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楊長老的身體重重摔落在地，爆發出一聲巨響。

  來不及多躺一會，他一骨碌爬起身來，待要升空再戰，卻覺丹田之中的靈力忽然失去控制，拼了命地湧向體外，在空氣中渙散、消融，竟是再也無法凝聚。

  這是什麼靈技！

  楊長老臉色大變，慌忙盤膝而坐，催動功法，試圖挽回逃逸潰散的靈力，一時間再也顧不上追擊鐘文。

  「砰！砰！砰！」

  一旦出手，鍾文便再不留情，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影，不斷出現在各個方位，時而在東，時而在西，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身法之鬼魅，完全無法用肉眼捕捉到，而每出現一次，便有一名聖地長老被他捶落地面，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短短數個呼吸之間，包圍在鍾無煙等人四周的聖地長老，居然一個不落，全部被他干翻在地。

  「這、這……」

  不遠處，紅頭髮的郭長老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哪裡跑出來這麼一個妖孽，一個打十個，只怕連入道靈尊，都做不到這般輕鬆罷？」

  「師父，小師弟好厲害！」季薇竹緊緊握住鍾無煙的玉手，嬌軀微微顫抖著，美眸之中，滿是驚喜與興奮之色。

  自從遇見鍾文的那一刻起，這位小師弟便會時不時展現出超乎想像的本事，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還是徹底顛覆了季薇竹的三觀。

  三拳兩腳干翻了十個聖地長老，如此彪悍的戰鬥力，已經不是「天才」或者「妖孽」這樣的詞彙所能形容。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鍾文在她的心目中，幾乎與「無所不能」這個詞畫上了等號。

  「鎮海，你到底生出了怎樣一個兒子？」楚秋陽呆呆凝視著空中那道偉岸的白色身影，眼中滿是驚異之色，口中喃喃自語著，也不知是興奮多一些，還是擔憂多一些。

  「我說過，沒有人能動她們。」

  鍾文轉頭看向遠處那幾名尚未出手的長老，傲然說道，「不服氣的，儘管來試試！」

  「這小子！」

  郭長老望著威風凜凜、霸氣側漏的鐘文，不覺大感欽佩，忍不住贊道，「真是個怪物！」

  或許是鍾文適才吊打十位長老，贏得太過輕鬆，完全沒有顯露出實力深淺，剩下那幾名長老面面相覷，一時竟無人敢於出手。

  懸崖之上，登時陷入到尷尬的寂靜之中。

  「我來罷！」

  說話之人，乃是一名白髮飄飄，腦後梳著幾個小辮，背上繫著一柄長劍的灰袍老者。

  自打出現在懸崖上，這位灰衣長老便始終一言不發，只是冷眼旁觀著場上發生的一切。

  直至圍攻鍾文的十名長老全軍覆沒，他那平靜的臉上，才微微閃過一絲驚容。

  此時，他終於不再沉默，腳下微微一晃，瞬間出現在距離鍾文兩丈遠的位置，與他遙遙相對。

  「葉長老！」

  眼見灰衣老者出手，鍾無煙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美眸中難以抑制地流露出恐懼之色，「鍾文，小心，這位葉星辰長老已經入道，實力在整個『凌霄聖地』，都可以排進前五！」

  「你也姓鍾？」灰衣老者葉星辰聞言一愣，盯著鍾文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你的模樣，倒是有些眼熟，難道也是我聖地中人？」

  鍾文的長相與鍾鎮海幾乎一模一樣，因而在一些長老心中，總覺得這個少年有些似曾相識。

  然而鍾鎮海只是「凌霄聖地」的一名普通弟子，修為不到靈尊，並未在長老們心中留下多麼深刻的印象，名字什麼的，自然無法記住。

  「不是。」鍾文搖了搖頭，伸手一指暈死在地上的譚少傑，「能夠培養出這種渣滓的聖地，我也不屑是！」

  「年輕人，有自信是件好事。」葉星辰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可若心氣太高，自以為天下無敵，那就容易惹禍上身了。」

  「天下無敵倒不至於。」

  鍾文語氣輕鬆，心中卻充滿了戒備，「至少聖人我就打不過。」

  葉星辰的外貌十分普通，氣場也並不如何強大，然而他只是站在空中，身上便散發出一股厚重感。

  見他開始行動，其餘幾位長老齊齊舒了口氣，表情瞬間輕鬆了幾分。

  仿佛只要葉星辰願意出手，這一場較量的結果，便已然註定了一般。

  若是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他給人的印象，那便是「靠譜」。

  「哦？只有聖人麼？」

  葉星辰不再多囉嗦，而是緩緩自背後抽出長劍，斜斜舉在胸前，「你這麼厲害，不妨來指點指點我這個老人家。」

  話音未落，他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不足十分之一個呼吸之間，葉星辰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鍾文面前，高舉手中長劍，對著他狠狠劈落。

  好快！

  在場所有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這兩個字。

  只因葉星辰的移動是如此之迅捷，以至於包括鍾文在內，竟然沒有人看清了他的動作。

  鍾文略微一驚，體表瞬間浮現出一道道淡金色的靈紋，將周身防護的密不透風，同時挪動步伐，待要向後退出兩步。

  正在此時，一股難以想像的巨大壓力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籠罩在他身上。

  鍾文只覺渾身一滯，居然被壓迫得抬不起手臂，移動速度更是瞬間慢如蝸牛。

  「噹！」

  葉星辰手中的長劍結結實實砍在了鍾文肩頭，劍刃與防禦靈紋激情碰撞，爆發出一道金鐵撞擊之聲。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記劈砍，卻仿佛加載了千鈞之力，鍾文的身軀如同出了膛的炮彈，筆直向下墜去，在空中化作一道肉眼難以看清的白色疾影，「轟」的一聲，重重砸在山地之上，激得塵土飛揚，泥石四濺。

  「鍾文！」

  「小師弟！」

  鍾無煙和季薇竹面色大變，齊聲驚呼道。

  然而，一招得手的葉星辰卻微微皺眉，盯視著手中的長劍，心情似乎並不好。

  只因剛才那一記志在必得的攻擊，並未打出他想要的效果。

  長劍分明劈在鍾文身上，他卻感覺自己砍中的並非肉身，而是一塊堅鐵精鋼。

  「有點疼！」

  下方飄散的塵煙之中，忽然想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白影自空中閃過，鍾文的身形瞬間出現在葉星辰身後，乾淨利落地對著他的後心揮拳打去。

  葉星辰心頭一凜，待要躲閃，忽然感覺心臟一陣亂跳，體內靈力逆行，整個人陷入到極其短暫的僵硬之中，竟然無法動彈。

  眼看鐘文這一拳就要擊中目標，忽然有一股浩瀚無邊的強大壓力從天而降，精準地籠罩在他身上。

  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鍾文那迅捷無比的拳勢瞬間一滯，整個人都被壓得向下墜去，手臂幾乎難以抬起，更遑論繼續舞動拳頭。

  葉星辰很快從僵硬中恢復過來，身形疾閃，出現在鍾文頭頂，再次揮劍斬落，速度竟然比先前還要更快幾分。

  似乎意識到鍾文並不容易對付，葉星辰不再保留實力，手中長劍如同疾風暴雨一般不停地揮砍著。

  「噹！噹！噹……」

  在那股強大的壓力之下，鍾文只能勉強抬起右臂，舉過頭頂，長劍不斷撞擊著他手臂上的淡金色光紋，爆發出陣陣脆響。

  他只覺葉星辰的劍勢猶如泰山壓頂，隕石墜落，力量之強，實乃生平僅見，速度卻又快得不合常理，一味防守之下，身軀在對方驚濤駭浪般的攻勢之下不斷下沉，雙腿逐漸嵌入到地面之中。

  「噹！」

  伴隨著第十二道撞擊聲，鍾文的大半個身子都已埋在地里，只餘下胸口以上的部位還露在外頭，模樣異常狼狽。

  「鍾文！」

  鍾無煙眼見鍾文慘遭爆錘，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再也忍耐不住，挪動玉足，待要上前相助。

  然而，眼前忽然閃過一道身影，阻攔在她前進的路徑之上。

  「聞長老，還請讓我過去。」

  鍾無煙認出來人乃是與丈夫齊宣交情頗深的聞長老，柔聲說道，「他是鎮海的兒子。」

  「原來如此，難怪他願意冒著生命危險，闖入聖地來救你。」聞長老聞言一愣，露出恍然之色，隨即搖了搖頭道，「葉長老的實力太過強悍，你就算過去，也幫不了他什麼，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

  「就算死，我也不能看著鍾文這樣受罪！」鍾無煙的語氣中滿含堅定之意。

  「你縱然不為自己考慮，可總該想想齊宣的孩子吧？」聞長老苦口婆心道。

  「可是，鍾文這孩子……」鍾無煙面容悽苦，眸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此時，葉星辰忽然高高躍起，手中長劍黑氣繚繞，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壓迫感，仿佛在積蓄力量，要釋放致命一擊。

  「這小子，好強的防禦。」紅頭髮的郭長老喃喃自語道，「若非遇見了葉星辰這個變態……可惜，當真可惜！」

  「劍破蒼穹！」

  葉星辰終於完成了聚力，口中輕喝一聲，整個人自空中一躍而下，手中長劍化作一道黑色疾光，如同天罰降世，神雷灌頂，挾著無窮威勢，對著鍾文狠狠斬了下去。

  鍾文大半個人被埋在地里，如何能夠躲閃，只好勉強用雙臂擋住臉部，任由葉星辰的長劍當頭砍來。

  「轟！」

  這一劍的力量實在太強，竟然將整片山地轟得片片碎裂，大大小小的石塊四散飛濺，揚起的煙塵將兩個人的身影完全籠罩其中。

  「鍾文！」

  「小師弟！」

  鍾無煙和季薇竹二女面色煞白，口中發出悲慟淒絕的呼聲，想要奔赴鍾文身旁，在心亂如麻的狀態下，卻根本無法突破聞長老的攔截。

  可惜了！

  僅憑這一番聲勢，幾位聖地長老便已經暗暗在心中宣判了鍾文的死刑。

  儘管雙方處於對立面，郭長老和聞長老等人心中，卻還是不自覺地生出惋惜之意。

  畢竟，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便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即便在七大聖地之中，也屬於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能夠死在老夫這一招之下，你也算是……」

  迷霧之中，傳來了葉星辰的聲音，然而這一句標準的戰後裝逼式總結陳詞剛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了原本被埋在地里的鐘文。

  葉星辰驚訝地發現，自己這毀天滅地的一式靈技，的確斬在了鍾文頭頂，卻居然沒能突破他身上的防禦靈紋。

  此時的鐘文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原本圍在周身的土地已然被這招「劍破蒼穹」轟得稀碎，令他再次恢復了行動自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他頭上頂著長劍，雙手忽然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抓住了葉星辰的左右手腕，「你所感悟的大道，應該是重力之道。」

  葉星辰面色一變，待要掙扎，卻覺鍾文的雙手如同兩隻鐵鉗，固若金湯，絲毫無法擺脫。

  他渾身一顫，在本能的驅使下，再次釋放出強大的壓迫力，狠狠籠罩在鍾文身上，又一次將他砸入地面之中。

  「啊！」

  然而，他卻沒有意識到，兩人的雙手已經連在了一起，鍾文在沉降之時，將他也拉扯了下去，令其雙足嵌入地里，陣陣劇痛自手腳處傳來，他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你放手！」

  「果然是重力之道。」

  鍾文臉上流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道，「難怪你的力量如此強大，速度又快得不可思議，原來是增強了敵人周圍的重力，同時減輕了自己身上的重力，好方便的能力！」

  「放手，快放手！」

  此時的葉星辰生怕自己被波及，不敢再釋放重力，雙手又無法動彈，只得抬腿對著鍾文一通猛踢，口中尖叫著，哪裡還有先前的霸氣和從容。

  然而，這一通胡亂發泄，卻並未對鍾文造成絲毫損傷，他感覺就好像踢在了鋼板上一般，反倒是自己的右腿隱隱生疼。

  更令葉星辰感到驚恐的是，丹田之中的靈力仿佛完全失去了控制，拼了命地湧向體外，一點一點地消融在空氣之中。

  過不多時，他體內的靈力便消散一空，渾身軟趴趴的，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連想要抬腿攻擊，也無法做到。

  「去吧，皮卡丘！」

  鍾文口中發出一道莫名其妙的聲音，抬起右腳，狠狠踹在葉星辰胸口。

  這位強大的聖地長老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高高飛起，遠遠地落在一面山壁之上，整個人嵌入石中，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這……怎麼可能！」

  「葉長老竟然輸了！」

  「他才多大，居然可以打贏葉長老！」

  「除了聖人，還有誰能治得了他？」

  「了不得，這小子，當真了不得！」

  剩下的幾名長老頓時炸開了鍋，一個個目瞪口呆，語無倫次，完全無法相信，身為「凌霄聖地」最頂尖戰力之一的葉星辰，竟然會敗在鍾文手中。

  「還有誰要來試試麼？」

  鍾文輕輕拍了拍衣袖，就仿佛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般，抬頭看向懸立空中的聖地長老，淡淡地問道。

  幾名長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上無不露出尷尬之色，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而鍾無煙三人卻是又驚又喜，恍如夢中。

  「我可以試試麼？」

  一個淡淡的聲音忽然自他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