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侮辱了咱們叔侄感情

  作為大乾帝都最豪華的酒樓之一,萬江樓總是賓客滿座,人流不息。

  正值午時,酒樓之中座無虛席,二樓最裡間的奢華包房之中,六名男子正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又是叛亂,又是戰爭的,咱們兄弟也算有一段日子未曾相聚了。」說話之人,正是當朝宰相家的二公子,長孫無畏。

  「雖然經歷不少波折,結果倒是不錯。」鍾文笑嘻嘻道,「小林子的爹爹官復原職,薛老將軍和曾老將軍立下軍功,凱旋歸來,只怕薛曾兩位老哥也要跟著沾光,舒雲老哥更是榮升兵部尚書公子,當真是可喜可賀。」

  「被你這麼一說,好像只有我沒撈到什麼好處啊。」長孫無畏故意做出忿忿之色,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鍾文老弟,我還真是羨慕你,可以去前線殺敵。」薛平西眼中滿是嚮往之色,「也不知為啥,這次西岐大戰,老爹死活不讓我跟去。」

  「你還沒娶妻生子,薛老將軍如何捨得放你去戰場?」曾肖賢打趣道,「若是想要出去打仗,還不趕緊找個媳婦努力耕耘一番?」

  「去去去!」每日承受催婚之苦,現在只要一聽見「媳婦」二字,薛平西就感覺頭皮發麻,心驚不已。

  「薛老哥,我在前線,也不過是個醫師。」鍾文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沒什麼好眼紅的。」

  「你少來。」長孫無畏翻了翻白眼,「鍾神仙的傳說,咱們這幾天在帝都可沒少聽見。」

  「不錯,什麼投鞭斷流,撒豆成兵,真是越傳越邪乎。」曾肖賢連聲附和,「還有最誇張的,說鍾神仙一個眼神瞪死幾十萬人,險些嚇尿了我。」

  「小林,怎麼不說話?」舒雲見林朝哥只是一個人低頭喝悶酒,一言不發,忍不住關切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沒有。」林朝哥瞥了正在談笑風生的鐘文一眼,支支吾吾道,「大約是有些累了。」

  面對鍾文,他的心情極度複雜,與其說是討厭和嫉妒,倒不如說是羨慕和自卑來得更準確一些。

  只要一看見鍾文的臉龐,鄭玥婷秀美絕倫的臉蛋和窈窕颯爽的身姿便會躍入腦海之中,想要勉強擠出笑臉,竟也無法做到。

  「那便早些回去休息罷。」舒雲善解人意道,「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過得都不輕鬆,積累了一些疲勞,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嗯。」舒雲關切的話語,教林朝哥心頭一暖。

  「鍾文老弟,這麼急著回南疆作甚?」薛平西已經有些微醺,正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拉著鍾文的手臂,依依不捨道,「何不在帝都多玩幾天?」

  「太久不回清風山,甚是想念。」鍾文與他激情碰杯道,「這一次就不多逗留了,日後有時間,自會常來帝都看望諸位。」

  「鍾文老弟這麼急著回去,想念的只怕不是清風山。」曾肖賢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而是哪位佳人吧?」

  鍾文聞言,腦中忽然浮現出尹寧兒冰清玉潤的秀美容顏,以及小蘿莉瓷娃娃般精緻的粉嫩臉蛋,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溫馨的笑容。

  「快走,快走,趕緊回你的清風山去!」長孫無畏見他表情,只道是在思念情人,忍不住大聲打趣道,「現在的你,看著就覺得討厭。」

  包房之中,瞬間傳出陣陣嘻嘻哈哈的打鬧之聲。

  ……

  自「萬江樓」歸來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自從修煉了「五元神功」並晉升靈尊,鍾文的體質又有了極大提升,即便不動用靈力,喝了近兩個時辰的酒,卻也沒有什麼醉意。

  九月已至下旬,氣候雖然依舊炎熱,秋天的晚風吹在身上,卻帶來陣陣涼爽的感覺。

  各處酒樓和青樓門前都已經掛上了五光十色、形狀各異的特製靈晶燈,整條街道繽紛絢爛,人聲鼎沸,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之中,就仿佛近日來的這許多變故從未發生過一般。

  鍾文緩緩踱著步子,穿梭於人群之中,欣賞著華麗的夜景,兩眼一眨不眨,似乎想要化作相機,將整座帝都的景象拍成照片,存儲於腦海之中。

  過了片刻,似乎厭倦了喧囂的人聲,鍾文在路口處向右一轉,拐進一條偏僻小徑,又過了兩個路口,一棟外觀樸素的二層小樓忽然映入眼帘。

  小樓門前人煙稀少,正門的左右掛著兩盞普普通通的紅色靈晶燈,遠遠望去,如同一頭兩眼放光,張開大口的怪獸,想要將為數不多的行人吞入腹中。

  正門上方牌匾之上,用大乾文字書寫著「慶豐酒樓」四個大字。

  鍾文雖然不認識這幾個字,對於酒樓的外觀,卻記憶猶新。

  猶豫片刻,他終究還是推開了酒樓正門,直接一個左拐,熟門熟路地踏上了二層樓。

  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

  「李叔,又一個人來喝酒麼?」鍾文笑嘻嘻地打招呼道。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鐘神仙麼?」李九夜並沒有帶帽子,卻在臉上粘了一搓鬍子,算是偽裝,看見鍾文,他眼睛一亮,「既然來了,就陪我這個老人家喝兩杯吧。」

  「也就李叔有這個面子,能讓神仙陪酒。」鍾文緩緩來到李九夜對面坐下,從桌上取了個杯子,拿起李九夜的酒壺,毫不客氣地給自己滿上一杯。

  「你小子這一次可算在軍中長臉了,只怕如今鍾神仙一句話,比朕…比我還要有用。」李九夜似乎十分享受鍾文這種隨意散漫的態度,「來,叔敬你一杯,算是替整個大乾謝謝你!」

  「就這麼點表示?」鍾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李叔未免也太摳門了。」

  李九夜:「.…..」

  強忍住把酒潑在鍾文臉上的衝動,李九夜仰頭一飲而盡,大吐苦水道: 「莫看咱們這一次表面挺風光,其實為了平叛和打仗,整個大乾的家底都被燒得差不多了,就算想要重重賞你,也是有心無力。」

  「李叔,查抄蕭家資產,平定各大門派,搜颳了不少吧?」鍾文壞笑著道。

  「也沒多少油水,去除軍費開支,便是負數了。」李九夜搖頭嘆息道,一副賭博虧錢的傷心模樣。

  「怎麼會?銀環商會可是排在帝國前三的大商會。」鍾文不依不饒道,「他們家的資產別說是一場邊境戰爭,就算西岐和北疆雙線作戰,也綽綽有餘了吧?」

  「哪有那麼多?」李九夜眉頭鎖得更緊,「銀環商會的靈藥全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其他資產,也被各大商行搜颳了七七八八,連我那寶貝太子都來摻和一腳,等到朝廷的人趕到,早就所剩無幾了。」

  「咱們在西庭湖發現了這麼多噬靈珊瑚和噬靈草,那總得值老大一筆錢了吧?」鍾文還是不願放棄,繼續追擊。

  「這些材料雖然珍貴,卻也只能拿來製作武器和軟甲,不可能拿去販賣。」李九夜嚴防死守,「非但不能換錢,還得搭進去一大筆工匠費,連我這個皇帝,都快吃不起飯咯。」

  兩人如同黑道中人幹完一票,正在開分贓大會一般爭論了半天,鍾文愣是沒能打破李九夜的防守,要來絲毫物質獎勵。

  「李叔,小侄就要返程回南疆去了。」鍾文眼珠一轉,開始打起了情感牌,「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莫非您就忍心讓我空著手回歸故里麼?」

  「小傢伙,你我也算是一見如故,總是談論那些黃白之物,未免太俗,憑的侮辱了咱們叔侄感情。」李九夜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不俗,一點都不俗,我就喜歡這些俗物!

  再說咱們有個屁的叔侄感情!

  鍾文在心中吶喊。

  「你李叔對於書法一道頗有心得。」李九夜哪裡管他心中想法,自顧自到,「這次你立下大功又不求回報,不如就由我題詞一幅,聊表感激之意。」

  言語之間,竟然已經為鍾文定下了「不求回報」的高尚基調。

  「李叔,我這人書讀得少,看不來字畫這些高雅的東西。」鍾文以手撫額,徹底被面前這個皇帝打敗,「看在小侄『不求回報』的份上,能不能替我照顧兩個人?」

  他故意把「不求回報」這四個字咬得很重。

  「你說的莫不是涼山那兩個丫頭麼?」李九夜順口接話道,「放心吧,且不說她們在邊境立下大功,便是看在你的份上,宋海之事,我也不會再計較了。」

  鍾文:「.…..」

  他忽然有種感覺,李九夜似乎早就在等著他開口一般,先前那許多鋪墊,完全就是自己一個人在演猴戲,沒有半分意義。

  「不是我說你,就你這憐香惜玉的性子,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女人手裡……」

  對付蕭家的時候,咋不見你這麼智慧?

  望著李九夜面上狡黠的笑容,鍾文忍不住在心中大罵老狐狸奸詐。

  *****************************************************************

  「砰!」

  打開門,映入眼帘的,依舊是張二河憨厚的容顏,紫緣重重合上房門,狠狠跺了跺玉足,氣憤不已。

  與此同時,一種慌亂的情緒,逐漸在她心中滋生。

  被監禁在院子裡一周有餘,無論師父截劍尊者還是掌門秦浩南都沒有哪怕一丁點鬆口的跡象。

  難道真的要嫁給黃師叔?

  一想到黃溫下顎那兩個碩大的肉瘤,紫緣只覺一陣反胃,來自本能的牴觸,令她無比焦躁,幾欲瘋狂。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她甚至有些羨慕那位曾經的好閨蜜司馬柔。

  南宮臨雖然是個人渣,至少從外表來看,還算養眼。

  「吱吖!」

  正在少女愁腸百結之時,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張英俊的臉龐出現在紫緣面前,身材修長,白衣飄飄,端的風度翩翩,瀟灑不凡。

  「木師叔!」

  認出來人身份,紫緣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位玉樹臨風的白衣男子,竟是南天劍派的另一位天才人物,曾經被她在掌門面前提起過的天輪高手木子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