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不料始終默不作聲的鄭齊元突然開口道。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仿佛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雖說你們無天宮的事情與我無關。」
鄭齊元鎮定自若,凝視著玄墨的眼睛緩緩說道,「不過突破區區一條暗河,在下一個人已是綽綽有餘,還真不需要藉助旁人之力。」
「哦?自己突破暗河?」
玄墨眯起眼睛,眸中透出一絲戾色,「好大的口氣。」
「臭小子,少在那裡信口雌黃,胡吹大氣!」
元色更是惡狠狠地罵道,「若是沒有那個賤人幫你,就算一百個你加在一起,也休想離開暗河一步!」
「這位元色老兄的記性,似乎不大好啊。」
鄭齊元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身後,「小弟的修為或許微不足道,可你忘了它們麼?」
「昂!!!」
似乎在回應他的話語,三條神龍再次齊聲咆哮,恐怖的威勢直教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回想起從前在三大神龍面前吃癟的景象,元色登時嚇得臉色發白,到了嘴邊的下一句嘲諷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不錯。」
玄墨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冷哼一聲道,「難怪敢獨闖本座的無天宮,倒是有點本事。」
「過獎過獎。」
鄭齊元哈哈一笑,突然拔刀在手,直指玄墨胸膛,口中朗聲喝道,「率土之濱鄭齊元,特來向暗之主宰挑戰,還請不吝賜教!」
不吝賜教……賜教教
浩瀚無匹的氣勢席捲四方,整片天地都迴蕩著青年洪亮的聲音。
一個人,一柄刀,三條龍,構成了一幅難以形容的畫面。
這一刻,青年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如此霸氣,令人不敢逼視。
「好氣概,好膽魄。」
玄墨面無表情,「不過本座乃是堂堂主宰,又豈是誰都有資格挑戰的?」
「暗之主宰。」
鄭齊元腳下一步跨出,嗓音愈發洪亮,震得人耳膜嗡嗡,「連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挑戰都不敢接麼?」
面對名震天下的暗之主宰,他竟是夷然不懼,步步緊逼,頗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
「不必對本座用激將法。」
玄墨冷冷地答道,「若是哪個貓貓狗狗
前來挑戰,都需要主宰親自應對,那還要這些眷屬和統領做什麼?」
「這小子自己找死。」
緊接著,他又轉頭看向元色等人,「你們誰去送他一程?」
此時站在他身旁的除了元色,還有一個名為鬼夜的眷屬,以及四名擁有混沌境修為的統領,可謂是人才濟濟,高手如雲。
玄墨本以為自己一聲令下,眾人會爭先恐後,紛紛響應。
不料話一出口,元色竟是目光閃躲,表情尷尬,低著頭假裝沒有聽見。
鬼夜則是猶猶豫豫,似乎想要出手,卻又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昂!!!」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之,三大神龍再次張開血口,發出震天咆哮,狂暴的氣浪瘋涌而至,挾著無上龍威,頓時嚇得鬼夜渾身一哆嗦,徹底熄滅了動手的心思。
其餘幾名統領更是驚得臉色發白,渾身哆嗦,莫說出手,就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一群廢物!
這等景象,登時氣得玄墨面色鐵青,右手緊緊攥拳,捏得骨頭嘎吱作響。
「引你入暗河的是我,想來你也是恨我入骨。」
就在氣氛漸漸尷尬之際,冥采突然一步跨出,瞬間來到鄭齊元跟前,與他遙遙對峙,「不如就讓我來做你的對手罷。」
「冥采姐姐,你……」
鄭齊元愣了一愣,與她視線接觸之際,突然心頭一顫,腦中閃過一絲明悟,搖頭苦笑著道,「這又是何苦呢?」
從這位黑裙美人的眼中,他看不見丁點的活力和生氣,有的只是失落、痛苦和深深的絕望。
適才玄墨和元色的言行,顯然已經傷透了她的心。
如今她主動求戰,看似勇氣可嘉,實則根本就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想要借鄭齊元之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一群廢物,還沒一個女人有膽量。」
玄墨雖然對她不再信任,可畢竟手底下有人站了出來,面子上多少要好看一些,不禁鬆了口氣,隨後狠狠瞪了元色等人一眼,又轉而鼓舞冥采道,「冥采,殺了他,本座可恕你無罪!」
「出手罷!」
冥采並不回答,而是舉起纖纖玉手,掌心對準
了鄭齊元所在的位置,口中嬌喝一聲。
一道黑色氣息自她掌心噴涌而出,霎時間席捲天地,將白衣青年方圓千丈統統籠罩在內。
鄭齊元眼前的赤橙黃綠等鮮艷色彩頓時消失不見,只餘下黑與白兩種顏色,他只覺渾身一僵,四肢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就連舉起來都無比吃力。
又是這招麼?
曾經見識過這一招,他並不如何驚慌,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連手都沒有抬一下。
「昂!」
不出他所料,身後的神龍眼見冥采動手,立馬血口大張,怒目圓睜,齊齊發出驚天龍吟。
在三大神龍的恐怖龍威之下,冥采的黑暗氣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眨眼間便被一衝而散。
然而,她卻沒有半分退意,反而拼命催動能量,再次轟出了一團更為狂暴的黑暗氣息。
「昂!」
伴隨著龍吟之聲,黑暗氣息又一次被毫無懸念地輕鬆擊潰。
「噗!」
冥采只覺體內氣血翻湧,能量倒卷,忍不住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臉色慘白如紙,嬌軀微微顫抖著,顯然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只不過這份痛苦究竟是肉體多一些,還是心靈多一些,便不得而知了。
「停手罷。」
鄭齊元並未趁勢出手,而是靜靜地凝視著她,眼神帶著一絲同情,一絲憐憫,「你不是我的對手。」
「有種就殺了我!」
冥采咬了咬牙,竟然不顧痛楚,再次催動能量,打出一團霸道的黑色氣息。
這一次,不等神龍作出反應,鄭齊元突然一步跨出,手中寶刀橫著揮了出去,輕鬆斬碎了當頭而來的黑暗。
他單手持刀,踏空而行,來到冥采跟前也不停歇,而是繼續一路向前,與她擦肩而過。
「無天宮就沒有一個帶把的麼?」
距離玄墨和元色等人約莫十丈距離,鄭齊元終於停下腳步,目光掃過無天宮眾人,毫不掩飾眸中的輕蔑之色,「只能讓一個女人沖在最前頭?」
此言一出,玄墨等人齊齊色變,無不心頭震怒。
「女人怎麼了?」
卻不料冥采表現得竟然比他們還要激動,口中尖叫一聲,返身直追而來,狠狠轟出一掌,無窮無盡的黑暗氣息傾瀉而出,對
著他瘋狂襲至,「你憑什麼看不起女人?」
「喝!」
鄭齊元緩緩轉身,突然眼神一凜,口中發出一聲與龍吟頗為相似的厲吼。
冥采頓覺腦中「嗡」地一聲,靈魂仿佛遭受了重擊,整個人僵在原地,暈暈乎乎,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
鄭齊元緩緩靠近過來,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香肩上輕輕一點。
冥采登時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撲通」一聲軟軟癱倒在地,神情萎靡,氣息微弱,再也無法站起身來。
「我、我輸了。」
此時的冥采兩眼無神,失魂落魄,口中小聲喃喃道。
「冥采姐姐,你累了。」
鄭齊元低頭凝視著她的如絲秀髮,柔聲勸慰道,「該歇一歇了。」
「我、我是不是很可笑?」
冥采眼神迷離,慘然一笑道,「你若想笑,大可不必忍著。」
「可笑?怎麼會?」
鄭齊元搖了搖頭,「在小弟看來,整個無天宮之中,唯一值得尊敬的,便只有姐姐一人,什麼暗之主宰和你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
「我?」
冥采仰頭看他,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我有什麼值得尊敬的?」
「姐姐天性純良,待人真誠,為了無天宮更是勞心勞力,任勞任怨。」
鄭齊元扶住她的香肩,神情真摯,一字一句道,「暗之主宰和元色老兄不懂得珍惜,那是他們瞎了心,並不是你的錯,你,不欠他們什麼。」
「我、我……」
冥采渾身一顫,如遭雷擊,嘴唇哆嗦個不停,磕磕巴巴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鄭齊元的隨口一句安慰,竟猶如一柄尖錐,狠狠扎在她的心中最柔軟的位置。
曾經受到的委屈,曾經經歷的痛苦忽然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不可阻擋。
「哇!!!」
某一刻,情緒的積累終於達到,冥采突然一把抱住鄭齊元的脖子,靠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來,嬌柔而淒婉的哭聲迴蕩在天地之間,直教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賤人!」
望著主動投入鄭齊元懷中的未婚妻,元色不禁勃然大怒,猛地跳將起來,口中大喝一聲,不管不顧地朝著兩人狠狠沖了過去,「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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