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意識到自己竟然像啃了口青蘋果一樣,說話不知不覺地就酸不溜秋,頓時有點害臊,也不大自然起來,趕緊轉移了話題:「等等,我找下房卡。💢♬ ➅9ⓢ𝓱𝓾Ж.c๏𝓜 👊🎃」
她開了門,抬手將房卡插在牆壁上。
燈光打開,空調也嗡嗡嗡地響起來。
傅陽曦跟著進去,彎腰把一大箱子禮物放在了牆邊的地上。
意識到自己竟然進了趙明溪的酒店房間,女孩子的床上肯定堆了很多衣物之類的東西,傅陽曦耳根微紅,完全不敢抬頭往裡看。
他僵硬地回到門邊,大高個,腦袋快要頂到門的上框。完全把走廊外的光線擋住。
「到底送的什麼呀?」明溪一回來脫掉大衣外套,就忍不住蹲過去拆禮物。
傅陽曦心頭一跳,趕緊衝過去把禮物盒子摁住:「小口罩,你也太心急了,就不能等人走了再拆?我人還在這——」
話沒說完,兩人都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點過於親密了。
都感覺到對方肌膚的溫度,隔著衣服和薄薄一層空氣傳來。
「……」
趙明溪蹲在那裡,小小一團,傅陽曦從她頭頂彎下腰將盒子摁住,姿勢如果再低一點兒,下巴就能觸碰到她的發頂了。
下巴觸碰到女孩子的發頂會是什麼感覺,應該很輕柔,像是磕到絲綢上一樣吧。
傅陽曦垂眸看了眼她,從他的視角,能看到她挺翹白皙的鼻尖,薄薄的毛衣落在背上,勾勒出女孩子纖細的脊背骨,她的黑髮垂了下去,帶著些許洗髮水的香味。
可,可愛。
傅陽曦喉結動了動,心尖像是正在被她的長髮輕掃,酥麻發著癢。
而明溪掀開盒子的手指也不易察覺地蜷縮成摳蓋子的形狀,她盯著面前的傅陽曦影子的輪廓,感受到身後的男孩子荷爾蒙的氣息和滾燙的身體。
他的黑色羽絨服外套拉鏈是拉開的,乾燥的松香味仿佛鑽入她鼻尖,溫暖將她從頭到腳包裹。
明溪整個人有點發暈,同樣僵硬得不行。
要是放在以前,沒察覺到自己喜歡他,她還能坦坦蕩蕩,做什麼靠近他的事情都光明磊落。
然而當一旦察覺到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接觸,都像是小老鼠偷燈油一般做賊心虛。
——她渾身這麼僵硬古怪,他會不會發現她喜歡上他了?
明溪心臟跳到了嗓子眼。.•°¤*(¯`★´¯)*¤° 6❾ⓈнⓊⓧ.Čo𝐌 °¤*(¯´★`¯)*¤°•.
她趕緊往旁邊一偏,從他俯身的動作之下鑽了出來。
明溪的動作有些滑稽,踉蹌一下差點摔了一跤,被傅陽曦一把扶住。
不過在這種空氣里充斥著又僵硬又灼熱的因子的氛圍下,兩人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傅陽曦趕緊鬆開扶住她腕骨的手,耳根漲紅,扭頭看向別處,視線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最後落到了天花板上:「天花板,顏色不錯。」
明溪:「……」
傅陽曦磕磕絆絆道:「那,那我,先走了。」
——就這麼走了嗎?
明垂著眸溪:「……嗯。」
傅陽曦說著要走,但是看著趙明溪,腳卻絲毫沒有動作。
明溪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抬頭看著他,視線落在他俊美的眉骨那一片陰影上,也沒催。
空氣一下子又尷尬地安靜下來。
……
兩人忽然同時開口。
明溪:「明天你有空嗎?」
傅陽曦:「明天一塊兒吃飯嗎?」
明溪:「你先說。」
傅陽曦:「你先說。」
明溪:「……」
傅陽曦:「……」
說的話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塊兒,空氣一下子更加尷尬。
兩人趕緊一左一右地撇開頭,臉色紛紛漲成了兩顆紅番茄。
傅陽曦盯著身邊的門框,一副努力研究門框到底是複合材料還是鋼板材料的樣子,雙手插兜,竭力支棱起來,裝作冷酷又若無其事:「明天不是周日嗎,我剛好在這附近有點事情,如果你沒事的話,可以一起吃中飯。」
說著傅陽曦找了個藉口:「害,小口罩你別多想,小爺我就是剛好有事在這附近,而且想起來還沒請過同桌吃飯而已。我對以往的同桌也都很大方的,都會請吃飯。」
明溪感覺自己已經失了智。明明覺得傅陽曦這話里有漏洞——他以前哪裡有過同桌了,他就請以前的同桌吃過飯?但硬是臉紅心跳地顧不上那麼多。
她頭腦發熱地飛快地答應了:「嗯。」
傅陽曦見明溪久久沒吭聲,還以為她要拒絕,還正盤算著搬出柯成文或者誰:「或者叫上賀洋和柯成文——」
結果話沒說完就聽見趙明溪答應了。
她答應了?!
單獨吃飯!她答應了。
認識這麼久以來其實兩人還沒單獨吃過飯或者一塊兒去幹過什麼,一直都有柯成文等人當電燈泡。這還是第一次。
傅陽曦嘴角快要上揚到天上去,飛快地瞅了趙明溪一眼。
明溪繃住開心的笑容,也朝他看過去。
傅陽曦觸電一樣又飛快地扭開頭,恢復高冷的樣子:「唔,那就這樣吧,明天微信聯繫。」
明溪心裡想單獨吃飯四捨五入也算是約會,嘴上便毫不猶豫迅速答應:「好!」
傅陽曦驚詫地看向她。
小口罩答應得那麼雀躍歡快幹什麼?!
傅陽曦腦袋一陣發熱,差點又要以為趙明溪喜歡他了。
但是吸取上次自作多情的經驗以後,他再也不敢那麼輕易地去思考這一點。
反正,只要她不喜歡沈厲堯,就是進步——傅陽曦心裡就已經足夠心滿意足了。
傅陽曦:「那我走了。」
這話說出來傅陽曦也覺得自己有點蠢,短短十分鐘內說了兩遍自己要走,結果還賴在這裡不動,這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他面上一陣燥羞,退後兩步,走出門外,然後對趙明溪揮手:「別送了。」
明溪的一句「我送你下去」頓時咽回了喉嚨里,好像是的,傅陽曦一個一米八八的大男生,難不成下個樓還會遇到危險?自己送他下去,好像心思太明顯了點。
於是明溪忍住心裡的羞怯,扒拉著門框,點點頭,輕輕道:「明天見。」
「明天見。」傅陽曦心裡像蘸了糖一樣,朝趙明溪揮了揮手,他沒忘要扔掉地上的蛋糕,將蛋糕粗暴又嫌棄地拎起來,盯著她朝後退了兩步。
結果一下子退到了斜對面的樓梯口,他腳下踏空,高挑的身體一閃,差點摔下去。
「傅——」
明溪驚了一下,傅陽曦又平衡力驚人地站直了回來。
「……」
傅陽曦只覺丟人,面紅耳赤地看了趙明溪一眼,轉身一溜小跑下樓了。
明溪在門邊站了會兒,平復下跳得飛快的心臟,搓了搓凍得有些僵但同時又咧開嘴笑得有些酸的臉,這才關上門回到房間裡。
她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拆禮物。
別人的禮物她都先沒有管,蹲在牆角,徑直先把傅陽曦的大盒子給拆開。大盒子打開,裡面卻又是一件件的小盒子,倒也不小——大小參差不齊,大的有一個籃球那麼大,小的則精緻到只是巴掌大小。
盒子也不盡然相同,全都繫上了蝴蝶結,手法和傅陽曦給她繫鞋帶時的差不多。
是他親手系上的?
明溪猜到這一點,忍不住又舔了舔唇。
她數了數,大盒子裡總共十八件小盒子。
盯著看了好幾秒,明溪選擇其中一個絲綢藍的盒子拿出來。光是拿在手裡,明溪已然感覺像是燙手山芋般心臟砰砰直跳了。她正要拆開,卻又感覺蹲在這裡拆十分地沒有儀式感,於是她抱著禮物歡欣雀躍地撲在床上。
她解開盒子上面的藍絨絲綢帶,聞到裡面沁著淡淡的香味。
難道是香水——?明溪好奇地想。
接著打開。
卻發現是一隻逗小孩子用的十分精緻的撥浪鼓。
散發的香味是撥浪鼓的木質檀香味。
「……」
明溪:???
這是什麼直男禮物,送她撥浪鼓幹什麼?她十八歲了不是三歲!
明溪臉上的表情瞬間有點木然。
但是隨即,她發現撥浪鼓的木質底部,好像刻著字。
是幾個英文單詞。
——
明溪一時之間沒理解是什麼含義,下意識以為是商標。
她返身去拆開大盒子裡的其他小盒子,發現裡面還有很多別的東西,有金色的刻著羽毛的腕錶,有鋼筆,有小孩子用的發卡,也有一瓶祖母綠透明瓶子的香水。
香水傅陽曦可能不大會挑,不是那種少女香水,而是散發著淡淡清冷幽香的香味,宛如雨後從空中傳來的大提琴。香水名字也正是一款名為『大提琴少女』的香水。
而香水的底部刻著另外的幾個英文單詞。
——
電光火石之間,明溪宛如天靈蓋被掀開,瞬間被擊中,她一下子理解了傅陽曦送的是什麼了。
從一歲到十八歲,他補上了每一年的生日禮物。
……
明溪抱著盒子,心尖上難以形容地暈染上一些細微的情緒,又酸又癢,安靜的房間內,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重重地。
猶如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
——他為什麼會送這麼用心的禮物。
他總不會也喜歡——
明溪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隻螞蟻爬到了心尖上,撓著她的心尖發著癢,然而那隻螞蟻只撓著那裡,卻不肯落下來。
她不太敢這麼武斷地判定。
但即便如此,明溪也知道,這是自己這麼大以來,最受到呵護,最快樂的一個生日。
她舔了舔唇,抱著香水盒子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可臉頰仍是發燙,她害臊地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使勁兒滾了會兒。接著她又深吸一口氣,然而心裡的躁動仍未平靜下來。
想發信息。
想聊天。
明溪心裡這麼想著。
反正已經十二點出頭了,也沒辦法學習,不如問問他到家了沒有,然後隨便說兩句就不說了。
明溪看了眼旁邊桌子上攤開的習題集,一邊罪惡深重地這麼想,一邊把手機撈了過來。
她腦袋裡糾結地打著字。
而就在她不知道該發什麼,一直正在輸入的同時。
那邊信息發了過來。
——快點睡覺。
明溪嚇了一跳,只覺羞赧無比,難不成是自己一直正在輸入被抓住了?關鍵是傅陽曦怎麼會知道自己在輸入的?除非他一直盯著手機!
啊啊啊,明溪捂了下臉,根本不敢再去看手機,匆匆關了機,將頭一下子扎進枕頭裡。
太燙了。
心跳也跳得太快了。
這邊。
一直舉著手機的傅陽曦從沙發上摔下來,他趕緊爬起來。
旁邊無人,他嘴角肆無忌憚地上揚到了天上去。
他就勢頭坐在地上,盯著手機,等趙明溪再發過來——她剛才一直正在輸入到底想說什麼?
……
結果這一晚,小口罩都沒發信息過來。
傅陽曦:「……」
翌日,熬成了熊貓眼的傅陽曦腳步虛浮地去吧檯邊倒水,並頭重腳輕地打開手機開始搜索:
——『快點睡覺』這四個字難道過於直男會惹女生不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