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兒?
珠瑪感覺暖洋洋的,渾身軟綿綿的,如同襁褓中的嬰兒一般,連眼睛都不願睜開,只想永遠這樣睡下去。
「珠瑪……醒醒……斑得……抱過你……小影子……」
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斷斷續續飄來一些模糊的聲音。
嗓音柔美而熟悉,一股親切感不自覺地湧上心頭。
斑得姐?
她努力撐開有些沉重的眼皮,目視前方,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耀眼的白光闖入視線,刺得她眼睛生疼。
環目四顧,周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沒有,什麼也看不見。
我這是在哪兒?
她臉上不禁流露出迷茫之色,拼命轉動著小腦瓜,卻還是回憶不起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古怪的地方。
「……親妹妹一般的存在……」
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依舊若即若離,時斷時續,卻已經漸漸能夠分辨出其傳來的方向。
即便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個聲音卻還是讓她莫名心安,忍不住想要循聲而去,找到這個溫暖的存在。
「你要走了麼?」
一個嬌柔嫵媚的嗓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珠瑪猛地轉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艷若桃李,身材火辣的成熟美女。
女人頭上帶著花環,身上穿著完全與體型不符的彩色衣裳,露出一節雪白的小腹,將本就豐滿的身材襯托得前凸後翹,魅惑無比。
她將一柄比自己身高還長的芭蕉扇扛在肩頭,秋水般的雙眸直視著珠瑪的眼睛,嘴角隱隱掛著一絲微笑。
「是啊,我該走了。」珠瑪本能地答道,「斑得姐在找我呢。」
眼前的美麗女郎,讓她隱隱感到有些眼熟,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稍微細想一些,腦中便覺陣陣刺痛,如同針扎一般,讓她很快放棄了進一步思考的念頭。
「她跟你並不是同一類人。」美麗女郎努了努性感的嘴唇,端的是媚態橫生,風韻無限,「理她作甚?」
「怎麼會?」珠瑪急急忙忙反駁道,「斑得姐,斑得姐她……」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斑得姐是誰?
她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想不起來聲音主人的身份,更是完全不知道對方和自己的關係。
那種針扎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直教她頭疼欲裂,無法作出哪怕一丁點的思考。
「唔!」
她忍不住抱著腦袋蹲在地上,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看吧,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美麗女郎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珠瑪身旁,親熱地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旁吐氣芬芳,「你們怎麼可能是一路人?」
「她是誰?」珠瑪轉過頭,迷茫地望著她。
「她是害蟲,他們都是。」美麗女郎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要是和他們走得太近,你會受到傷害。」
「可、可是……」珠瑪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動了動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只有我才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美麗女郎輕輕撥弄著珠瑪額前的秀髮,「這裡才是你的家,你真正的歸宿。」
「我的家,我的歸宿……」珠瑪木訥地重複著她的話語,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聲音也變得越來越輕,「我、我好睏。」
「睡吧,你累了。」美麗女郎伸出潔白的右手,輕輕按在珠瑪額頭上,聲音愈發溫柔,「等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任何煩惱。」
「嗯,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珠瑪的眼皮越來越沉,身體晃晃悠悠,似乎隨時就要躺倒,「應該不會再痛了吧。」
「珠瑪……堅持……不能……輸……」
正在此時,遠處又隱隱飄來了一個柔和而低沉的男子嗓音。
鍾文!
幾乎昏睡過去的珠瑪忽然雙眼圓睜,「倏」地站起身來,急匆匆地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別去,他也是害蟲。」美麗女郎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而且是最可惡的害蟲。」
「鍾文不是害蟲!」珠瑪本能地掙紮起來,試圖甩開女郎的手,「是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恩人!」
「那又如何?」女郎連連搖頭道,「他救你,不過是想要利用你罷了,人類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胡說!」珠瑪不悅道,「這世上有很多好人,鍾文,斑得姐,阿爸阿媽,大兄,師父……」
情緒激動之下,她的意識漸漸清醒,說話越來越流暢,思維也變得敏捷了起來。
「我沒有胡說,人類是世間最最邪惡的生物,凡是他們到過的地方。」美麗女郎的嗓音忽然變得異常尖銳,「一切美好都會被破壞,所有其他生物都會被逼得走投無路!」
珠瑪不再說話,只是狠狠瞪著她,似乎要用眼神來表達心中的不滿和不認可。
「他們無法吸收天地間最純粹的元炁,卻可以通過吸收邪惡之氣來提升實力。」美麗女郎接著說道,「所以他們顛倒是非,把先天元炁污衊成煞氣,反倒把自己吸收的邪惡之氣,喚作靈氣。」
珠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只覺這種古怪的論調,當真是聞所未聞,荒唐可笑。
「就連上蒼都無法坐視人類繼續為惡。」美麗女郎兀自滔滔不絕,「否則為何每當人類實力突破到一定的境界,就會有天降雷霆,要將其抹殺?」
「這……」珠瑪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雖未達到聖人境界,卻也聽說過天劫的存在,被女郎這麼一問,一時竟找不出對方的邏輯漏洞。
「明白了麼?」美麗女郎見她語塞,登時笑盈盈地湊近前來,在她耳畔輕聲呢喃道,「人類太過危險,還是和我一起留在這裡,才最安全。」
「可是……」珠瑪頓了頓,突然抬頭看她,「我也是個人類。」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被上天選中的人。」美麗女郎扳過她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你體內便擁有無窮無盡的先天元炁,所以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淨,最高貴的存在,那些害蟲又怎能與你相提並論?」
「鍾文不是害蟲!」珠瑪奮力掙脫她的手掌,朗聲說道,「我要去找他!」
「不,你錯了,他就是害蟲!」
似乎沒料到珠瑪如此頑固,美麗女郎那粉嫩嬌艷的臉蛋突然變得猙獰而扭曲,嗓音猛地拔高了一大截,歇斯底里地尖叫道,「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害蟲,他不僅欺騙了你,還欺騙了許多像你一樣愚蠢的女人,他就是個惡魔,會讓所有靠近他的女人遭遇不幸!」
「你、你胡說!」
女郎尖銳刺耳的嗓音,直刺得珠瑪腦殼嗡嗡,頭痛欲裂,不得不再次蹲了下來,雙手抱住腦袋,做著微弱無力的反抗。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
見她痛苦,美麗女郎臉上沒有絲毫同情之色,反而變本加厲地刺激道,「你這樣喜歡他,可是他呢?他又是否會一心一意地對你?他的身邊,到底有多少女人?」
「我、我……」珠瑪心中一痛,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留下來,忘了他。」美麗女郎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這,「什麼友情,什麼親情,什麼愛情,那都不過是虛妄罷了!」
「我、我……不、不……」珠瑪的言語是如此蒼白無力,終究無以為繼。
「啊!!!!!!」
一陣難以想像的痛楚湧入腦海之中,她終於難以忍受,猛然爆發出一道慘絕人寰的悽厲叫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不放棄!」
看見珠瑪的慘狀,美麗女郎的眸中也不覺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她更加用力地晃動著珠瑪的嬌軀,聲嘶力竭地吼道,「那些害蟲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這樣堅持?」
慘叫聲與嘶吼聲交織纏綿,此起彼伏,飄蕩在白茫茫一片的神秘空間,久久不願散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血絲充斥在珠瑪眸中,她的面色愈發蒼白,神情極盡悽慘,似乎隨時就要徹底崩潰。
就在此時,一道玄而又玄的氣息忽然從天而降,瞬間籠罩住了整片白茫茫的區域。
這道氣息是如此溫暖美好,如此柔軟愜意,於悄無聲息之間,將珠瑪和美麗女郎同時包裹其中,簡直妙不可言。
原本空無一物的四周,竟然憑空現出一大片綠油油的青青草原。
草原上方,湧現出一朵又一朵的嬌艷鮮花,奼紫嫣紅,五彩繽紛,整片區域如同春回大地,竟然呈現出一派萬物復甦的美好景象。
「這、這是……?」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美麗女郎渾身一顫,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