎子兩人走進房中。
秦一敏銳的感覺到兩人身上並無武功，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她美眸微眯，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兩人怎麼知道她是風雨樓的人？
風雨樓的殺手身份隱秘，從無畫像流出。
只有武功、兵器的特徵流傳在江湖上。
陳燁進屋後，自然的坐到椅子上，見木桌上有一壺茶水，自來熟的倒了一杯。
身旁的小瞎子從一進屋起就臉色蒼白，好像知道黑裙女子的身份。
秦一關上房門，聲音平淡道：「趙五說了什麼？」
陳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我不知道，萬金堂給了我200兩黃金，讓我忘掉那句話。」
「我言而有信，不會食言，所以記不得了。」
「但那位甩銀槍的朋友，死前好像是對著我這位小兄弟說的，托他帶話。」
「你問他吧。」
陳燁把話題拋給小瞎子。
秦一看向小瞎子，目光又移到陳燁身上。
這兩人怪的很。
小瞎子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道：「他只說了四個字。」
「地支有變。」
聽到這句話，秦一瞬間表情劇震，瞳孔縮成一根針。
「果然……」
秦一聲音細不可聞的說了一句。
秦一回過神來，對陳燁和小瞎子抱拳道：「多謝二位！」
說完，秦一思索了一下道：「這句話意義深重，二位可有仇家，我願代勞……」
陳燁嘴角抽動了兩下。
這就是風雨樓的殺手嗎？
報恩的方式是替人殺人？
我還是更喜歡萬金堂的方式多一點。
「不用了，都是江湖兒女，情仇恩怨當親手報之。」
陳燁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起身拱手道：「話已帶到，告辭。」
說完，陳燁不做停留，帶著小瞎子出了房門，回到隔壁自己房間中。
剛一進屋，小瞎子就竄到床上，牙齒上下顫抖，他抱緊自己說道：「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
陳燁不解：「她是誰？」
「風雨樓金牌殺手玉羅剎！」
「她很有名嗎？」
小瞎子知道這位神秘的東華公子對江湖上的事好像知之甚少，解釋道：「她實力雖然是二品中期，但她在風雨樓中的身份不一樣。」
「她是風雨樓樓主的親傳弟子！」
「年少時得有奇遇，不知服用了什麼東西，一身內力至寒至陰，據說中毒，都能用內力短暫壓制，再加上風雨樓樓主的親自培養。」
「一身實力非常可怕，危險程度還在笑貓許嘯林之上。」
「而且她殺人從來不暗殺，都是光明正大的過去，乾脆利落的殺死目標人物。」
「所有阻攔她殺死目標的人，都會被她殺死，因此江湖上稱她為玉羅剎，手上血債纍纍。」
小瞎子欲哭無淚，碎碎念道：「倒霉，倒霉，真是倒霉，怎麼住個客棧都能遇到她……」
陳燁見他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對了，你判斷的怎麼樣？」
「她是不是像你所說，是個美人？」
小瞎子臉色大變，表情緊張，手指筆在嘴邊小聲道：「噓！」
「咱們和她只有一牆之隔，說話聲，她都能聽到！」
「這麼厲害？」陳燁笑眯眯的說道。
小瞎子欲哭無淚：「拜託！華公子，風雨樓的殺手耳目之力，遠超普通武者。」
「只是一牆之隔，咱們的對話現在估計已經落入她耳中了。」
說著，小瞎子有些不解的問道：「華公子，你為何蹚這灘渾水啊？」
「萬金堂要是知道你把他們給賣了，多半是要追殺你。」
陳燁無奈的笑了笑：「說來話長，都是為了孩子。」
小瞎子愣了一下，琢磨著陳燁的這句話，聯想到他剛剛的問題，臉色怪異起來。
「華公子，她可不是一般人能……」
話剛說出一半，小瞎子止住話頭，不再多言。
他怕隔牆有耳，那位再給他一劍，可就慘了。
小瞎子沉默片刻感慨道：「佩服！」
隔壁房間。
秦一坐在木桌前，面前的陽春麵已經坨了，雪白的麵條吸收麵湯，變得膨脹松垮。
她呼出一口氣，隔壁陳燁與小瞎子的對話她都聽在耳中。
秦一秋水般的眸子中閃過一抹複雜。
地支有變四個字驗證了她這一個月來追查的一切。
一個月前，她暗殺唐豐。
從唐浩口中得知的消息，推測出一種可能。
江湖上有人在有策劃的引出風雨樓的殺手，然後再將其殺死。
這是在削弱風雨樓。
但，秦一追查了一個月，只查出餘杭縣接頭酒肆的那個情報聯絡人有問題。
他上面對應著誰，秦一併沒有查出。
風雨樓的情報系統向來是單線聯繫，殺手們與情報人員分屬兩部。
哪怕她是樓主親傳，也不知道情報系統的事。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
其餘的異常之處，便是這一個月來風雨樓有不少人失手。
這些異常集合起來，隱隱透露出風雨樓的情報機關出了問題。
「地支有變。」
秦一目光漸漸冰冷。
風雨樓的情報由十二位神秘的「地支」處理，沒人見過他們的真容，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
只知道地支們將匯總到的情報，一級一級的傳遞到下層，供殺手們查閱。
如今同樣身為金牌殺手的銀槍趙五身死，死前他傳遞出「地支有變」這四個字。
足以說明問題。
十二位地支中出了叛徒。
有人背叛了風雨樓。
秦一凝視著坨了的麵條，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不對……不是地支有變！」
「趙五要傳達的不是這個意思！」
秦一眼眸明亮，喃喃道：「是執事中出了叛徒！」
風雨樓在各府州都設立了執事，殺手領取任務需要告知執事，進行登記。
防止多位殺手接了暗殺同一人的單子，引起內訌。
「趙五為人獨來獨往，很少與人接觸。」
「他死前傳出地支有變這四個字，不是在說地支。」
「而是在提醒風雨樓，江寧府的執事出了問題！」
秦一漸漸想明白了關鍵所在。
趙五是被萬金堂的人埋伏了。
能夠泄露風雨樓殺手位置的人，只有執事。
因為執事知道，接了任務的殺手一定會出現在目標人物所在的地方。
一個月前暗殺唐豐的情形，出現在秦一腦海中。
臨安府的黃執事……
還有江寧府的李執事。
秦一深吸一口氣，眼眸漸漸冰冷。
她左手拿起劍，起身站起，餘光從木桌上掃過。
桌子上擺著那碗坨了的陽春麵。
秦一身子一滯，放下劍，摘下面紗，重新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