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十四章 死人是不需要錢的

  「這是……萬年玄鐵?」看見礦石的那一刻,沈大錘眼睛都直了,「你竟然有這麼多萬年玄鐵?」

  「鬼魈兄,你認識這位『神鍛大師』?」王萌聽見兩人對話,忍不住好奇道。

  傷口尚未痊癒,他便喬裝打扮,趕到帝都四下打探,很容易就得知了「神鍛大師」的名頭,這次趁夜前來請大師出手,正是他出的主意。

  然而,王萌卻萬萬沒有料到,鼎鼎大名的「神鍛大師」,居然是鬼魈的舊識,聽兩人說話的口氣,從前似乎還有些過節。

  「從前交過手。」鬼魈略一遲疑,才淡淡地說了一句。

  雖然從未將沈大錘放在眼裡,然而當初被老頭一拳打飛,倒地不起,卻是不爭的事實,他終究還是將老頭歸入到「交過手」的行列。

  「如此說來,這位沈大師知道你的身份?」王萌眼中閃過一絲戾色,心裡暗暗盤算著是否要在沈大錘打造完武器之後,將其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小子,你想要打造什麼兵器?」卻見沈大錘忽然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萬年玄鐵極為稀有,他當初雖然在雷音谷獲得了一塊,卻交換給了鍾文,用來打造倚天劍和屠龍刀,自己並未經手。

  而眼前這塊萬年玄鐵,比雷音谷中的那一塊居然還要大上一圈,對於沈大錘這個級別的煉器師而言,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一想到能夠用這樣大塊的珍稀礦石來打造神兵,他的手已經開始發癢,竟然將鬼魈的身份拋諸腦後。

  「你曾經見過我的玄鐵巨刃。」鬼魈答道,「就按照那個再來一把便是。」

  「你的兵刃,老頭子的確見過,能夠熔煉萬年玄鐵並加以打造,那位煉器師算是個人才。」沈大錘皺了皺眉頭,直言不諱道,「然而此人對於兵器的認識還有所欠缺,你那柄巨刃的形狀存在許多不合理之處,並不能發揮出萬年玄鐵真正的威力。」

  「哦?」鬼魈並不懂煉器之道,卻隱隱覺得沈大錘所言非虛,「那該當如何?」

  「如果你信得過老頭子。」沈大錘臉上帶著期冀之色,「這把兵器的設計,就交給我罷。」

  「你想怎麼做?」由於兵器不趁手,鬼魈這一路殺來,感覺萬分彆扭,對於玄鐵巨刃的渴望,也是與日俱增。

  「萬年玄鐵雖好,但若整把兵器只用這一種材料,非但浪費,而且韌性和靈力傳導性都會有所欠缺。」沈大錘已經完全進入到煉器師的思維模式,滔滔不絕地講解道,「我會對巨刃的形狀做一些修正,再加入其它幾種稀有礦石,爭取打造出一把完美的玄鐵武器,只是這鍛造費和材料費卻需要由你來承擔。」

  老頭越說越是忘乎所以,居然忘了眼前的鬼魈,乃是一名人見人怕的恐怖殺神。

  「沈大師儘管出手。」王萌忽然插嘴道,「只要能夠儘快鍛造出這把兵器,費用完全不是問題。」

  「那就好,老頭子這便開始鍛造。」沈大錘早已在腦中策劃好了鍛造方案,急不可耐地想要實踐一番,「你們在這裡等著。」

  「不知打造這把兵器需要多久?」王萌接著問道。

  「三日足矣!」沈大錘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說罷,老頭抄起萬年玄鐵,急急忙忙進入到「神鍛閣」後院的煉器房中,緊緊關上房門,「乒乒砰砰」地忙活了起來。

  「你身上的靈晶夠不夠支付鍛造費?」鬼魈看著王萌問道,「我沒有那麼多錢。」

  「這些日子咱們幾人吃喝用度,皆是來自小姐。」王萌微微一笑道,「王某身上里里外外加起來,只有幾枚銀元,莫說鍛造費,便是吃飯都不夠用。」

  「我身上的靈晶也不多了。」司馬柔伸手入懷,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大約只夠咱們五人生活一周。」

  「那你剛才還……」鬼魈不解道。

  「只有活著的煉器師才會收取鍛造費。」王萌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死人是不需要錢的。」

  「王將軍,你要殺他?」司馬柔捂住櫻桃小口,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小姐,這位沈大師認識鬼魈兄。」王萌沉聲道,「若是放任不管,難保他不會泄露咱們的行蹤,給復仇行動帶來麻煩。」

  「這……」司馬柔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過了很久,才嘆了口氣道,「全憑王將軍做主。」

  鬼魈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拿餘光瞥了王萌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屋內寂靜無聲,唯有後院不時傳來「乒乒砰砰」的鍛造之聲,顯得格外清晰。

  ……

  黑夜與白晝二度交替,兩天時間稍縱即逝,轉眼間,已是第三日黃昏。

  「神鍛閣」的大門始終緊緊關閉著,令不少客人敗興而歸,而沈大錘則將自己關在煉器房中,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是廢寢忘食、沒日沒夜地辛勤工作著,「乒乒砰砰」的鍛打之聲不絕於耳。

  「這是一位真正的鍛造大師。」司馬柔忍不住感慨道,「殺了著實可惜。」

  「小姐,任何人想要達成目的,都需要數種寶貴品質。」王萌緩緩說道,「但 『仁慈』,卻絕對不在這幾種品質之中,成大事者,須得心狠手辣。」

  「王將軍若果真這般狠辣,那一日面對金甲衛之時,又為何不獨自撤走?」司馬柔忍不住反駁道,「以你的速度,若是不管我和鬼魈兄,定然可以逃出生天。」

  「鬼魈兄為了相救我等,不惜出手抗擊靈尊,末將又怎能棄他而去?這是恩義,並非仁慈。」王萌凝視著司馬柔,一字一句地說道,「至於小姐,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司馬柔心神一顫,仿佛從王萌的話語中領會到了些什麼,忽然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靜靜沉思著,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轟隆隆!」

  一道驚天動地的聲響,將幾人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

  「是後院方向,去看看!」王萌眼神一凝,邁開大步,飛快地朝著後院方向趕去,其餘四人也跟著反應過來,緊緊尾隨其後。

  來到「神鍛閣」後院,眼前的景象令司馬柔等人大吃了一驚。

  只見原本萬里無雲的院子上空,竟然陰雲密布,電閃雷鳴,與帝都四周的天空氣象格格不入,仿佛這大片陰雲,只為「神鍛閣」而存在。

  煉器房的屋頂已然坍塌,連四周的牆壁也是破敗不堪,露出了身在屋中的沈大錘。

  此時老頭正手握一柄通體烏黑、威武不凡的巨刃,滿頭白髮高高豎起,渾身衣衫襤褸,巨刃表面還隱隱殘留著一道道電光。

  透過眼前的場景,鬼魈等人不難猜到,沈大錘應該是吃了一記天降神雷。

  「這片烏雲好生詭異。」司馬柔忍不住說道,「偏偏只覆蓋這個院子,就好像是故意針對咱們一般。」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片陰雲,恐怕並非自然現象。」王萌望著天空中的異象,興奮地說道,「應該是沈大師鍛造出了一柄絕世神器,從而引發天地異象,不愧為聞名帝都的煉器大師,果然不同凡響!」

  鬼魈沒有插話,眼神中卻充滿了期冀之色。

  「轟隆隆!」

  第二道雷霆從天而降,又一次狠狠擊打在沈大錘手中的巨刃之上。

  接連承受了兩道天雷,老頭面色蒼白了不少,嘴角隱隱滲出一絲血跡,雙眼卻依然炯炯有神,腰杆子挺得筆直,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

  「轟隆隆!」

  第三道雷霆再次當空落下,聲勢較之前兩道更為驚人,強大的壓迫感瀰漫在整個後院裡,連鬼魈等人都感到心頭一顫,只覺在無上天威面前,自己不過是凡間一隻螻蟻,渺小得可憐。

  「喝!」

  沈大錘口中一聲怒喝,右手高舉巨刃,渾身肌肉緊繃,將靈力運轉到極限,硬生生扛下了這一道狂暴雷霆。

  老頭的身軀依舊挺直,眼神之中的光芒,卻不覺黯淡了幾分。

  扔完三道雷霆,天上的陰雲仿佛耗盡了力氣,心滿意足地四散而去,很快便沒有了蹤影,天空又恢復了萬里無雲的狀態,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院子裡,照在沈大錘手中的巨刃表面,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幸不辱命。」沈大錘轉頭看向院中諸人,滿臉疲憊之色,嘴角卻微微上揚,顯得愉快而得意,「這把兵器,乃是老頭子的最強傑作,希望你能善待於它,莫要令這把引動了三道雷霆的神兵蒙羞。」

  說著,他緩緩將巨刃送到鬼魈跟前,眼中滿是不舍。

  鬼魈二話不說,伸手接過巨刃,單手揮舞了幾下,只覺無比趁手,竟然比自己從前的巨刃還要順手一些,不禁大喜過望,心中生出無限豪情。

  神兵在手,他甚至有種想要挑戰聖人的衝動。

  「恭喜鬼魈兄再得神兵。」王萌好容易從先前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笑著祝賀道,「能夠心動天地異象的神器,王某還是第一次見到,何不給它取個名字?」

  「不錯,是該有個名字。」鬼魈罕見地笑了笑道,「從今往後,這把巨刃就叫做』屠神』。」

  「屠神?」沈大錘仔細品味著這個名字,「好,好,有氣魄,倒也配得上我的傑作!」

  東大木與汪嵩良臉上滿是艷羨之色,恨不能衝上前去,請沈大錘也為自己打造一件兵器。

  「委託已經完成,既然你對『屠神』還算滿意,不知這費用……」卻聽沈大錘說道。

  「這個自然。」王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低下頭,將手伸入懷中,「不知總共需要多少費用?」

  「材料費兩千靈晶,鍛造費就免了罷。」沈大錘爽快地答道,「畢竟老頭子能夠完成這樣一件神兵,也少不了你的萬年玄鐵,只是那些玄鐵的邊角料,我就不退還給你……」

  話到中途,只見王萌忽然抬起頭來,雙目精光閃耀,手中長槍對著沈大錘猛地一刺,身隨槍動,勢如游龍,直奔老頭面門而去。

  「你做什麼?」沈大錘哪裡料到王萌會出手偷襲,情急之下猛地向後退出數步,同時右手一掌打出,靈力在空中幻化成一個巨大的黑色鬼臉,咆哮著直奔王萌而去。

  「好身手!」王萌沒有料到沈大錘身為鍛造師,實力竟如此強悍,一邊進攻,一邊大聲喝到,「鬼魈兄,還請出手!」

  鬼魈眼神閃爍,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靈尊威壓,狠狠籠罩在老頭身上。

  沈大錘只覺身體一僵,瞬間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萌的長槍離自己越來越近。

  丫頭,你在飄花宮過得還好麼?

  丫頭,爺爺走了以後,你自己要多保重啊!

  自知必死,他心中忽然浮現出孫女沈小婉的音容笑貌。

  沈大錘無奈地閉上雙眼,仿佛認命了一般,完全放棄了抵抗。

  「沈老!聽說你這『神鍛閣』生意紅火,小子今天特地帶人蹭飯來啦!」

  正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院外傳來。

  緊接著,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從前樓躥進後院,出現在眾人眼前。

  「鍾文小哥!」

  看清走進院子裡的白衣少年容貌,沈大錘忍不住驚喜地叫出聲來。

  聽見「鍾文」二字,在場的司馬柔和東大木等人同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