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軒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看向老人與小女孩。
老人小腹血流不止，衣服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
「你怎麼樣？」陸雨軒俯下身子，查看老人的傷勢。
岳清風和趙天罡掃了一眼。
兩人默不作聲。
血流了這麼多，小腹還被貫穿，這老人多半是活不成了。
老人感受到陸雨軒眼中的關切，他臉上露出感激之色。
「お助け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多謝閣下出手相助！）」
老人喘息幾下，感覺生命流逝，自己命不久矣。
他看向身旁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神急切，卻面無表情。
她用力的抓著老人，不斷搖頭。
老人嘆息一聲，他顫抖著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圓盤物。
圓盤被布包著，直徑約有八寸。
「殿下，老奴はこれ以上あなたを守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殿下，恕老奴再無法守護您了。）」
「捨てても柳生一郎の手に落ちることのないようにしっかり持っています!（您拿好它，就算是丟掉也不要讓它落入柳生一郎手中！）」
小女孩聽到這番話，眼中充滿了悲傷。
但她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老人輕咳幾下，感覺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他把手中的苦無遞給小女孩：「殿下，私があなたのためにできる最後のことです!（殿下，這是我最後能為您做的了！）
小女孩握住苦無，眼中淌出淚水。
老人身體抽搐了一下，臉色漲紅。
他趕忙握住小女孩的手，用最後一口氣說道：「さっきの女のところに行って、あなたならできますよ、彼女は……（去找剛剛那個女人，你可以做到的，她……）」
老人話還沒有說完，眼中漸漸失去神彩。
他頭一歪，死掉了。
豆大的淚水從小女孩眼中滴落。
她手裡死死握著苦無和圓盤，潔白的牙齒用力咬著下唇。
小女孩咬了咬牙，她突然站起，向客棧外跑去。
「哎！」
陸雨軒想要追過去。
岳清風拉住了他。
見岳清風阻攔自己，陸雨軒有些不解的說道：「三師兄，她一個人跑出去了！」
岳清風臉上多了抹認真，他看向倒在地上的浪人屍體說道：「這人是二品後期實力。」
「他一刀下來，我都沒把握接住。」
「他實力這麼高，卻追殺這一老一少，背後的含義你還不懂嗎？」
「再者說，這是他們東瀛人的事，與我們無關。」
「沒有那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陸雨軒還想說些什麼。
岳清風轉移話題，笑道：「小師弟，你眼光可真不錯。」
「那女子是玉葉堂的頂尖殺手，兩年前就是二品巔峰的存在。」
「剛剛你竟然想在她面前表現一番。」
陸雨軒臉色一紅，他搖頭道：「不是，我沒想在她面前表現。」
「我只是看不慣那浪人欺負老弱。」
一旁的趙天罡聲音渾厚道：「沒有那心思最好。」
「咱們是名門正派，以後再見到她離她遠些。」
「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咱們武當的臉面往哪放。」
陸雨軒想反駁兩句，岳清風拽他袖子兩下，使了個眼色。
陸雨軒合緊嘴巴，不再說話。
這時，後廚傳來一聲吆喝。
「小二，陽春麵好了。」
櫃檯旁早就嚇得腿軟的店小二聽到這話，心中暗罵。
人都死了，還吃什麼陽春麵！
……
寬敞整潔的青石板街上。
秦一白裙勝雪，左手持著紫色鯊魚皮劍鞘，走在街道上。
好端端的吃個飯都能被人打擾。
這讓秦一心情有些不爽。
被打擾是其次的。
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浪費了小半碗麵條。
而且……
她沒吃飽。
秦一在街上看了幾眼，直奔一家弄堂口的小吃店。
她點了一份鍋貼和一份生煎。
沒多久，老闆送了過來。
秦一從懷中摸出錦帕，取出筷子，精細的擦了兩下。
她夾起一個鍋貼，動作一滯，瞥了一眼斜後方。
斜後方閃過一道身影。
秦一沒有理會，繼續用餐。
很快，她將鍋貼和生煎吃完，將銅錢放在桌上，起身離去。
秦一步伐輕緩，向一條無人的巷子走去。
她轉身，進入巷中。
幾息後。
一道嬌小的身影也出現在巷口。
「嘩……」一道拔劍的輕吟聲響起。
「咦？」
「是你！」
秦一站在巷口，看清了跟在她身後的人。
是客棧中的那個小女孩。
秦一微微皺眉，長劍歸鞘。
「你跟著我做什麼？」
小女孩臉色蒼白，感覺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要是秦一沒看清是她，估計她現在已經死了。
小女孩眼睛紅腫，面無表情。
她跪在地上，雙膝併攏，雙手放在腿上。
隨後，小女孩用一種奇怪的禮節對著秦一拜了一下。
她雙手呈內八字狀，頭觸地面。
小女孩口中傳出清晰的官話：「謝謝您救了我。」
「我願意侍奉您，成為您的僕人。」
秦一怔了一下。
這女孩不是東瀛人嗎？
怎麼會說官話？
秦一沒多想，她一臉平靜的轉身。
「我不需要別人侍奉，你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吧。」
小女孩見秦一轉身離去，她趕忙站起來喊道：「閣下，還請您收留我，我願意侍奉您。」
「我……我現在沒有地方可去。」
秦一淡淡道：「你是東瀛人，自然是回東瀛。」
她面不改色，向巷外走去。
小女孩跟在秦一後面，聲音有些落寞道：「東瀛已經沒有我立足之地。」
「您救了我，還殺了那四個武士。」
「我應該報答您。」
秦一聞言停下腳步，她轉過頭，平靜的看著小女孩。
「你不是想報答我，你只是想藉助我的力量，保證自己的安全。」
秦一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小女孩沒有表情，點了點頭，鼓起勇氣道：「是的！」
「我想藉助您的力量。」
「您很強大，作為交換我願意終生侍奉您。」
說著，小女孩又跪在地上，重複了一遍剛剛的禮節。
「你的侍奉沒有價值。」
「不要再跟著我了。」
秦一沒有理會身後的小女孩，腳下發力，身子騰空躍起。
腳尖輕點院牆，幾次騰躍便消失了蹤影。
小女孩看著遠去的秦一，面無表情。
她閉上眼睛，鼻尖微動，仿佛在嗅著什麼。
半晌，小女孩睜開雙眼，向秦一離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