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媛這天回到公司宿舍,一直渾渾噩噩。♔💋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宿舍是六個女生一間,趙媛躺在上鋪,距離泛黃天花板上的吊燈很近。
她能看到細小的飛蟲從窗戶鑽進來,圍繞著很久沒擦洗過的燈罩飛來飛去。
趙媛想起自己以前住在趙家別墅,從來沒在室內見過任何飛蟲。花園裡會有,但是趙湛懷僱傭的園丁很專業,會噴上專門的驅蟲藥物,於是到了春季,連蜜蜂都見不到。
她忍了忍飛蟲嗡鳴的聲音,閉上眼,曲起腿。
可翻了個身,腳又踹到了一堆衣服。
趙媛心裡忽然湧出鋪天蓋地的怨憤。
她以前的房間比這裡的三間宿舍加起來都大,衣帽間都有十幾平米,裡面的名牌衣服首飾任由自己搭配。
那時候她從來不知道「拮据」二字為何意,因為只要是想要的,除非像是一架飛機那樣貴到離譜,趙家都會給她買。
可這裡,宿舍衣櫃寬度不到半米,完全不夠用,於是她不得不將大部分的衣物堆到了床上。
整張單人床極亂,一些衣服都變得皺巴巴,穿出去全無以前的氣質。
現在就連睡覺,都沒辦法直著腿。
很快有女生從舞蹈室回來,一進宿舍就將門關得「哐當」響。
其中一個染了粉毛,才三月的春天便已經穿上了性感的牛仔熱褲和小背心。另一個頭髮染成靛藍色,中性打扮,嘴裡叼著一根煙,手裡抱著一盆很久沒洗漲在水裡快臭掉的衣物。
趙媛緊緊閉著眼睛,面朝著牆。
然而空氣中的汗臭味、幾個人一間宿舍擠在一起的各種衣物發酵味、指甲油的味道、十幾塊的外賣的味道,全都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讓人想要乾嘔的味道,鑽入她的鼻子。
趙媛死死地攥緊了床單,胃裡一陣翻攪。
一切都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
離開了趙家之後,趙媛才發現外面有多困難。
她和經紀人簽了約之後,本以為就能直接進娛樂圈,大紅大紫翻身。但並沒想到,經紀人手底下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多了去了,甚至比她更漂亮、更會跳舞的都有。
而且這些練習生參差不齊,有的學歷甚至只到小學。比如粉毛,罵人的話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豬」、「婊子」,靛藍色頭髮的不愛說話,但是卻極度不愛乾淨,內衣內褲泡了十來天才洗。
幾個宿舍外面只有三台洗衣機,卻擁擁擠擠地住著十幾個練習生。
在見過有人將十幾天的內褲一次性扔進洗衣機里洗之後,趙媛便只能開始手洗內褲。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人生一點點水深火熱,而趙明溪卻一帆風順。
她心中的不甘和怨憤逐漸積累,讓她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濃。
四月份的時候,趙媛去趙湛懷的公司找過趙湛懷。
在趙家所有的人中,趙湛懷對於趙媛而言,意義非同一般。
這是她從小最崇拜、最仰慕、最愛的哥哥。
她住在狹窄的練習生宿舍時,甚至還夢見過趙湛懷開著車過去,將她接回家。她希望趙湛懷能顧念一下舊情,提供給她一點幫助,哪怕是一些錢、對她所在的娛樂公司打聲招呼、或者是一句安慰。
但是沒想到,連續去找了趙湛懷十來次,有八次是被公司門衛直接拒之門外的,還有三次差點追上趙湛懷的車子,但是趙湛懷不知道看見她沒有,車子直接在她面前揚長而去。
直到最後一次,趙媛才在地下車庫見到了趙湛懷。
趙湛懷已經快被趙媛給騷擾得不勝其煩了。他不明白趙媛現在還來找自己幹什麼,哪怕有點自知之明都會離自己一家遠遠的。
當聽出趙媛是想要錢的意思之後,趙湛懷都快氣笑了:「張媛,你先搞清楚,我們家不欠你什麼的。」
「是你母親調換了孩子,你母親是傷害我們一家人的兇手,把我們整個家庭攪得支離破碎。我們一家先前十幾年在你身上花費的成本,沒有幾千萬,幾百萬總是有的吧?甚至,我們一家顧念著舊情,連債都沒讓你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不懂你是抱著什麼心態來找我要錢的。」
趙湛懷臉色很難看:「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再糾纏下去,再在公司門口蹲守下去,我就要叫保安了!」
趙媛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攔在趙湛懷的車子面前,對趙湛懷道:「哥,我母親是調換孩子的兇手,但是我有什麼錯?」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那條讓張玉芬逃跑的簡訊是誰發的??」
趙媛臉色發白。
趙湛懷憋了一肚子的火,怒道:「張小姐,請你要點臉,好歹在我們家受了十幾年的教育,不要最後活成和你的生母一樣的人!」
說完,趙湛懷猛地一踩油門,對趙媛道:「讓開!」
趙媛不敢置信趙湛懷居然會這樣對待自己,她開始沒動,但是趙湛懷那輛車子便筆直開了過來。她渾身血液竄到了頭頂,這才驚魂失魄地逃開。
於是趙湛懷一拐彎,車子揚長而去。
趙媛愣愣地站在原地,五月初的天氣,她渾身卻一點點變得冰涼。
剛才趙湛懷眼神里的厭惡,她看見了。
趙媛再失魂落魄地回到練習生宿舍的時候,宿舍里有人聽說她去堵趙湛懷的事情了,就有人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句:「既然有有錢的哥哥,幹嘛還來和我們擠破頭爭名額?」
趙媛指甲掐進掌心裡,強忍著和那女生撕破臉的衝動。
過了會兒集中管理的經紀人助理來查房,呵斥了一聲,讓她們不要鬧,也不要用太多大功率電器,現在這個季節容易著火。
要吹頭髮,吹風機功率太大的話,儘量到樓下去吹。
說是前幾天本市有棟寫字樓燒起來了,最後雖然救火成功,但是損失上百萬。現在都還沒查出來是怎麼著的火。
「著火?」趙媛愣愣地問了一句。
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細小的飛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直死死盯著看。
宿舍里的人見她怪裡怪氣的,以為她是受了什麼刺激,都一身雞皮疙瘩,乾脆繞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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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學期時間過得特別快。呵出一口氣都能結冰的冬天一過,春天特別短暫,明溪在忙碌中直接迎來了五月。
幾個班都抓得很緊,國際班雖然大部分人都要出國,但是也從普通班在學校食堂奔忙的步伐中感受到了最後一學期的緊迫感。
傅陽曦從這學期開始,上課睡覺的次數都變少很多,明溪送他的抱枕簡直無用武之地,他洗乾淨後丟在了家裡沙發上。
明溪每天刷題,他就慵懶散淡地支著腦袋,戴著銀色的降噪耳機,翻翻書,或者就是傻不拉幾地盯著明溪看,仿佛她臉上開了花。
雖然現在他也沒有在認真學習,但這已經比上學期的每天上課睡覺下課惹事好多了。
上個月傅陽曦一整個月都沒鬧事,盧王偉因此得到了他三年以來的第一次績效獎金,簡直喜極而泣。
班上小弟則失魂落魄。
傅陽曦這人雖然凶,雖然脾氣不好惹,但卻是整個班級的凝聚力。
而現在,就宛如一個孩子王漸漸成熟,漸漸不再願意當帶領他們胡作非為的老大,而是逐漸成為了一個會為他的女孩兒夏天買冰激凌,冬天買薑糖水的成熟男人。
難免讓他們傷感。
快要畢業,趙明溪或許可以永遠和傅陽曦在一起。
但是他們這些人,卻要各奔東西了。
這天放學後,有人甚至當場對著趙明溪和傅陽曦來了句即興詩朗誦:「啊!青春!」
「……」明溪嚇了一跳,扭頭看著那小弟。
那小弟繼續撕心裂肺地吼道:「——總是要散場的嗎?!」
有人接了一句:「正如老大脖子上的黑金骷髏鏈子,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嗎?」
「什麼玩意兒?滾!」傅陽曦一臉嫌棄,抓起一本書砸過去,那男生趕緊一躲,砸在黑板上發出「啪」地一聲清脆的響。整個班上登時笑場,空氣中散發著快活的氣息。
明溪笑起來,忽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她一回想,這不就是自己上學期剛開學不久,向盧王偉提出要和傅陽曦坐同桌以後,回到班上時,班上熱鬧的氛圍嗎?
簡直一毛一樣。
記憶果然是個輪迴。
一瞬間覺得是昨天發生的事,但是再一看日曆,又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見明溪看過來,傅陽曦忽然有點面紅耳赤,趕緊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別聽他胡說八道,什麼黑金鍊子,我的審美有那麼糟糕嗎?!主要是那兩天吧,柯成文和校外的幾個人打了摩托車的賭,不穿得殺馬特點,不足以在氣勢上碾壓對方。」
柯成文在後面如烏龜出洞,把頭探過來:「等等,是我打的賭?我怎麼記得是曦哥你——」
傅陽曦眼神冷冷瞟過去。
柯成文:……
柯成文:「記起來了,是我。」
明溪快笑死,道:「其實也還行,和你很搭。」
很搭?什麼意思?她的意思是他當時就很殺馬特?
傅陽曦惱羞成怒,剛要開口。
明溪就道:「當時你趴在桌子上,抱著一件運動外套,不耐煩地抬起頭來,眉眼一擰,掃我的那第一眼,我就覺得又酷又帥,就是這種感覺你知道嗎?」
明溪在本子上畫了一顆小心臟,又畫了一支箭頭穿過去。
傅陽曦裝作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結果差點把自己嗆到。他咳了一聲,把手中的書嘩嘩翻了幾頁,竭力想讓自己嚴肅點,但是還是控制不住耳根的紅。
明溪可太愛調戲傅陽曦了,看他這樣,她哈哈笑起來。
一旁的柯成文:「——」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敢打賭,趙明溪第一眼看見傅陽曦,絕對沒有一見鍾情。
話說到這裡,柯成文心裡就有個疑惑,不得不問了。
他問趙明溪:「那你一開始轉班,對著曦哥拼命吸什麼?」
傅陽曦也想起這茬,趕緊支棱起耳朵。
明溪瞅了眼自己現在已經慢慢漲到六百多棵小嫩苗的盆栽。她當然也糾結過,要不要對傅陽曦說出真相,告訴他自己一開始其實是為了氣運接近他的,但是明溪後來想過,其實告不告訴,都不重要了。
說出來是徒增傅陽曦的扎心。
她知道傅陽曦不會因為這麼點兒事和她鬧脾氣,就算鬧脾氣,也是哄一哄就好了,他一向很好哄。
可是他難過的話,她也會很心疼。
反正重要的是以後,她已經不再是因為氣運而靠近他。
她已經是全身心地喜歡他了。
於是,明溪撒了個小小的善意的謊言,道:「其實那段時間,就是因為曦哥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好聞,我忍不住多吸幾口。」
破案了,原來是這樣。
柯成文嘖嘖稱奇:「曦哥,你得感謝你那幾天用的沐浴露,不然說不定趙明溪還喜歡不上你。」
「……???」
「你找死?」傅陽曦臉色一下子臭了,這說的是人話嗎?
他暴跳如雷,拎起手裡的書就砸了過去。
托柯成文的福,這天下午明溪又趕緊去哄,自己不是因為沐浴露的味道喜歡上他的。
#因為一瓶沐浴露引發的血案#
但是隨即幾天之後,明溪就見傅陽曦買回來好幾箱當時用的那種沐浴露,晚上洗完澡香噴噴後,還假裝若無其事地在明溪旁邊晃來晃去,一臉『怎麼還不來吸我』的欲言又止。
明溪:「……」
完了,該不會今後幾年都得用這款沐浴露了吧。
五一假期之後,明溪的盆栽已經積攢到了612棵。
越往上積攢得越慢,最開始很多有用的事情,比如說發簡訊、送甜品,到了現在已經完全不會增長氣運了。
她懷疑是不是得自己和傅陽曦結婚,才能達到最後的999棵。
但是明溪倒也不急。
從一開始她的目標就只是填補自己的負面氣運,只要成為一個不會被負面氣運拖累的普通人就好了。
她也沒想過非得擁有女主光環。
但是隨著嫩苗逐漸增加,明溪還是感覺到現在自己的運氣和先前最倒霉的時候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比如說她走在操場上,一個籃球直直砸過來——這要是在以前,鐵定會直接把她的臉砸腫,但是現在,卻會莫名被旁邊跑過來的一個體育老師擋一下。
明溪:「……」
明溪現在知道女主氣運是什麼了。
這可不是順風順水嗎?就連快要砸過來的籃球都落不到她身上,運氣簡直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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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號是周日,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
春末夏初,略微有些炎熱,草木瘋長。
明溪每個周日去高教授那裡已經成為傳統,但是這次可能是高考前最後一次去了。
畢竟要專心備考。
「上次買的保健品高教授根本不要,好像已經過期了。」明溪蹲在地上,從柜子里搜刮出來上次被高教授扔出來的禮物,感慨了一聲:「浪費。」
「那老頭兒真是比我還難伺候。」傅陽曦喝了口水,走過來道:「去年就跟他說院子裡雜草瘋長,草堆太乾燥容易起火,他還把我們罵了一頓趕出來了。後來雇了個人趁著他不在,把院子裡草全都除了一遍,他回來還是抄著掃帚把我揍出來。」
然而這老頭兒快一年的時間裡,不知幫了明溪多少。
傅陽曦道:「要不這樣吧,這次送酒。」
明溪有了主意,仰起頭道:「還有,先不說是帶給他的,我們去的時候就拎著,然後走的時候裝作忘了拿。他又不知道我們地址,總不至於寄還回來。」
「哦,還有,給他孫子買幾件夏天的襯衣吧,夏天快到了。」
「小機靈鬼。」傅陽曦忍不住笑,揉亂明溪的發頂:「那這樣吧,先送你過去,然後我去買襯衣和酒。」
明溪也道:「好。」
不然等下明溪遲到,高教授又不高興了。
高教授家地址偏僻破舊,在巷子深處,周圍住的都是一些老頭老太太。但是高教授這人性格古怪,和周圍鄰居也相處不好,於是大多都是閉門不出的。
這天天氣炎熱,明溪過去的時候,他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他孫子坐在一邊看牆洞裡的螞蟻。
明溪放下東西,很費勁地問出了小孫子想吃什麼,然後打算去買菜。
高教授瞥了她一眼,雖然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但是心裡其實是有點不舍的。
這大半年以來,也就趙明溪每周末過來時,這破屋子裡會有點兒人氣。
她一走,屋子裡又恢復了蕭條死寂的樣子。
很快趙明溪就要高考,高考之後肯定不會在本地待了,大概率出國讀書,那麼以後的日子又要恢復成他和孫子二人相依為命的一潭死水了。
「我和你一起出去買。」高教授拍拍褲腿上的灰,站起來。
明溪趕緊道:「我去就行了。」
高教授不耐煩道:「米沒了,你一個小姑娘扛不動。你去買菜,我去買米,一去一回二十分鐘不會有問題,我孫子是自閉症,又不是傻子。」
明溪只好閉嘴。
臨走前高教授讓他孫子去房間裡玩,然後把屋子兩扇門都鎖好了,前門從內鎖的,後門是一道從廚房開的小門。
他和趙明溪一塊兒從小門後面的菜地穿過去,從後山小路去菜市場。
安安靜靜的午後,炎熱的太陽宛如熱浪。
趙媛看著趙明溪進了那破屋子,但是卻沒見趙明溪出來。屋子裡一片死寂,是在睡午覺嗎?
趙媛站在巷子中,抬眼看了眼狹窄的天,又去盯了眼四周——她來過好幾次,確認過,沒有監控。
趙媛手腳都哆嗦起來。
假如放一把火的話,瘋狂的火舌會順著屋子裡的一切布料燃燒,這種老房子在噼里啪啦的烈火的燃燒下,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也不是電梯房,不會和學校那種地方一樣有消防栓。
她不知道大火燃燒的速度是否足夠快,是否能夠支撐到消防車到來之前,將趙明溪困在裡面燒死。但是這個地方,巷子深處,消防車就是想開進來,都很困難。
她最近看了很多的新聞,知道一場火燃燒的速度可能沒那麼快,還得加點東西——趙媛看了眼自己弄來的油罐。
可是,如果裡面的人破窗而出呢。
是不是還需要把窗戶和門從外面鎖起來?
那樣的話,趙明溪就會消失了。
不消失的話,燒傷也行,假如她臉毀了,還有人會喜歡她嗎?
傅陽曦也一定不會待在她身邊了。
趙媛心跳飛快,血液飛竄到嗓子眼。
她想起十五歲那年,趙明溪還沒來到這座城市之前,她的人生明明一切都好端端的。
她坐在花園裡盪鞦韆,趙母笑吟吟地坐在一邊看書,保姆端來兩杯英式紅茶。
衣櫥里無數漂亮的裙子任由自己挑選,自己讀著最好的學校,身邊朋友都簇擁著自己。
趙湛懷溫柔體貼,周末來接自己,惹得一眾女生對自己羨慕無比。
……
明明是那麼美好的日子。
然後就是在趙明溪來了之後,這些時光便變成了趙湛懷嫌惡的眼神、擁擠的宿舍里燈罩上那隻蟲蠅。
嗡嗡嗡嗡。
那隻蟲讓趙媛幾個月都沒睡好過覺。
她精神都要崩潰。
她怎麼可能過一輩子蟲蠅一樣的生活?
假如她沒有辦法再爬起來,那麼至少她要把最恨的人拽下去。
至少,讓她和自己一道感受一下地獄是什麼滋味。
趙媛越想越瘋狂,手腳冰涼,可臉色卻扭曲漲紅。
她輕手輕腳地走進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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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是買著菜先回來的,高教授可能扛著米有點慢。
她還沒走到巷子口的時候,便聽見一陣尖叫聲,許多人老太太老頭顫顫巍巍地跑了出來,接著,見到從一個方向冒出火光,映紅了旁邊的平房。
是哪裡燒起來了。
再一看,是高教授的屋子方向。火苗非常大,整個房子宛如一個巨大的火爐,蒸烤著裡面的人,濃煙滾滾往上盤旋。
明溪觸目驚心,手裡的菜滾了一地,快速往那邊跑:「119打了嗎?」
「打,打了,消防車在來的路上了,但,但是——」跑出來的胖老太太一屁股虛軟地坐在地上。
高教授的孫子還在裡面。
正常人是會捂住口鼻,砸破玻璃,從窗戶逃出來的,但是那個孩子肯定不知所措。
而且高教授走之前還鎖了門。
等救護車過來,會不會已經遲了。
明溪心臟突突直跳,她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件事情的不對勁,不會有莫名出現的火災,更像是因自己而起。
但是此時此刻還哪裡顧得上那麼多,她從一個剛衝出來的老頭兒手裡搶了一張濕透了的被單,然後捂住口鼻,沖了進去。
十米。
她只需要衝進去把他帶出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