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幫雖名為幫派,卻沒有什麼像樣的據點,堂堂幫會總部,不過是一座破破爛爛的小院子,幫主和副幫主分別占據一個單間,其餘五六十個幫眾則擠在七個並不算寬敞的屋子裡,就連劉老九這樣的「堂主」都不能例外。Google搜索
此時,幫主專屬的單間內,劉金宏憋屈地站在角落裡,小心翼翼地陪著笑,時不時拿眼角餘光瞥向桌前胡吃海喝的白衣青年,心中暗暗將劉老九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
至於堂弟的祖宗和自己是不是同一撥人,則完全沒有被他考慮在內。
先前劉老九口口聲聲說要介紹個高手給他認識,劉金宏還十分欣慰,以為這個不成器的堂弟終於腦子開竅,懂得為幫派考慮,開始主動結交當世豪傑了。
不料這個肩膀上站著一頭山豬幼崽的白衣人實力極為驚人,居然三拳兩腳就將整個極樂幫從上到下統統干翻。
眼見對方如此了得,劉金宏不怒反喜,以為遇見高人,正打算上前拜師。
結果這所謂的「高人」卻沒有半點高手風範,居然雀占鳩巢,直接霸占了自己的房間,更是逼著極樂幫不斷奉上好菜好酒,竟是擺出了一副蹭吃蹭喝的潑皮姿態。
而且根據劉幫主觀察,此人不但品德低劣,腦子多半也有些問題,酒足飯飽之後,要麼就是拿一支怪筆在自己身上寫寫畫畫,要麼就和那頭山豬幼崽竊竊私語,瘋瘋癲癲,令人毛骨悚然。
眼見自己窖藏多年,輕易不捨得多喝半碗的好酒被對方一壺一壺往嘴裡灌,大半都灑落在胸前衣襟上,劉金宏感覺心在滴血,若非實力不濟,他早就一刀削掉了對方的腦袋。
可沒辦法,這是極樂幫數十號人加起來都打不過的可怕存在,連人輪三層的幫主都不是其一合之敵。
酒里和菜里不是沒有下過藥,對方卻照吃照喝不誤,絲毫沒有表現出半點不適,直教極樂幫眾心驚膽寒,大呼妖孽,擔心對方秋後算帳,再也不敢心存不軌。
劉金宏與副幫主和幾位堂主私下裡討論,猜測這白衣人的修為境界絕對比幫主高出兩層不止,少說也得是個人輪六層,甚至還要更強,正面抗衡,絕無勝算。
「小劉啊!」
就在劉金宏淒悽慘慘之際,只聽那個神經兮兮的白衣人忽然抱怨道,「你們極樂幫的廚子實在不怎麼樣啊,這做出來的飯菜怎麼和下了毒似的,是給人吃的麼?」
「大、大俠見多識廣,身世不凡。」
劉金宏心中大罵,臉上卻強行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咱們極樂幫的廚子從前只是個泥腿子,做出來的食物自然入不了您的法眼。」
「這可不行啊,小劉。」
白衣人連連搖頭,一臉的怒其不爭,「男人要以事業為重,你堂堂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滿足於這些粗茶淡飯?身為一幫之主,自然要為弟兄們謀福利,求發展,整天窩在這麼個小院子裡不思進取,安於現狀,死後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劉金宏胸悶氣極,一句「關你鳥事」到了嘴邊,好容易給咽了回去,連心臟都有些隱隱作痛。
「阿膘,你說是不是?」
白衣人卻還不住嘴,反而賤兮兮地對著肩膀上的山豬幼崽問道。
被喚作「阿膘」的小山豬居然連連點頭,眼睛眯成兩道縫,嘴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似乎在表示贊同。
再次從山豬幼崽的眼中讀出輕蔑之色,劉金宏兩手捧心,險些憋不住就要一口老血噴在牆上。
碰上這麼個自說自話跑上門蹭吃蹭喝,還時不時對主人冷嘲熱諷的無恥之徒,換誰能受得了?
泥人也有幾分火氣,何況是一幫之主。
「幫主!幫主!」
就在他熱血上頭,幾乎就要忍不住跳起來和對方拼命之際,屋外突然傳來副幫主焦急的嗓音,「龍蛇幫的人找上門來了!」
劉金宏愣了愣神,剛剛凝聚起來的怒氣瞬間散去不少,臉上流露出遲疑之色。
「小劉啊,有事儘管去忙便是,不必在意我。」
白衣人善解人意道,「對了,這酒雖然味道不咋的,倒還湊合能喝,記得讓人再送兩壇過來。」
劉金宏急急忙忙轉身離去,生怕讓對方看見自己臉上的殺意,氣沖沖地朝著屋外走去,甚至顧不得表面客氣。
「大哥,這極樂幫從上到下只有一個人輪三層,一個人輪一層,剩下的都是些沒有修為的地痞無賴,忒也寒酸。」
等到劉金宏走遠,山豬忽然口吐人言道,「與這些無足輕重之人廝混作甚?白白浪費時間罷了。」
「混得差才好,說明背後無人撐腰。」
鍾文仰頭灌了一口,眉頭微微一皺,顯然並不滿意酒水的口感,「你不是說這兩界城不簡單麼,若是能將這些地痞收為己用,倒是可以讓他們去做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就他們這點實力?」
肥膘不解道,「我一口氣就能吹死幾千人,能頂什麼用?」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
鍾文有感而發,忽然吐出一句經典台詞,「是人情世故。」
「王金橋,你不要欺人太甚!」
說話間,遠處忽然傳來了劉金宏的怒吼之聲,「當我們極樂幫是好欺負的麼?」
自從進入兩界城之後,鍾文行事極其低調,非但隱匿了自身氣息,更是連神識都不曾外放,生怕遭人察覺,引發不必要的騷動。
只因肥膘曾諄諄告誡,這兩界城看似實力孱弱,靈氣稀薄,明面上並沒有什麼頂尖高手,實則卻是藏龍臥虎,是不少凶人的避世隱居之所。
只是如今的他靈魂太過強盛,靈覺無比敏銳,即便刻意收斂神識,僅靠五官感知,也能輕易掌握方圓數里內的動靜。
劉金宏在前院的爭吵,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怎麼,敢做不敢當麼?」
只聽另一人陰惻惻地說道,「鄭三皮乃是王某的左膀右臂,絕不能白白死了。」
「那天在場的人都看見了,鄭三皮是被那個女霸王的兄長所殺,跟我極樂幫有什麼關係?」
劉金宏大聲嚷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儘管找他尋仇便是,來我這做什麼?」
「你當我傻麼?」
龍蛇幫幫主王金橋冷笑著道,「那白髮人連城主府都不放在眼裡,是我龍蛇幫能招惹的?」
「所以你就拿我們極樂幫撒氣?」
劉金宏反唇相譏道,「好漢子,真是好漢子!」
「不用在那裡陰陽怪氣。」
王金橋臉不紅,心不跳,平靜地說道,「鄭三皮之所以會去招惹那個女霸王,是因為受了貴幫劉老九的攛掇,此乃本幫弟兄親眼所見,王某自然要找你討個說法。」
「放屁!」
一旁的劉老九氣得滿臉通紅,「鄭三皮自己心術不正,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非要去招惹那個女霸王,跟老子有什麼關係?」
「王某跟劉幫主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王金橋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再敢多嘴一句,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王金橋,你倒是威風得緊,莫非是覺得吃定我了麼?」
劉金宏在鍾文那裡早就攢了一肚子的怒火,此時哪裡還能忍受,跳將起來道,「從前龍蛇幫除了你,還有兩個人輪一層,勉強壓咱們極樂幫一頭,如今鄭三皮已死,你我兩家實力不相上下,還敢在老子的地盤蹦躂,也不知你哪來的底氣?」
「好教劉幫主知曉。」
王金橋虎軀一震,氣勢大盛,「前兩日王某已經僥倖晉階人輪四層,這份底氣,不知你可還滿意?」
臥槽!
難怪急著過來挑釁!
這老小子居然晉階了!
劉金宏眸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心中叫苦不迭,嘴上卻不肯退讓:「人輪四層又如何?你剛剛晉階,修為還不穩固,未必便能穩勝老子!」
他的話語聽著強硬,卻並沒有多少底氣,很有種色厲內荏的感覺。
「能不能勝,試試不就知道了?」
王金橋嘿嘿一笑,腳下跨出一步,毫不猶豫地揮拳打向劉金宏面門。
「怕你不成!」
劉金宏身為一幫之主,雖然心虛,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迎戰,兩人拳來腳往,登時乒乒砰砰打作一團。
兩派幫眾見幫主動手,自然也不含糊,紛紛大叫大嚷地廝打起來,院子裡一時間喊聲震天,木頭桌子和凳子在空中飛來飛去,場面陷入到極度混亂之中。
十數招一過,劉金宏只覺對方的一拳一腳皆是威勢驚人,力量遠勝從前,越打越是吃力,心中叫苦不迭。
「砰!」
硬拼一拳之後,他腳下虛浮,連退數步,靈力開始渙散,一口氣提不上來,眼看著對方再次揮拳而來,竟是來不及作出應對。
吾命休矣!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際,眼前忽然白光一閃,那個本該躲在房間裡胡吃海喝的白衣人不知如何,居然面對面擋在了自己跟前。
「砰!」
王金橋收招不及,拳頭不偏不斜地印在了白衣人背上,發出一聲脆響。
「小劉啊。」
挨了人輪四層的全力一擊,白衣人腳下卻沒有移動半步,臉上更是毫無痛苦之色,反而笑嘻嘻地問道,「剛才你們提到的女霸王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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