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整場大戰之中,誰的心情最為跌宕起伏,則無疑要數被原無極邀請來參加宴會的天下群雄。
受邀時受寵若驚,宴會中驚喜若狂,出戰時意氣風發,面對煉器大師時各懷鬼胎,交戰時虛與委蛇,直至玄白首、鬼魈和原無極等人大發神威之後,又一個個深感挫敗,驚慌失落,甚至擔憂起自己的生命安全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敵人不斷現身,幻海劍主和九色旗主等人漸感不妙,心情也是愈發沉重。
可這一切的一切加起來,都抵不上此刻的心理打擊。
只因,就在小明和蓮神等人氣勢洶洶,蓄勢待發之際,王庭一方的擎天之柱原無極,居然跑了。
前一刻,他還一臉平靜地與自在天靈獸和花族強者們隔空對峙,神色淡定,從容不懼,仿佛自己面對的不是眾多超級強者,而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螻蟻,給了王庭陣營無盡的安全感。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更加激烈的戰鬥將要打響之際,原無極卻突然「倏」地消失不見,走得毫無徵兆,無比灑脫,讓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
跑了?
那個原無極居然臨陣脫逃?
莫說天下群豪,就連鄔蘭馨和斜月玲瓏等幾位主宰也是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玄白首與九岳輕更是滿臉不可思議之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無極的行為,顯然與兩人對他的認知大相逕庭。
不等眾人從愕然中反應過來,又一道白色身影不知從何而來,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原無極消失的位置。
「叮!」「嗡!」
與此人同時出現的,是一柄七彩絢爛的寶劍,和一隻金光燦燦的輪子,分別懸浮在他左右。
不是鍾文又是哪個?
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整個戰場的氛圍陡然為之一變。
壓抑。
極致的壓抑。
這股壓抑感籠罩在王庭陣營的每一個人身上,幾乎要突破心理的極限。
是他!
眼見鍾文歸來,斗聖殿少主廖白頓覺恨上心頭,緊了緊手中的霸王破天戟,本能地想要衝上去為父報仇。
然而,他很快便發現,在這股突然出現的威壓之下,自己居然失去了行動能力,心臟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揪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廖白奮力掙扎,卻驚訝地發現無論如何努力,四肢都動彈不得分毫。
他面孔漲得通紅,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不住滑落,身體因為屈辱而顫抖個不停。
可這一切的掙扎,甚至沒能吸引來鍾文的目光。
我和他的差距,竟然這樣大麼?
濃濃的絕望縈繞在廖白心間,久久不散。
他忽然生出一種感覺,自己這輩子或許再也沒法給父親報仇了。
「切!」
鍾文似乎情緒不佳,皺了皺眉頭,頗為不爽地低聲罵了一句,「跑了麼?」
戰場上的氣氛,登時變得更為壓抑,空氣仿佛徹底凝結。
「大、大師……」
認出他的身份,「九色旗主」司空長星努力擠出一絲笑臉,「您回來了,先前是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還望……」
「閉嘴!」
不料鍾文臉上卻再也沒有了笑容,突然轉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凌厲的視線瞬間嚇得他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司空長星是何許人也?
除了王庭和各大主宰,他幾乎可以說是站在金字塔塔尖的人物,平日裡何曾怕過誰來著?
可直覺告訴他,如果膽敢反駁半句,自己絕對要吃不了兜著走。
「原無極。」
鍾文再也不高興多看他一眼,而是扭頭望向天空,聲音寒冷如冰,一字一句道,「滾出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不久前還在大殺四方的原無極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並未現身回應。
「剛才不是挺囂張的麼?」
「不是說要滅殺天命之子麼?」
「不是說要讓我感受同伴的絕望麼?」
鍾文就這麼站在天空之中,目視著王庭所在的方向,一字一句地發問道,「堂堂混沌守衛之首,原來是誇誇其談之輩麼?」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他這般挑釁,原先生居然不敢吱聲?
難道原無極是怕了他,才會提前離開?
見此情形,王庭一方不少人的腦海之中,登時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不愧是主上!
反觀夜遊神一方,卻無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臉上紛紛流露出欣喜之色。
「你算什麼東西?」
就在鍾文氣勢洶洶,連連發問之際,一道身影突然以閃電般的速度出現在他身後,毫不猶豫地抬起一拳,朝著他後心狠狠打去,「也配讓原無極親自出手?」
「大木頭!」
認出動手之人乃是玄白首,九岳輕心裡一咯噔,暗叫不妙,連忙嬌聲呼喚道,「回來!」
與天老大,我老二,看誰不爽就干誰的玄白首不同,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如何猜不到原無極之所以會離開,很可能就是因為鍾文。
一個能夠將原無極嚇跑的男人,又豈是玄白首能夠應對的?
這般冒冒失失地衝上去,與送死何異?
「砰!」
就在她心頭焦急之際,玄白首的拳頭已經結結實實地轟在了鍾文背後,發出一道劇烈的響聲。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鍾文依舊站在那裡,身姿挺拔,面色如常,生生挨了他一拳,卻仿佛只是被清風拂過,哪有半點受傷的感覺。
玄白首隻覺拳頭打中的地方軟綿綿的,好似砸中了棉花一般,頗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不禁心頭一驚,本能地想要後撤調整。
「轟!」
然而,眼前突然白光一閃,隨之而來的,是重物相撞的巨響聲。
等到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地上,整個人深深陷入土中,腦袋暈暈乎乎,渾身上下無處不酸,無處不痛,仿佛連骨頭都要散架。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他完全沒能看清對方的出手動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掉下來的。
即便與原無極交手之際,他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詭異的現象。
「你算什麼東西?」
尚未回過神來,耳邊便響起了鍾文冰冷的嗓音,「也敢打斷老子說話?」
玄白首抬頭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鍾文居高臨下的冷漠眼神。
四目相交,玄白首忽然感覺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蹭」地躥了上來,瞬間將理智完全吞噬。
對方的眼神是那樣輕蔑,那樣不屑。
甚至都不能說是輕蔑。
只因鍾文的眼睛裡,根本就沒有他
這個人。
曾經令整個戰場顫慄的強大守衛,居然完全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這樣的屈辱,是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
「給老子死!」
熱血上頭的玄白首雙目赤紅,口中怒喝一聲,完全顧不得身上疼痛,整個人化作一道疾影,揮舞著拳頭朝鐘文狠狠沖了過去。
這一拳已經沒有什麼招數和技巧可言,有的只是滿腔的熱血和怒火。
這是玄白首燃燒生命的傾力一擊,可怕的拳威幾乎令整片戰場的空氣都變了顏色。
鍾文卻依舊站在那裡,不閃不避,右手向後一探,抓住了天缺劍的劍柄。
一道無比璀璨,無比絢麗的璀璨光芒自天空中一閃而逝。
「噗!」
隨之響起的,是兵刃劃破血肉的聲音。
鮮血噴射而出,揮灑天空,化作一朵又一朵艷麗紅花。
玄白首的身軀則猶如驚弓之鳥,以自由落體之勢向下直直墜落。
「大木頭!」
九岳輕見狀不禁花容失色,果斷催動身法直奔玄白首而去。
「居然沒死?」
鍾文甩了甩天缺劍上的血漬,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這麼皮實?」
「了結了他。」
低頭瞅了瞅下墜中的玄白首,他並未棄之不理,而是右手一松,對著天缺劍下達了補刀指令。
「嗡!」
天缺劍登時華光大作,長鳴驚天,劍身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向下直射而去,眨眼間便已直追玄白首上方。
「你敢!」
九岳輕臉色一變,口中嬌喝一聲,閃身擋在玄白首身前,對著天缺劍一指點出。
寶劍登時動作一滯,不由自主地向上飄出數丈。
趁著這個當口,九岳輕一把抓住玄白首的重傷之軀,拼命催動身法,帶著他瞬間閃至遠離戰場的千里之外。
「居然能操控重力?」
不料還沒站定,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有點意思。」
九岳輕吃了一驚,回頭瞅了一眼,一顆芳心瞬間沉入谷底。
前一刻還在戰場中央的鐘文不知怎的,竟然出現在了自己背後,眸中的寒意幾乎要讓她停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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