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七百六十六章 最後一絲火種

  適才那一劍,鍾文已然傾盡所學,毫無保留。

  而這招道生萬物的威力,也遠遠勝過他此前習得或自創的任何靈技。

  野球拳也好,出生入死也罷。

  無極帝劍也好,銀河星爆也罷。

  在這道天第十二式跟前,統統都是弟弟!

  一劍出手之際,鍾文內心已經為這場戰鬥畫上了句號。

  只因他窮盡腦力,都想像不出自己該怎麼輸,對方又該如何接下這驚天動地、震驚寰宇的一劍。

  有那麼短短一瞬,他甚至生出了跑去王庭挑戰混沌之主的衝動。

  然而,尉遲純鉤沒死。

  他不但沒死,渾身上下甚至看不見半點受傷的痕跡。

  從這位劍之主宰的臉上,鍾文甚至看不見一丁點的疲倦和吃力。

  微風吹過臉頰,輕柔而溫暖,他卻並不覺得舒適。

  他的大腦瘋狂運轉,精神更是集中到了,不斷思索著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左手悄無聲息地藏到了身後。

  路路通、王十二、狗東西、豪爺、拓拔弒神、何小憐……

  不久前還在刻苦鑽研著石壁碎片的劍修們早已被兩人的對拼所驚醒,紛紛躍至半空,一個個神色變幻,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劍壁碎石上的內容精深玄妙,一旦成功參悟,足以令世間任何一名劍修實力大進,一躍躋身巔峰強者行列。

  可路路通等人卻莫名有種感覺,觀摩尉遲純鉤與鍾文的戰鬥,竟似比參悟石壁還要獲益良多。

  唯有柳柒柒與秦紫霄依舊死瞪著眼前的石頭,連頭都不抬一下,對於兩大高手那毀天滅地的驚世大戰似乎毫無所覺。

  天地間一片死寂,聽不見任何說話的聲音,仿佛時間被靜止,空間被凍結。

  「誰贏了?」

  終究是急脾氣的路路通率先打破了沉默。

  「這都看不出來?」

  王十二冷嘲熱諷道,「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看得出來?」

  路路通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你倒是說說誰贏了?」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王十二聳了聳肩,故作高深道。

  「切!」

  路路通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登時咂了咂嘴,臉上寫滿了鄙夷。<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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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你不是總想著逃離劍宮,跑出去娶妻生子麼?」

  豪爺突然湊到狗東西身旁,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老頭……」

  狗東西猛地回過頭來,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直勾勾地注視著豪爺臉上的皺紋,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不必感激老夫。」

  豪爺擺了擺手,語氣十分輕鬆,「反正你的心思也已經不在劍道上,強留劍宮又能如何?去罷去罷,尉遲那邊若是問起,我自有辦法應對。」

  「老頭。」

  狗東西突然開口道,「你這是打算替劍宮留下最後一絲火種麼?」

  「呸呸呸,晦氣!」

  豪爺面色一變,破口罵道,「劍宮哪裡需要什麼火種?況且就算尉遲真的遭遇不測,昆吾劍派的火種也輪不到你這憊懶貨來當!」

  「換作從前任何時候,不用你提醒,我怕是早就自己開溜了。」

  狗東西沉吟良久,突然笑了起來,清澈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溫柔,「唯獨此刻,我卻是萬萬走不得的。」

  「為何?」豪爺皺了皺眉頭。

  「老傢伙未必贏得了。」

  狗東西嘿嘿笑道,「萬一他輸了,你們幾個又都沒能逃出去,重振昆吾劍宮的重擔,豈不是要落到我身上?那多麻煩?不行,絕對不行,我怎麼也得留下來,確保路路通和王十二至少存活一個才是。」

  「混帳小子!」

  豪爺愣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和你多說兩句話,老夫都得折壽好幾年。」

  「豪爺青春正茂,幾年壽命算得了什麼?」

  狗東西嬉皮笑臉道,「若是那兩個傢伙當真不成,不如就由你來扛起昆吾劍宮的大旗……」

  「臭小子。」

  豪爺突然臉色一正,壓低了嗓音道,「連你也不看好尉遲麼?」

  「跟了老東西這麼多年,我從未見過有人能接他三劍而不死,遑論是和他對打這麼久。」

  狗東西搖頭坦言道,「這一戰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看不透啊,看不

  透。」

  豪爺聞言若有所思,陷入到久久的沉默之中。

  「本座輸了。」

  就在兩人竊竊私語之際,站在李憶如身後的尉遲純鉤突然緩緩垂下無殤劍,一臉平靜地吐出四個字來。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齊齊色變,尤其劍宮弟子臉上更是紛紛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哈?」

  就連鍾文亦是一臉懵逼,「我贏了麼?」

  「不錯,你贏了。」

  尉遲純鉤淡淡地答道,「這一戰已經結束,你大可不必在背後偷偷種荷花了。」

  鍾文老臉一紅,乾笑兩聲,尷尬地掏出藏在背後的左手,掌心的金色荷花化作點點靈光,緩緩飄散於天地之間。

  原來適才那一劍未能奏效,他心知難以以力取勝,便又暗搓搓打起了澤芝仙境的主意,絞盡腦汁想要將劍之主宰拖入神識世界,從而一擊必殺,奠定勝局。

  「你似乎並未受傷。」

  他沉思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何要主動認輸?」

  「若是沒猜錯。」

  尉遲純鉤緩緩開口道,「破碎之後的昆吾劍壁,你已經參悟了大半,而且剩下的那一小半,也應該用不了多久了吧?」

  「不錯。」

  鍾文並未否認,而是如實答道。

  「換言之,在將劍壁完全參悟之前,你都會不斷變強。」

  尉遲純鉤微微一笑,「神斷已是本座的極限,既然剛才沒能取勝,此後再想殺你,只會愈發困難,落敗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鍾文聞言,不禁面露狐疑之色,顯然並不認同他的說法。

  直覺告訴他,適才那一劍,很可能並不是尉遲純鉤的極限。

  「許久未曾有過這樣酣暢淋漓的戰鬥了。」

  只聽尉遲純鉤接著又道,「不,應該說是第一次有人能讓本座如此盡興,年輕人,你叫什麼?」

  「鍾文。」鍾文如實答道。

  「鍾文麼……」

  尉遲純鉤仰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目光無比真摯,「多謝你了。」

  「當真不打了?」

  鍾文撫摸著下巴,神色變幻不定,「這樣的勝利,總感覺有些不得勁咧

  。」

  「不打了。」

  尉遲純鉤笑著搖了搖頭道,「其實適才那一劍無論勝敗,只要你能活下來,都算是我輸了。」

  「哦?」

  鍾文不解道,「你們昆吾劍宮,還有這樣的規矩?」

  「怎麼可能?」

  尉遲純鉤哈哈一笑,突然伸手拍了拍面前李憶如的香肩,「只不過本座能夠使出那一劍,有一半是靠了這個丫頭,並不全是自己的力量,這樣都不能一擊而勝,我哪還有臉繼續和你糾纏下去?」

  「我的力量?」

  此言一出,莫說鍾文吃驚,就連李憶如本人亦是大感意外,「可我什麼都沒做啊。」

  「丫頭,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尉遲純鉤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切莫小瞧了自己的力量。」

  李憶如仍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你剛才說是藉助了皇帝妹妹的力量,所以只要我還活著,便會主動認輸。」

  鍾文的目光在尉遲純鉤和李憶如身上來回遊走,不知為何,心情莫名有些不爽,「可若是剛才我死在你劍下,又該怎麼算?」

  「若是你死了,自然算是本座贏了。」

  尉遲純鉤面不改色地答道,「至於我是否動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便再也不會有人知曉。」

  「你特麼……」

  鍾文聽得滿頭黑線,一陣無語。

  「你們是為這丫頭而來吧?」

  尉遲純鉤對他的情緒似乎毫無所覺,自顧自扭頭看向站在遠處的柳柒柒,「放心,她並沒有什麼大礙,這等百萬年難得一遇的劍道天才,本座又怎會忍心摧毀……」

  一句話還未說完,呆立許久的柳柒柒猛然抬起頭來,美眸惡狠狠地注視著尉遲純鉤,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化作實質。

  「轟!」

  恐怖的紅黑色氣息自她周身怒射而出,疾如風,迅如電,狂暴似雷,鋒銳似劍,挾著無可匹敵的恐怖威勢狠狠打向劍之主宰所在的位置。

  這是……柒柒?

  竟然成長了這麼多?

  感受到這股紅黑色氣息的可怕威勢,就連鍾文也不禁心頭劇震,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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