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父親大人,地栽(5k)
溫言跟百目妖鬼族長的溝通非常順暢,非常有效率。
溫言說完自己的想法,再說了一句,神州烈陽部也不想看到神州旁邊出現一個被異界妖物等異類占據的鄰居,百目妖鬼族長就明白底線在哪了。
神州這邊不會光明正大的插手,除非島國已經徹底淪陷,被異界的異類占據。
這也很符合百目妖鬼族長以往的認知。
確認了之後,他也開始主動給一些島國方面的情報,將他知道的目前的格局,大概給溫言說了一下。
主要就是給溫言說,溫言的仇敵,極大概率在關東,而關東那邊到底有什麼勢力,還有目前已知的異界百鬼之中,到底有哪些。
百目妖鬼族長賣這些消息的時候,那叫一個順暢,那叫一個如數家珍。
關西的其他,還收斂了點,只是給溫言介紹一下,這些都是他的盟友或者潛在盟友。
聊了幾個小時,留了聯繫方式之後,溫言目送著百目妖鬼族長悄悄從海路離去。
臨走的時候,溫言還貼心的給對方推薦了一本書,讓對方可以學學,後面怎麼團結其他人做鬥爭,要放開格局。
不多時,悄悄走水路離開的百目妖鬼族長回到了船上,他坐在船艙里,平靜了好一會兒,回憶著剛才談的內容。
他其實挺不適應這種太過直白,沒有一點拉扯的交流。
但仔細回憶了之後,他便愈發覺得,這樣反而有可行性,這位武神閣下,根本沒掩飾那種不甚在意,不甚看得起的想法。
要是對方跟他說什麼大格局,他反而不太敢信。
這樣就好,這樣最好,以後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對方應該都不會有什麼胃口,吞下島國這邊的東西,就算是烈陽部,估計最多也只是將島國當成一個市場。
而島國內部最近也是有點想要往東大靠攏的意思,海運越來越難,可以預料到的是,以後必定只會更難,不會變好。
想要維持經濟不衰落,蛋糕不變小,這邊便是唯一的選擇。
神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布局陸運網絡,如今已經有了成效,開始了正向循環。
運貨量越多,成本越低,成本越低,需求越多,需求多了那就要繼續修新路線,又拉動基建,拉動實體行業,順便再拉動沿線經濟。
哪怕海運的保險、運費等不斷翻倍攀升,運費優勢也依然碾壓陸運。
但帳不是這麼算的,這不是貨物損失的問題,而是弄不好整艘船都沒了,概率來算其實不高,可每年沉船的數量,是以加個0的方式增長。
至於保險,也是越來越沒指望了,保險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人家是做生意。
去年遭遇襲擊沉船的東家,到現在都還在跟保險公司扯皮,東家還不敢逼太狠,因為後面還有一家船東要跟這個保險公司扯皮,逼太狠了,保險公司直接表演一個原地破產。
有些必須要依賴海運的東西,新船訂單,也都默不作聲地塞到了神州這邊。
除了技術、價格、速度等優勢之外,還有個以後可以爭取一下的優勢,那就是目前為止,只有神州的船,有異類護航。
且那艘目前為止,唯一確認整艘船本身就是異類的大麗花號,就是護航主力。
想找異類護航的人,那是相當多,已經有很多人利用各種方式來拉關係。
可惜僅僅神州內,也只有少部分船隻,在經過評估之後,能得到護航的待遇。
至少目前為止,神州的阿飄艦隊護航,還從來沒出過翻車的案例,最近三個月,遇到了兩次海中巨獸,都被那些配合越來越默契,實力越來越強的水鬼護航艦隊給肢解。
偏偏名義上,阿飄艦隊也好,艦隊裡的大麗花號也好,都不屬於烈陽部,只是聘請。
要不是之前溫言出現,給畫了一個可以兌現的超級大餅,南海的阿飄,早晚得跟烈陽部幹起來。
神州有體量,且還有陸路選擇,島國可沒有選擇,他們的所有對外貿易,海運占據了絕對的大頭。
可以預見的未來里,註定了會一路下坡,攔都攔不住。
當這個預期出現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開始俯衝,掌握資源的,手裡有錢的,都在想辦法跑路。
百目妖鬼族裡的產業,去年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開始跑到神州投資建廠了。
但他們不是為了跑路,只是為了多條後路,多點兜底的東西。
作為傳統派的妖怪,主要目標還是留在島國。
小船載著他,追上了大船,登船之後,百目妖鬼族裡倆長老,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跟族長溝通之後,族裡的倆長老面面相覷,跟他們預想的都不一樣,但他們也都暗暗鬆了口氣,起碼比最壞的結果強很多。
百目妖鬼族長拿出手機,搜了搜溫言給他推薦的書,看到書名就沉默了下來。
閱讀之後,翻來覆去的琢磨,總結出來了三字,掀桌子。
而旁邊那倆年紀大的長老,一個也仔細看了看,總結出來倆字,造反。
另外一個頭髮花白的長老沒去看,他說自己很久之前就拜讀過,而且是仔細拜讀過很多遍。
「您老怎麼看?」
「回去之後,可以讓我們支持的議員,先出去掀起點風。」
「嗯?什麼意思?」百目妖鬼族長一時沒明白。
頭髮花白的長老,點了根煙,嘆息一聲。
「趁著還有價值,想辦法重新認個父親大人。」
百目妖鬼族長微微一怔,忽然瞪大了眼睛。
「這……不至於到了如此地步吧?大船掉頭,那……」
「那什麼那?有掀桌子和造反難嗎?」頭髮花白的長老嗤笑一聲。
「……」族長訥訥辦事,不知道怎麼回答。
「從你記事開始,經歷的便是增速最高的時代,哪怕後面被打斷了脊梁骨,你生長的年代,養成的性格和底蘊也都跟後面的族人不一樣。
想要靠我們自己,辦成事情,是不可能的。
必須要拉上更強的力量和勢力,這才是能辦成事的關鍵,才能給其他人信心。
武神閣下是不在乎,名義上武神閣下也跟烈陽部沒關係。
但他不要,我們不能不給,你明白嗎?
我們不但要給,還得用這條去說服其他人。
只是我們拉攏一下關西的其他家族,沒有用的,也成不了事。
羅賓已經靠不住了。
他們甚至能容忍一個走毒素路線的亡靈法師,安安穩穩地藏在羅賓,借用那裡的生物實驗室。
我們必須要讓整艘船掉頭,才有希望。
以鬥爭求和平,才能換取到和平。
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已經寫在那本書里了。」
頭髮花白的長老,眼中閃爍著讓族長有些陌生的光芒。
族長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位長老,有不少神州的老友,去年的時候,他還感慨,又有一個神州的老朋友去世了,他要去祭奠一下。
族長也僅知道這位長老少年時,在靈氣復甦之前,如同一個普通人時,跑到神州幹過幾年醫生,那時候,認識了不少神州的朋友。
家族去神州投資的事情,就是這位長老去聯繫的老朋友,才促成的這次投資,不然的話,他們這種異類家族想要在神州投資,那是有難度了。
現在他覺得,這恐怕不是簡單的醫生……
「族長,你要明白一件事,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
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只有抱著必死的決心,做出鬥爭的時候,才有可能達成目的。
這都是已經被驗證過很多次的智慧。」
「我明白了。」
百目妖鬼族長和倆地位崇高的長老回去之後,就開始串聯,開始做準備。
第三天,就有一個關西的議員在發表演講時,痛批本屆政府的同時,提出了一個東西。
那便是要向神州學習,做出改革,然後還給了一個定義,叫神州特色的島國資本主義。
這只是一個開始。
關西一些地方,廟宇的衝突,已經開始。
……
總部長看著最新的新聞,尤其是看到那個都火到神州網絡的定義時,只覺得腦殼疼。
但又怪不到溫言身上。
溫言跟百目妖鬼族長談的時候,就讓黑盒直接將談話轉接到他這裡。
溫言的意思是,我對國際關係研究不夠,對情報的研究不夠,所以,總部長給把把關,看看合不合適,要是不合適給提醒下。
總部長沒覺得不合適,按照溫言的身份,在對方以為溫言就是拓跋武神的情況下,溫言的切入點就剛剛好,人設立的也不錯,對方肯定會信。
所以總部長也沒打斷沒提醒什麼,只當是不知道。
但萬萬沒想到,短短一天多就變成這樣了。
什麼叫做神州特色的島國資本主義,只是看到這個詞,他就覺得腦殼疼了。
今天上面還在跟他聯繫,問他知不知道這什麼情況。
一天的時間內,這個定義的詳細解釋,就已經開始了變化。
可以預料到的是,之後這個定義的詳細解釋,還會不斷地變化。
總部長可不信溫言能有這水平,更別說他可是聽過黑盒轉播的溝通內容。
「踏馬的蔡黑子!」
罵完之後,桌子上的座機就響了起來,是其他部門的人,請他過去開會。
總部長問了下大概內容,長嘆一聲,他不用去確認,也知道肯定跟這次的事有關。
就在剛剛,島國舉辦的一個國際會議上爆出來個事,會議上,島國的倆議員打了起來,然後變成了群毆,二三十個人的群架。
其中就有那個喊出「神州特色島國資本主義」口號的議員。
總部長邁步走出,前往開會的地方。
不多時,到了地方,面對著一眾人,總部長的聲音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這事跟烈陽部和烈陽部的人,沒有一丁點關係!」
……
溫言回到德城,沒那麼著急去管外面的事情,得讓子彈飛一會兒。
他手裡還捏著那個被抓到的式神,後面就算去那邊搞事情,也不會用百目妖鬼的名義,而是以這個式神為藉口。
回頭慢慢搞,不著急,先讓他們幫忙找到人再說。
溫言拎著兩盒炸雞,來到衛醫師的醫館,劉銘被送到了德城,目前就被安排在醫館後面,租了房子住在這。
衛醫師作為其中一個方向,來試著治療。
目前是有點頭緒,但治療方法,還要試。
「你來的正好,我剛琢磨出了一個治療方案,需要你幫忙。」
「我?」溫言一臉懵逼。
昨天過來的時候,聽著衛景給他說了一大堆東西,把他聽的頭昏腦漲,腦殼都快裂開了。
衛景的診斷和治療,他壓根聽不懂,要是什麼細菌性感染,上對應的抗生素,他能理解。
可衛景僅僅一個辨證過程,他都聽不懂,治療過程更聽不懂。
「對,就是你,你是修真者吧?」
「是。」溫言也沒問衛醫師怎麼知道修真者的事情。
「我給他行針,調理肝經和腎經的時候,你用你的力量,來催化穩固,暫時加強。
再輔以湯劑和飲食,看看調理之後,能不能讓他的身體自行調整,自行痊癒。
他幾乎沒有症狀,底子也不錯,理論上應該可以。」
「那我試試。」
衛景的治療過程,看起來一點也不花里胡哨,熬藥就老老實實的熬藥,時不時的看一下火候,施針的時候,也是一板一眼,踏踏實實。
到了這一步,溫言倒是能看懂了一些,這些針都是衛景給的經絡圖裡的一部分,而且很多都是在一級分枝的關節節點上,非常精準。
只是尋常人的經絡圖,跟修真者的行功路線,還是有本質區別的,溫言的行功路線是自己一點一點開拓出來的。
「以你能控制的最細微的力量,在這幾個依次刺激一下,我會提醒你時長和間隔。」
衛景指導著,溫言伸出手指試了試,調動體內的力量,絲絲溫潤的力量溢出,順著銀針沒入,很快就看到了劉銘的皮膚微微跳動了一下。
「好了,繼續下一個,跟剛才的力道一樣,時間少三分之一。」
「好,繼續這個,力道小一半,時間再少三分之一。」
溫言被指引著操作,等到完了之後,衛景切脈感受了一下,點了點頭。
「的確能有影響,但能有什麼效果,目前尚不確定。」
「這是……」
「你理解成刺激他的生命力,刺激他的免疫系統開始高強度的發揮作用,且能針對到之前騙過免疫系統的東西就行。
配合湯劑,連續三天之後,再看效果改方子。」
看著被扎了一堆針的劉銘,溫言問了句。
「還能忍不?」
「其實不疼。」
「不疼你冷汗都冒出來了?」
「是剛才不疼,現在有些地方有點疼,跟心跳似的,一陣一陣的,能忍得住。」劉銘額頭上都在冒汗,強扯著嘴角,忍著不動。
「別忍,有什麼感覺,及時給衛醫師反饋。」
「這個我明白,我這不算辛苦,一線的醫護才是辛苦,被cpr按斷了幾根肋骨的人才叫辛苦。」劉銘咧著嘴笑了笑。
溫言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這裡沒他什麼事了,他轉身離開衛氏醫館。
順著小路向前走,到了路口,就看到了騎著單車的蘇木,停在路口,望向溫言走來的方向。
「想看的話,為什麼不去看一眼?」
蘇木猶豫了一下,道。
「我……不敢。
我有些害怕。
我已經千年沒見過他了。
我怕見到他會出事。
離這麼近,我……我……」
溫言咧著嘴笑了笑,拿出手機,調出來剛才拍的視頻,遞給蘇木。
「來,你除了可以謝謝溫老師之外,也可以感謝科技發展了。」
視頻里就是溫言問劉銘那幾句話的短短十幾秒。
蘇木看著視頻,看著劉銘身上扎了很多針,疼的冒冷汗,卻還是忍著不動,強笑的樣子,整個人都呆住了。
久遠的回憶,一瞬間就變得清晰,瞬間在腦海中浮現。
那一年,也是這般強笑。
「姑娘,你離我遠點,小心被傳染了。」
「這藥是給病人的,給很多病人的,我不能拿病人來試,我只能用我自己來試,要是我能治好自己,就有足夠的經驗去針對不同的病人調整藥方。」
「我不想等,不想猶豫,人生苦短,我猶豫一次,便會抱憾終身,我一定要娶你過門。」
「娘子,我開醫館,已經賺了很多錢了,藥賣便宜點也沒關係,要不是採藥種藥的人也要養家,我其實還想賣的再便宜點。」
「娘子,你莫要擔憂,我從來不信那些人妖言惑眾,他們就是看我運氣好,娶到的娘子貌美如花,賢良淑德,他們心中不忿。」
「娘子,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罷,都要排在後面,你首先是我娘子,你以後不要再說要離我遠點,為了我安全這種喪氣話。」
「娘子,我當了一輩子醫師,卻還沒找到怎麼醫好你的方法,你不要怪我……」
久遠的回憶,一瞬間便全部回來了,蘇木拿著手機,眼睛紅紅的,她抬起頭,看著溫言,嘴唇抖了半晌,也沒說出來話。
溫言拿過手機,笑道。
「這可是醫療記錄,回頭得上傳的,可不能給你。」
收起了手機,溫言繼續道。
「我十幾歲那年,院子裡有一盆花,被個調皮的小孩打壞了,花也快死了。
我隨手將其種在了另外一個有花的花盆裡,沒想到,後來還活了。
只是一個盆兩種花,一個油綠旺盛,那另外一個就蔫了吧唧。
一個花團錦簇的時候,另外一個便開始黃葉落葉。
後來我才知道,兩種花,一個喜濕,一個喜干,一個喜陰,一個喜陽。
被我胡亂種在一起,可不就會變成這樣的結果了。
我本來也想給換盆,給分開,可是脫盆之後發現他們的根系都糾纏在一起,隨便換盆弄不好倆都得死。
嘿我這暴脾氣還上來了,我還就不信了,難道還不能同時養活了?」
「後來呢?都活著嗎?」蘇木眼中帶著期待,問了句。
「後來我把他們倆地栽了,當然都活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