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什麼地方？」

  鍾文好奇地打量著下方連綿起伏的山脈和同樣雪白的各色植物。

  「你的葬身之所。」

  風角面帶微笑，慢悠悠地答道。

  「殺我？」

  鍾文表情登時有些古怪，「真不知你是哪來的信心。」

  「喏？」

  風角朝著珠瑪努了努嘴，「她不就是麼？」

  「鍾文，不用管我？」

  珠瑪面色一沉，果斷開口道，「殺了他！」

  「他不會的。」

  不等鍾文開口，風角居然搶先答道，「他做不到。」

  「你特麼……」

  鍾文聞言氣極，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只因內心深處，他知道風角，抑或是風無涯說得一點都沒錯。

  為了擊殺風無涯而犧牲珠瑪，的確不是他的作風。

  他並不反駁，而是四下打量，試圖找出這片山脈的玄機。

  「不必看了。」

  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風角突然開口道，「這裡沒有陷阱，也沒有埋伏。」

  「是麼？」

  他越這麼說，鍾文便愈發警覺，口中冷笑著道，「什麼都沒有，你會花那麼多力氣把我引來？」

  「你不覺得。」

  風角微笑著道，「這裡很安靜，非常適合決戰麼？」

  「剛才那地方，我的同伴更多。」

  鍾文不以為然道，「動起手來也會讓我束手束腳，在那裡決戰，對你豈不是更有利？」

  「或許吧。」

  風角意味深長道，「不過你們率土之濱裡頭似乎還藏著能人，總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在沒有徹底探明之前，我還是更喜歡像現在這樣離得遠點，至少安全不是？」

  能人？

  除了我，咱們這裡還有能讓他忌憚的人？

  等等，難道是……

  鍾文思索片刻，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浮現出一道婀娜的粉色倩影。

  「既然知道她的厲害。」

  他嘴角微微勾起，笑嘻嘻道，「那你便該清楚，自己沒有半點勝算，還不趕緊放了珠瑪，現在走，我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之所以帶你離開這麼遠，便是擔心留在寒岳國，可能會落入那個人的算計之中。」

  風角右手微微一緊，登時掐的珠瑪秀眉緊蹙，神情痛苦，「我害怕的，是你的武力加上那個人的智慧，只要將你們分開，便不足為懼了。」

  「好大的口氣！」

  鍾文眸中寒光一閃，冷笑著嘲諷道。

  「不是麼？」

  風角哈哈一笑，右手再次發力。

  「嘔！」

  珠瑪登時被掐的面容扭曲，乾嘔連連。

  「看來你是真的想死啊。」

  鍾文的聲音瞬間寒冷如冰。

  伴隨著他的怒意，天空瞬間失去了先前的寧靜，如墨陰雲翻滾著聚攏而來，將太陽完全遮蔽，令整片天地都籠罩在陰暗而壓抑的氛圍之中，隆隆的雷聲轟鳴不止，一道道明亮的閃電猶如天神的利劍，狠狠撕開烏雲，墜落在雪白的寒岳山脈之中。

  腳下的連綿山脈也隨之劇烈顫動起來，一道道裂縫猶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很快就遍布山體，拉扯出大大小小的無數缺口，數不清的碎石沖天而起，濺射四方，仿佛正在經歷著一場毀滅性的超級地震一般。

  就連風也失去了往日的溫柔，狂暴肆虐，捲起漫天的白沙和碎石，將樹木連根拔起，將尖銳的山體狠狠磨平。

  在他的怒火之中，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脆弱不堪，仿佛隨時就要徹底毀滅。

  「天地感應麼？」

  風角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口中輕聲贊道，「厲害厲害，居然達到這般地步，看來你果然是風某前進之路上最大的阻礙。」

  「放了她！」

  鍾文雙眸精光大作，周身氣勢如虹，腳下一步跨出，洪亮的聲音響徹天地，震動魂魄。

  「若是會被這點氣勢嚇倒。」

  面對那堪比世界末日的恐怖景象，風角臉上表情沒有半分變化，「還何談追求自由？」

  言語間，他的掌心之中，突然現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鋒利的劍刃尚未觸碰到珠瑪，便已在她粉嫩的脖頸上割破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汩汩而流，將白皙的皮膚染得通紅。

  「聽聞你的醫術也是一絕。」

  風角臉上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不曉得腦袋被割下來，還能不能治的？」

  「你……」

  鍾文腳下一滯，不再繼續逼近，「就打算依靠這些卑鄙手段走上世界之巔麼？」

  「我並不需要成為天下第一。」

  風角不以為然道，「我要的是自由，只要比我更強的都不存在了，自然便無人能約束於我，至於最強的名頭，你儘管拿去好了。」

  這傢伙……

  當真難纏！

  鍾文神情不變，內心卻忍不住暗暗罵娘。

  毫無疑問，風無涯成功抓住了他的軟肋，並且會善加利用，令鍾文束手束腳，陷入到極其尷尬的境地。

  「還請莫要將雙手負在背後。」

  風角突然開口道，「風某的真靈道體雖然不如你，觀察力卻也還算過得去，這種小把戲就不必了罷，只會白白浪費你的時間。」

  「人質在你手裡。」

  鍾文哈哈一笑，將悄悄藏到背後的雙手重新露了出來，「自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出來罷，不過讓我自裁之類的蠢話，就不必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免得讓我瞧不起你。」

  「還請你站在那裡，莫要反抗。」

  風角突然咧嘴一笑，原本溫柔的眼神透出一絲猙獰，「你若再動一下，我就切下她的腦袋。」

  「你是要親手殺我麼？」

  鍾文爽快地站在原地，張開雙臂，哈哈笑道，「來罷。」

  在他看來，無論風角的攻勢如何凌厲，都不可能真正殺死自己。

  而一旦他出手，對於珠瑪的控制便會露出破綻，屆時就是自己營救紅顏的絕佳時機。

  「你是不是覺得。」

  不料風角對他的意圖竟是了如指掌，「風某一旦出手，便是你營救珠瑪姑娘的機會？」

  「有麼？」

  鍾文心頭一緊，臉上神色不變。

  「相識這麼久。」

  風角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覺得風某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麼？」

  「你若不出手。」

  鍾文不解道，「又該如何殺我？」

  「你會死在這裡。」

  風角突然笑了起來，「不過動手的不是我，而是他。」

  「他」字剛一出口，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鍾文身後，右臂高高抬起，狠狠轟出一拳，無情地擊打在他的肩頭。

  原來如此！

  不用回頭，鍾文便能夠感知到襲擊者的身份。

  陰天！

  這一刻，他也終於明白了風無涯的算盤。

  他的唯一職責，便是將人質牢牢掌握在手中，至於擊殺鍾文這個重任，則完全交給了陰天。

  陰天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並十分配合地挺身而出。

  兩人從前並不相識，居然在第一次聯手之際，便表現出了超乎想像的默契。

  望著風角臉上的笑容和架在珠瑪喉嚨口的銳利長劍，鍾文識趣地既不躲閃，也沒有反抗。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他的肩膀被陰天無情擊碎，鮮血、筋肉與碎骨混雜在一起四處飛濺，畫面說不出的血腥。

  成了！

  陰天眸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和雀躍。

  然而，沒等他開心多久，鍾文周身忽然亮起一道瑩白色的光芒，將他整個人完全籠罩在內。

  待到白光散去，他那碎裂的肩膀竟已恢復如初，皮膚完整光滑，若非衣衫破碎，根本就看不見任何受過傷的痕跡。

  切！

  輪迴體麼？

  那這樣又如何？

  陰天皺了皺眉頭，眸中凶光大作，突然飛起一腳，挾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狠狠踹在鍾文的腦袋右側。

  「砰！」

  巨響聲中，鍾文的腦袋應聲爆裂，鮮血混雜著腦漿飛濺而起，畫面殘忍血腥，令人不敢直視。

  「什麼率土之濱盟主。」

  一擊爆頭，陰天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忍不住縱聲狂笑道，「不過如此，還不是要死在我……」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只見一道綠光閃過，鍾文那粉碎的腦袋居然重新生長出來，陰天眼睛瞪得渾圓，嘴巴張得老大，表情當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幾乎以為自己還沒睡醒，正置身夢境之中。

  腦袋碎了都不死？

  這特麼還是人？

  他腦中一團漿糊，感覺自從認得鍾文之後，自己從前的認知被一樣接著一樣推翻，連三觀都幾乎要徹底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