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六百二十三章 就憑她也配?

  鄭齊元的眼睛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的臉色煞白一片,鮮血自嘴角汩汩而流,沿著下巴滴滴答答地墜落下來,體內生機急轉直下,眨眼間便已虛弱到了極點。

  生命之火,仿佛隨時就要熄滅。

  他要死了?

  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冥采頓覺胸悶窒息,心如刀絞,就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這是什麼感覺?

  與他相識不過短短數日,我們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為何他死了,我的心會這樣痛?

  就連主宰大人想要殺我的時候,都不曾這樣難受過!

  他對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此刻的冥采心亂如麻,各種各樣的思緒摻雜在一起,幾乎要將大腦撐爆。

  「噗!」

  就在她發呆之時,玄墨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猛地抽出插在鄭齊元心口的長劍,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又再次朝著他的咽喉處狠狠捅了過去。

  住手!

  不要再傷害他了!

  求求你,快住手!

  冥采只覺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不止,一個聲音在腦袋裡瘋狂吶喊。

  玄墨當然不可能聽見她的心聲,刺向鄭齊元的長劍依舊狠毒而凌厲。

  眼見劍尖就要觸碰到白衣青年的肌膚,冥采突然動了。

  「噗!」

  她猛地刺出一劍,伴隨著一聲脆響,毫不留情地捅進了玄墨的背心之中。

  手裡為什麼會多出一柄劍來?

  冥采不知道。

  玄墨為什麼躲不開她的攻擊?

  她也不清楚。

  此刻的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不能讓玄墨繼續傷害鄭齊元。

  「冥采……」

  玄墨緩緩轉過身來,臉色慘白一片,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你、你居然敢對本座出手?」

  「主宰大人。」

  冥采吃了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出了何等驚天動地之事,慌慌張張地鬆開劍柄,向後連退數步,磕磕巴巴,語無倫次,「我、我……」

  「吃裡扒外的賤人!」

  玄墨目露凶光,咬牙切齒道,「給我去死!」

  喝罵聲中,他已然舉起右手,惡狠狠地打了一個響指,試圖以主宰之力將冥采一舉抹除。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冥采依舊穩穩地站在那裡,表情雖然慌張,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之色。

  淦!

  玄墨臉色一沉,這才想起自己如今身處神秘之地,在鍾文的干擾下,已然失去了對麾下眷屬的掌控。

  一陣陣虛弱感瘋涌而來,不斷侵襲著暗之主宰的大腦,直教他頭暈目眩,昏昏欲睡,整個人搖搖晃晃,竟是連站穩都無法做到。

  冥采這一劍刺得很準,從背後不偏不斜地捅在了他的心臟處,竟是與玄墨刺鄭齊元的位置分毫不差,可謂是報應不爽。

  我要死了?

  死在自己的眷屬手中?

  這是何等的諷刺?

  靈曦那個臭娘們若是知道了,怕不得笑上三天三夜?

  玄墨五指一松,手中的黑色長劍登時化作點點黑光,緩緩飄散在天地之間。

  「噗!」

  他反手拔出插在背上的寶劍,試圖催動能量恢復身體,卻驚愕地發現,丹田處忽然變得空空如也。

  本該渾厚充沛的暗之能量,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

  究竟是誰在搗鬼,玄冥便是用屁股思考,也能猜得出來。

  「你……」

  他猛一回頭,惡狠狠地瞪視著遠處鍾文,咬牙切齒道,「你說過不會插手本座的戰鬥。」

  「我只說過不插手你和小老弟之間的公平決鬥。」

  鍾文笑眯眯地答道,「可沒說過不會幹涉你和這個女人的戰鬥。」

  「卑鄙!」

  玄墨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誰都可以說我卑鄙。」

  鍾文仿佛聽見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唯獨你玄墨沒這個資格,說到不要臉,我比你這位暗之主宰可是差得太遠了。」

  「很得意麼?你以為自己贏了麼?」

  玄墨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聲音也是越來越弱,到了後來,已是微不可聞,「與王庭為敵,你的結局早已註定,誰都救不了你。」

  「需要拯救的不是我。」

  鍾文不疾不徐地答道,「是王庭和你們這些主宰。」

  「好個狂妄的小……」

  玄墨渾身一顫,再也支持不住,自高空中直直墜落下去。

  與他一道下墜的,還有鄭齊元的身體。

  冥采貝齒輕咬嘴唇,蓮步輕移,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鄭齊元下落的位置,將他一把抱住,任由玄墨重重摔落在地。

  低頭看時,只見鄭齊元雙眸緊閉,面無血色,整個人一動不動。

  冥采心頭一驚,連忙伸出白玉般的柔荑,將食指置於他的鼻孔下方。

  死了?

  這一探之下,登時驚得她魂飛天外。

  白衣青年的

  口鼻之間,竟已沒有了呼吸!

  冥采姐姐,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啊。

  冥采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冥采姐姐,你累了,該歇一歇了。

  冥采姐姐,這些年你受委屈了,且看小弟為你出氣!

  腦海之中,登時浮現出與鄭齊元相處的點點滴滴,儘管相識不久,青年的音容笑貌卻是那樣溫暖,那樣親切,讓她無比懷念。

  為什麼?

  為什么元色那樣的人渣還活著,你這樣的好人卻沒有好報?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還沒來得及報答,你就先一步走了?

  蒼天,何其不公!

  凝視著懷中青年那蒼白的臉龐,冥采呆若木雞,久久不語,淚水猶如決了堤的河水,瘋涌而下,不可阻擋。

  沉浸在悲傷中的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一縷玄奧莫測的黑色氣息正從玄墨的屍體上散逸出來,緩緩飄向冥采所在的位置,悄無聲息地沒入她體內。

  「轟!」

  下一刻,她的身軀突然不受控制地懸浮起來,烏黑靚麗的秀髮根根倒豎,隨風飄揚,一股無法形容的黑色能量自體內噴涌而出,狂暴、霸道、渾厚、陰暗,無窮無盡,席捲天地。

  「咦?」

  鍾文眼神一凜,口中喃喃自語道,「這是……」

  以他的神識,自然能夠感知得出來,冥采身上的氣息突然暴增了一倍有餘,竟然在短短一瞬間脫胎換骨,實力大進。

  她就這麼懸浮在空中,能量四溢,衣衫鼓盪,烏黑的秀髮與裙擺齊齊飛揚,渾身被濃濃的暗之氣息籠罩著,遠遠望去,就如同來自深淵的恐怖魔王,配上那張清麗絕俗的臉蛋,居然隱隱給人以妖艷之感。

  「臥槽!臥槽!臥槽!」

  鬼夜依舊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卻也能夠看見冥采身上的變化,不禁臉色劇變,驚呼出聲道,「她該不會是要……」

  「暗之主宰。」

  蒙面人黯空竟也罕見地開口說話,聲音沙啞而低沉,聽著很不舒服,「她就是下一任暗之主宰。」

  「放屁!」

  元色急道,「就憑她也配?」

  「繼承主宰之位只有兩種方法。」

  黯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要麼由混沌之主欽定,要麼由同系體質的修煉者擊殺前任主宰並取而代之,既然主上死在冥采手中,這位子不給她,難道給你麼?」

  「這、這……」

  元色的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明知對方所言在理,卻還是本能地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或者說,是不敢。

  「沒錯,當年的時之主宰便是這麼上位的。」

  鬼夜嘆了口氣,一臉懊喪,「聽說新任火之主宰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看來黯空所言,多半不假,慘了慘了,早知道冥采能當上主宰,當初就該和她打好關係才是。」

  「不、不會的。」

  元色眼中透著一絲慌張,一絲狂亂,精神狀態明顯已經不太正常,「她怎麼可能當上主宰?哈,哈哈,是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幾人言語之間,冥采身上的狂暴氣息終於漸趨平靜,秀髮與裙擺緩緩垂落下來,瀰漫天地的黑暗氣息也隨之慢慢散去。

  這就是主宰的感覺麼?

  她垂下螓首,靜靜凝視著自己的手掌,眼神變幻,思緒萬千。

  此時的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元色等暗系體質者的存在和方位,就連這些人體內最微弱的能量流動,也都瞞不過她的神識探察。

  冥采甚至有種感覺,自己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讓另外三大眷屬瞬間爆體而亡,一命歸西。

  天翻地覆的實力變化,卻未能讓她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笑意。

  「恭喜你。」

  耳邊傳來了鍾文懶洋洋的聲音,「當主宰的感覺,不錯吧?」

  「我不想當什麼主宰。」

  冥采輕輕搖了搖頭,凝視著鄭齊元逐漸冰冷的屍身,悲從中來,黯然神傷,「我只想要他活過來。」

  「人死不能復生。」

  鍾文嘆了口氣道,「除非……」

  「除非什麼?」冥采猛地抬頭看他,眸中滿是期冀與渴望。

  「世間之事,講究一個等價交換。」

  鍾文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想救他,除非你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只要能讓他活過來。」

  冥采眼神堅定,毫不猶豫地答道,「我這條命,你儘管拿去便是!」

  「當真?」

  鍾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你才剛當上主宰,未來可期,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人犧牲自己,不覺得可惜麼?」

  「他……」

  冥采悽然一笑,「比我更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說罷,她的右掌之中,突然浮現出一柄黑色匕首,居然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啪!」

  眼看著匕首就要透胸而入,一隻手掌突然從身後躥了出來,以迅雷之勢將她纖細的皓腕一把抓住。

  冥采吃了一驚,猛一回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俊秀的臉龐,和一雙溫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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