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岳輕伸出水蔥般的食指,對著面前的廢墟隔空一點。
「砰!」「砰!」「砰!」
數不清的石塊、泥土和樹枝紛紛飄浮起來,仿佛突然失去了重力一般,瞬間躥上高空,露出了被埋在裡頭的玄白首。
望著這個滿身是血的男人,九岳輕秀美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肉疼之色,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上前去,吃力地將他扶了起來。
「我、我還沒死?」
玄白首半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
「誰說的?你已經死透了。」
九岳輕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裡就是陰曹地府。」
「這裡若是地府。」
重傷之下,玄白首的語氣依舊十分輕鬆,「那你不是也死了?」
「大木頭,你怎麼越來越重了?」
九岳輕一臉嫌棄道,「該減減肥了。」
「你忘了自己的能力麼?」
說話間,玄白首牽動了傷勢,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咳咳,是重是輕,對你又有何分別?」
「我不管。」
九岳輕嬌嗔一聲,竟是擺出了一副蠻橫大小姐的架勢來,「反正你就是得減肥了!」
「無理取鬧的女人。」
玄白首吃力地搖了搖頭,隨後對著四周掃視了一眼,小聲問道,「那傢伙走了?」
「嗯。」
九岳輕臉色一凝,表情登時有些複雜。
「連我都打不過的傢伙,你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玄白首接下來的話語,可謂是將低情商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他為何會放過咱們?」
「你問我,我問誰去?」
九岳輕氣得牙痒痒,恨不得將他再丟回廢墟中去。
「不知道就不知道唄。」
察覺到她心情不悅,玄白首語氣罕見地慫了少許,「能活下來就該慶幸了,這麼凶做什麼?」
「是啊。」
九岳輕輕輕白了他一眼,突然神色一松,俏麗的臉蛋寫滿了疲倦和心悸,「咱們都活下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久久不語,四周靜悄悄的,聽不見半點聲響。
「大木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九岳輕突然開口道,「你答應了要陪我到處走走玩玩的,還算不算數了?」
「啥時候
答應過了?」
玄白首有氣無力地反駁道,「我當時說的明明是考慮考慮。」
「那你考慮得如何了?」
九岳輕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我……」
重傷虛弱之下,玄白首隻覺渾身劇痛難當,哪有心思考慮遊玩,正打算隨便搪塞兩句,卻見面前的佳人突然瞳孔擴張,神情劇變,雙眸直勾勾地注視著自己身後,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恐之色。
「砰!」
緊接著,她銀牙一咬,右臂一揮,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將玄白首狠狠推了出去。
玄白首猝不及防,登時重重摔在地上,傷口遭受撞擊,痛得面無血色,整個人蜷成一團。
「噗!」
正要抬頭詢問,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脆響。
玄白首循聲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如遭雷擊,腦中空白一片,幾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只見一個彪形大漢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先前的位置,臉上帶著微笑,眸中卻透射出殘忍而凶戾的光芒。
他那肌肉發達的右臂狠狠捅進九岳輕的胸膛,又從其背後躥了出來,竟然毫不留情地將她捅了個對穿。
鮮血猶如涓涓細流,汩汩而出,很快便將佳人的白色衣裙染得通紅。
她是為了救我!
看見這一幕,玄白首如何還不明白,男人偷襲的目標原本是他。
九岳輕為了保護他,竟是不惜犧牲了自己。
望著妹子慘白的面容,玄白首隻覺一股無法形容的情緒瘋狂湧入腦海,心臟陣陣刺痛,仿佛不斷被人針扎一般。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眼中所見,耳中所聞,都變得與從前大不相同,可具體差在哪兒,他卻又說不上來。
他只知道,這股情緒若是不能宣洩出來,自己多半會發瘋。
「你、你是哪個?」
九岳輕只覺胸口劇痛難當,體內的能量猶如洪水決堤,瘋狂湧向對方手臂,不禁大感震驚,凝視著眼前這張陌生的面孔,咬牙切齒道,「為何要偷襲大木頭?」
「大木頭?你是說他麼?」
男人愣了一愣,隨後笑了起
來,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玄白首,「這個稱呼倒還算貼切,至於為何要殺他,自然是為了報仇。」
「報仇?」
九岳輕的氣息越來越虛弱,卻還是強忍著疼痛道,「咱們與你素未謀面,哪來的仇?」
「告訴你也無妨。」
男人手臂一轉,陰冷而歹毒的氣息順著傷口不斷侵入九岳輕體內,瘋狂破壞著她的每一條經脈,每一根血管,每一個器官,「在下風商,你們在陽吹宮殺死的風宮,是我師兄。」
「你……」
九岳輕恍然大悟,腦中登時閃過一道俊逸不凡的身影,待要開口拖延時間,卻覺體內能量在不知不覺間已然被吸走大半,整個人虛弱到了極點,連說話也變得十分吃力。
「不愧是混沌守衛。」
風商的聲音很輕柔,與他壯碩的形象全然不符,聽在耳中卻令人莫名膽寒,「好強的修為,好渾厚的能量,嗯,簡直是大補。」
「卑、卑鄙小人。」
隨著能量的不斷流逝,傷勢的不斷加劇,九岳輕感覺渾身發冷,腦袋暈乎乎的,一顆芳心終於墜落谷底,卻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罵道,「敢對咱們下手,你不怕遭到王庭報復麼?」
「想要拖延時間麼?」
風商笑眯眯道,「不必白費力氣了,待到吸乾了你的能量,風某自會把玄白首送下去陪你,讓你們在黃泉路上開開心心做一對同命鴛鴦。」
「你……」
被他道破心思,九岳輕不禁神色大變。
「噗!」
不等她繼續開口,風商突然發力,將右臂從她的傷口處生生抽了出來,鮮血猶如噴泉般噴涌而出,濺灑四方。
九岳輕眸中的光芒漸漸暗淡,嬌軀猶如風中凌亂的棉絮,緩緩向後飄落,紅白相間,畫面說不出的悽美。
「混帳!」
眼看著妹子的嬌軀緩緩倒下,玄白首仿佛才回過神來,雙目狠狠鼓起,眼眶布滿血絲,顫抖的雙臂勉強撐起上身,撕心裂肺地怒吼道,「有本事衝著我來,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好。」
面對他的怒斥,風商並不生氣,反而笑著點了點頭,竟是從善如流,轉身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緩步而來。
呆子!
動都動不了了,幹嘛還要去招惹
他?
白白浪費了我的一片苦心!
九岳輕靜靜地癱倒在地上,呼吸已然微弱到了極點,模糊的視線中,隱隱能夠看見玄白首正在努力掙扎,瘋狂怒吼,內心忽然變得無比平靜。
她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人生的終點。
能和他死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這般想著,九岳輕緩緩閉上了眼睛。
「吱!」
伴隨著一聲尖叫,一個高大的彩色身影自遠處疾馳而至,張開雙臂,夷然不懼地擋在了風商前進的道路上。
正是玄白首的坐騎,母猴蓁蓁。
「來得好。」
望著這頭高大的母猴,風商神情淡然,微微一笑,右臂突然橫著揮舞出去,「吸收了這麼多能量,正好拿你試試手。」
蓁蓁眼神一凜,連忙舉起雙臂擋在身前。
「砰!」
一聲脆響之下,母猴魁偉的身軀竟然高高飛起,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慘叫聲響徹天地,久久不散。
「說起來,你這特殊體質倒也是個麻煩。」
風商輕輕拍了拍手,再次走向玄白首所在的位置,語氣輕鬆溫和,仿佛在與好友閒談一般,「若非被鍾文破了皮,風某還真不知能不能傷到你哩。」
言語間,他已然來到玄白首跟前,突然抬起右腿,狠狠向下踩去。
「砰!」
玄白首的身軀好不容易才撐起一半,便被他一腳踏住了腦袋,整個人登時狠狠撞在地面上,半邊臉頰瞬間陷入土中。
「我要殺了你!」
他臉上沒有半分懼色,只是在口中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我一定要殺了你!」
「很可惜。」
風商鬆開右腳,俯身一把抓住玄白首的脖子,將他狠狠提至半空,慢條斯理道,「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他眼中寒光一閃,右手五指併攏作刀,以雷霆之勢狠狠捅向玄白首胸前被天缺劍斬傷的位置。
「啪!」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掌不知從何而來,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抓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原無極!」
風商扭頭看向來人,臉上瞬間動容,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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