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娃的表情就在示意自己沒吃飽,倒是也好養活,別管葷素,他都不拒絕。
陳麟本不想讓王憨從小養成暴飲暴食的習慣,可是看到可憐巴巴的小眼神時,又有些於心不忍。
「少吃一點,小小年紀你可不要變成大胖子。」
雖然在說教,可陳麟還是將自己的菜包推到王憨的面前,沒辦法,誰讓這是大弟子呢?
可他卻沒看到周圍吃客的目光和鋪子老闆張大嘴巴的模樣,就連一旁的雅雅都撇這嘴。
胖子?王憨和這個詞的部首都沒有半點關係啊!要知道剛才可是六十個包子進肚,可這孩子看起來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要是仔細看,更會讓人有一種孩子被陳麟虐待的感覺,王憨還是瘦瘦小小的一隻……
「老師……」
就在這時,雅雅的情緒突然有了劇烈的波動,陳麟看著她,後者的目光似乎在刻意迴避著什麼。
陳麟放眼望去,才發現路面上多出很多衙役,按道理這個時候,衙役還沒到上工的時間。
街面上的衙役分成幾組,在空白的牆面上刷著漿糊,而後將一張張告示貼在牆面上。
而雅雅,似乎也正在躲避和這些衙役目光接觸的可能,看那動作,更像是要原地隱身,讓衙役們看不見她似得。
「你怎麼了?你怕他們?」
陳麟靠近雅雅耐心的詢問,要說這種受過委屈的孩子,應該最希望得到官府的幫助。
雅雅對陳麟先是點點頭,而後又紅著臉搖搖頭,便是她自己都不清楚內心的想法。
「嬤嬤還活著的時候,曾經囑咐我要躲避各地官府人的注意,哪怕再不堪,也不能和他們走得太近……」
女孩抬起那一張如同半熟蘋果的臉蛋兒,她沒有對陳麟隱瞞,因為女孩知道,從今以後,陳麟是能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
雅雅也不知道嬤嬤生前為何會告訴自己這些,但在和嬤嬤生活的日子裡,後者也是用身體力行在證明這一切。
每次遇到官府的人,嬤嬤總會帶著雅雅躲避起來,甚至來到陰暗的臭水溝周圍也是常事。
但在雅雅看來,官府的那些人根本沒有注意過她們,可一旦放鬆,便會遭到嬤嬤的訓斥,打手板也挨了不少。
到後來,雅雅不再去尋思這個問題,養成習慣後,她就變得和當初嬤嬤的神情一樣。
「這女孩肯定不簡單,一定有什麼秘密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聽著雅雅的講述,陳麟斷定下來,雅雅的身世一定不簡單。
或許沒到時候,又或許來不及說,那位嬤嬤才沒有和雅雅說出真相,導致現在這一切都如同謎團。
「沒關係的,以後在書院裡,不用去計較那些旁枝末節,你是我的學生,沒人敢招惹你!」
陳麟朝雅雅的粥碗裡夾上幾絲鹹菜,溫和的對雅雅保證,有他在,從前發生的噩夢就再也不會出現。
雅雅重重的點點頭,埋頭繼續喝粥,熟不知那熟透的紅潤,已經蔓延到耳根上。
說話間,幾個衙役來到包子鋪面前,鋪子老闆害怕對方找麻煩,連忙掏出一點碎銀子,諂媚的遞上去。
可這些碎銀子的總價,怕是今早所有的聖意加在一起,都不能讓他賺回來。
「哼哼,還算懂事,不過這次來,我們是通知你們事情的!」
「近日來邊關戰事焦灼,官家那邊決定,將稅銀提升半成,從今天就要執行!」
「不過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你的稅銀,下周再補上就好!」
衙役交代完,幾人便轉身離去,臨走前還不忘拿走不少包子當他們的早餐。
但聽到稅銀提高,鋪子老闆的臉色有些慘白,這也讓陳麟看出他們小商小戶的為難。
起早貪黑的小商戶們,都是尋常百姓,在外面沒有一點關係可以藉助,置辦的買賣,也都是為了餬口。
在之前,大乾王朝的賦稅已經讓百姓有些為難,這些小商販再交了稅銀後,更是沒剩下多少利潤。
而今提高的半成稅銀看似不多,可卻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並且大乾律明文規定,做買賣的商戶要是因為逃避稅金而將買賣關閉,更要繳納海量的罰金。
那個數字,更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承擔的!
「哎喲,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啊,原本想著今年置辦一畝水田,我和老伴過幾年回鄉下種田,多少也夠嚼穀的!」
鋪子老闆叫苦不迭,京城官家下放的命令,普天之下無人敢忤逆,生與死之間的選擇,他們只能是生不如死。
周圍突然響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讓陳麟全都聽在耳朵里,雖然他不要交稅銀,可不代表他感受不到百姓們的絕望。
如此一來,多少人賣兒賣女,也就是下一步要走的……
「走吧,咱們回去吧!」
陳麟也沒有多想,如今他的任務,便是收徒開書院,其餘的事情並不是他要考慮的。
只是在拉著孩子走之前,陳麟特意在碗底多放了一些銅板……
回到書院,吃飽喝足的王憨便坐在院子裡的楊樹下,眯著眼睛看著稀鬆枝葉間透下來的光點。
傻娃非常容易滿足,現在他只在期待晚上的雞腿,要是能有些夜宵,那生活就是最完美的,
至於雅雅,還是沒有完全融入到書院中來,只是端坐在陳麟給安排的房間內一言不發。
「這种放羊式的管理,可不能讓這兩個孩子得到太多的成長……」
陳麟坐在石磨旁,看著兩個無所事事的孩子,沉思起來。
畢竟書院不會只有這兩個孩子,以後若是做不到系統的教育,那來到書院的孩子都是充數的而已。
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對王憨和雅雅進入程序化的教育,而有圖書館的加成,教育孩子也不會太為難。
想到這裡,陳麟騰的一下站起來,把樹蔭下的王憨都嚇了一跳,也跟著警覺起來。
「王憨和雅雅到院子裡集合,咱們準備上課!」
說罷,陳麟一頭鑽進圖書館裡,留下滿眼期待的雅雅,和根本不知道上課含義的王憨。
「這個論語,可以用到,這裡還有伊索寓言,真是全啊!」
圖書館內,陳麟為接下來的課程精挑細選著書籍,生怕開講的第一天,有任何紕漏的地方。
雖然沒有當過老師這個角色,但陳麟也不會緊張,畢竟古代人不也是頭一遭經歷嗎?
論語,伊索寓言,西遊記這三本書,被陳麟從圖書館帶出去,來到兩個孩子的面前,一本正經的讓他倆坐到石磨旁邊。
「看來得買兩個課桌了,要不然也沒有個正經上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