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烈陽部總部長,扶餘山無慫人!(5k)
水鬼離開之後,苦著臉在附近觀察了觀察,再偷偷找了個手機,看了看地圖,臉色更苦了。
現在他才知道,吃了沒文化的虧,也吃了不多觀察的虧。
當初隨便找了個小河下水,那個小河竟然算是淮河的上游。
他一路順流而下,從支流匯入主流,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水君發現了,引他過去。
現在可完犢子了,被水君盯上了。
他出來之後,第一想法,當然是擺爛。
只要離開淮河,去其他地方,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但是當他離開淮河水域,就感覺到套在他手腕上的圓環,以非常微弱的速度,在緩緩的收縮。
他能感受到,是因為他整個陰魂,都感受到了圓環收縮時帶來的壓力。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收縮到一定程度,他未必會立刻死。
這代表著,他會在持續的痛苦之後,被活活擠死,魂體都爆不開的那種死法。
兒時父親在耳邊常說的話,此刻浮現了出來。
「你不好好學習,長大了一定會後悔。」
然後他最後一次氣急了,說。
「死也不會後悔。」
他都從來沒想到,那時候的迴旋鏢,會在他死後,結結實實的正中他的腦門。
他現在後悔死了,後悔當時沒好好學地理。
不然的話,但凡稍稍學點,也不至於不清楚淮河在哪。
他拿著借來的手機,搜索有關烈陽的事情,很顯然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搜不到。
他悄悄找到鬼市入口,來到鬼市,想要打聽一下。
但是,所有跟「烈陽」這倆字有關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烈陽部。
他坐在街角,靠在牆壁上,眼神茫然,思來想去,大概就只有一種情況了。
能被稱之為當代烈陽的,肯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那就是烈陽部里,某個特別重要的人物?
他現在特別能理解奔波兒灞聽到那句「你去把唐僧師徒除掉」時的心情。
水君啊,您這是太高看我了。
我就是個小水鬼而已,要不是不用吃飯也餓不死,我這種貨色,早就餓死了。
我能怎麼辦?
要不我去烈陽部大門口,找個看起來厲害點的外勤,上去給他一個大逼兜子。
這樣是不是會死的痛快點?
斜對面的茶館裡,正在聽人吹牛逼的麥從貴,轉過頭,倚在欄杆上,左右環顧之後,望向了坐在牆角,兩眼無神的水鬼。
他眼神一閃,暗暗心驚。
這裡雜亂的聲音里,忽然被他捕捉到了關鍵詞。
水君、水鬼、烈陽部。
這三個關鍵詞裡的任何一個,都不應該在鬼市里出現,更別說三個一起出現了。
他仔細盯著那個雙目無神,坐在地上的傢伙看了好半晌,才大概確認,這傢伙竟然是一個水鬼!
一個念頭,在麥從貴的心中迸發。
要發了!
以前就算是知道了這種消息,他其實也沒想過要怎麼樣。
但現在,他可是拿工資的線人啊,除了工資之外,還有獎金可以拿。
他當然也知道,獎金沒法約定,這跟他提供的情報,有直接關係的。
而眼前這個水鬼,就算是沒什麼重要情報,那也肯定不可能毫無價值。
老闆雖然是來自于禁地,可跟烈陽部好像也有聯繫。
他這兩天差不多想明白了,禁地里可能不是一個人,殺惡鬼簡直跟上癮似的大佬,可能跟他老闆不是一個人。
他老闆看起來人挺好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把二百多個惡鬼吊在路燈上當裝飾品的狠人。
然後他就猜,是不是南武郡的烈陽部認慫,和禁地的關係緩和,是不是就有他老闆在中間運作。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反正只要是能算業績的情報,他都會給過去試試。
畢竟,他也是看過不少電視劇的,知道情報上的事情,是用不用是一回事,知不知道是一回事。
一念至此,他端著個酒壺,拿著倆杯子,來到水鬼身邊。
他將酒杯放下,斟了兩杯酒。
「兄弟,來喝一杯。」
水鬼轉過頭,看著麥從貴,有點懵,他不明白麥從貴平白無故的請他喝酒幹什麼。
麥從貴笑了笑,取出一包煙,點了兩根,分給水鬼一根。
水鬼猶豫著沒接。
麥從貴便笑道。
「這都是專供咱們的好貨,屬於咱們自己就能點的煙,這酒也是茶館裡的陰氣酒,都是我們能品嘗到的。」
麥從貴猛吸了一口,吞雲吐霧。
「嗐,兄弟你見諒,我看到兄弟,就想起來,我當初第一次來鬼市。
也是茫然無措的坐在這裡,想找個活干,也找不到。
那時候我也是坐在街角,覺得天大地大,無我容身之地。
也是那時候,有個兄弟,過來請我喝了杯酒。
問我,都死了,還找什麼活干,賺什麼錢啊。」
麥從貴微微一頓,端起小酒盅,一飲而盡。
水鬼這下被勾起了好奇心,問了句。
「為啥?」
「是啊,那時候我自己其實也不知道,還懵著呢。
被人提醒了之後,我才想起來為什麼我想找份工作。
然後我就回去了,自己把我的屍體藏起來了,假裝我還活著,沒讓家裡人知道我死訊。
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學會了怎麼以陰魂之體打電話,怎麼讓他們聽到我聲音。
我告訴他們,我在打工,手機丟了,沒捨得買。
現在剛發工資,我就換了個手機。
家裡人心疼的要死,哭了好半晌,說聯繫不上我,快急死了。
我現在算是穩定下來了,每個月還能賺到錢。
今天看到伱,我就想起來,當時請我喝酒的那兄弟。
他說出門在外,遇到真有困難的,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哪怕幫不上什麼忙,給鼓鼓勁,打打氣,請喝杯酒,還是可以的。」
麥從貴斟滿了酒,一臉真誠。
「來,哥們,敬你一杯,不管你現在面臨什麼困境。
我都希望你能走出來,起碼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能做什麼,要做什麼。
咱們阿飄,就怕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那就離消散不遠了。」
水鬼被麥從貴的真誠打動,他相信這是一次友好的延續。
他端起酒杯,跟麥從貴碰了杯,一飲而盡。
陰氣濃郁的酒液下肚,頓時讓他的精神一振,魂體好像都稍稍壯大了一點點。
麥從貴也不嫌棄,很自然的跟他坐在一起,抽菸喝酒吹牛逼,不到十分鐘,水鬼就開始跟麥從貴稱兄道弟了起來。
聽著麥從貴說,他現在晚上去跑外賣,代駕賺錢,沒事的時候,就在這裡的茶館喝點東西消遣。
水鬼聽的那是相當佩服,他雖然是個躺平黨,但對於如此肯干還勤奮的人,一直都是相當佩服的。
「老哥真牛逼,敬你一杯。」
水鬼舉杯敬酒,麥從貴幹脆利落的一口悶,雖然最初是抱著套點情報的想法來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都是真切,他自己也有些感慨。
心裡是真覺得,曾經有人給他打氣,拉了他一把,今天他也就當是把這份心意傳下去了,來給這兄弟打打氣,讓他別那麼茫然了。
「兄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看你想做什麼,咱們變成了阿飄,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水鬼唉聲嘆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這位麥兄弟,也是個實誠人,好心來拉他一把。
但他實在沒法說,說出來水君的事吧,他覺得可能會把人害了,也把自己害了。
水君肯定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存在。
至於更多,他是真的如履薄冰,因為水君說的不知道是哪年的話,他都聽不太懂。
說是跟著他學了點現在的話,可是他依然是聽的半懂不懂,又不敢每句話都問一遍:你說的什麼意思?
自從交流的時候,問到第三遍,他感覺水君的眼神、表情、氣息,似乎都不太對了之後,他就放棄了再問這種問題。
以至於,現在他唯一確定的,就是找到當代烈陽,恩,應該就是烈陽部里某個能代表烈陽部的人。
然後他手上的手環,在靠近這個人的時候,會生出感應。
然後,再沒了。
小命危在旦夕,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剛才是真的想找個烈陽部送死算了,起碼死的乾脆利落。
一旁的麥從貴,眼珠子都在顫動著,手都有些抖了。
天大的大事!
水君要誘殺烈陽部部長啦!
這是要出大事了啊!
這事必須要告訴老闆了。
「兄弟,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好好休息兩天,再做決定,以我的經驗,沒有認真思考三天以上,就衝動做出的決定,大概率是沒有好結果了。」
麥從貴自己掏錢,在鬼市里,給水鬼開了間客房,還貼心的開了一間帶大浴桶的房間,讓人提前給裝滿了水。
「兄弟,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給你開了三天的房。
這裡的水,都是可以給咱們泡澡用的,說的是有一點點洗滌陰魂雜質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吹噓的。」
水鬼還想說什麼,麥從貴一揮手。
「你好好休息,別說謝字。
現在差不多到時間了,這個點代駕的活最多,客人還大方。
我先去幹活了,拜拜。」
麥從貴把水鬼安頓好,確定穩住了之後,立馬離開了羅剎鬼市。
他看了看時間,沒敢直接給打電話,而是先給溫言先發了一條消息。
默默數了十個數,正打算留言把事情說一下的時候,他電話響起了。
「喂,老闆,有大事!天大的事情!」
扶餘山里,溫言還在請教長輩東西。
他想要請教的東西太多了,比如,現在就在請教認字。
在陳柒默家裡,有一尊正面無字,背面卻有三個字的牌位,而且烈陽部的手機也拍不出那三個字。
他現在就按照記憶,書寫出來,讓長輩們辨認一下,那是什麼字。
七師叔祖也認不出來,正尷尬的時候,溫言收到了麥從貴的信息,趕緊找個藉口去給回個電話。
「具體什麼事?」
「老闆,我真不敢在電話里說啊,事情有點大。」
「你現在在哪?」
「我在中原郡的小城,剛從羅剎鬼市里出來。」
「行,你在那等著,我一會兒就到。」
溫言跟七師叔祖和八師叔祖告別,從窗口裡,回到家裡。
然後又通過在小城裡帶回來的幾樣東西,分別試了試,打開一個通往小城的窗口,再次來到小城。
十幾分鐘之後,他就在一條小巷裡,見到了麥從貴。
麥從貴似乎有些緊張,看到溫言之後,長出一口氣。
「怎麼了?」
「我剛在羅剎鬼市里見到個水鬼,那個水鬼是水君派來的,說讓他將烈陽部的總部長引過去!」
溫言面色一僵。
「你說誰?」
「總部長!」
「不是,前面的。」
「水君?」
「淮渦水君?」
「肯定啊,普天之下,除了這位,哪還有第二個有這般稱呼。」
溫言的心跳都開始加速,感覺有點上頭了。
這水猴子是早就復甦了?
還是上次被他驚醒了?
實在是不怪他想多了,因為之前壓根沒聽說過有什麼水君的事情,便是扶餘山諸位長輩,亦或者甘姨,都只是說,水君以後肯定會復甦,但肯定不是現在。
正因為這個,若是之前聽說水君的事,他肯定是不信的,扯什麼犢子呢。
問題是,他好像還真親眼見過了,不信都不行。
那水君現在甦醒了,立刻就派出來一個能上岸的水鬼,是不是就跟他有關?
「你具體說說,原話,別添油加醋!就憑一個水鬼,還想引總部長過去,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就是原話啊,最能代表烈陽部的,可不就是總部長。」
「是烈陽部還是烈陽?」
麥從貴心神一跳,連忙道。
「好像是烈陽,也好像是烈陽部……」
「以後記住了,有時候多一個字少一個字,意思可能完全不一樣的,仔細想想。」
「想起來了,他說什麼當代烈陽,然後又說烈陽部的總部長……」
「我知道了,這個情報非常重要。」
溫言拿出手機,當場給轉了五萬塊錢。
這種事,他肯定是不吝嗇線人費,或者說獎金。
對方沒說太清楚,而溫言也猜測,那個水鬼,可能也是不太明白,烈陽和烈陽部完全是倆東西。
但他肯定知道,水猴子要找的肯定是他,絕對錯不了。
畢竟,那個水猴子再怎麼無腦,也不至於指望一個水鬼,去把烈陽部的總部長招過去吧。
溫言氣的要死,他娘的,又不是我招惹你的,你甦醒了就找我麻煩幹什麼。
而且不會真以為,這水鬼找到他了,他就會去吧?
不會吧?
他不至於是指望一個水鬼來把他打暈了帶過去吧?
笑死。
……
黑暗的水域裡,水君靜靜的待在這裡。
他在等待著當代烈陽駕臨此地。
烈陽之名,威名赫赫,世人皆知。
當年的烈陽,是何等的猖狂,一個凡人,都敢進入這水域裡,敢直接來他這裡,踩著他的名頭往上走。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烈陽之名,註定了會無比耀眼。
這個名字就是巨大的榮耀。
當年那個傢伙,出去之後,一定是更加的驕傲了吧?
他派個水鬼出去,想找到當代烈陽,肯定非常容易,只要告訴他一聲就行。
能背負當代烈陽榮耀的人,肯定是驕傲的很。
肯定是不容自己落了先輩的榮耀。
只要知道了,他肯定會來。
不來的話,豈不是成了連見他一面都不敢,貪生怕死的軟蛋嗎?
扶餘山如此猖狂,還沒出過慫人吧?
所以,安心在這裡等著便是。
水君信心滿滿,就在這安靜的等著,他覺得,他對這些所謂的道士,都非常了解了。
……
「那水鬼,你覺得怎麼樣?」
「挺落魄的,而且有些喪,沒勁頭,而且,他似乎是被下了什麼東西,不去做的話,離開太久會死的。」
溫言看了一眼麥從貴,有些意外,看起來麥從貴是真的想幫那個水鬼。
溫言沉思了一下,道。
「你去讓那個水鬼,自己去烈陽部,我給你個電話號碼,你給他。
告訴他,別告訴別人是誰給的號碼。
海岱郡,有一位為人正直的牛頭勾魂使,你知道吧?」
「聽其他阿飄說過,凶得要死,上次有個阿飄附身,被那牛頭揮舞著鐵鏈,強行從人體內拉了出來,當場宣判,然後將其打的魂飛魄散。
還有個陰魂可以變化的阿飄,被鐵鏈鎖住了,就再也逃不掉了。
被那牛頭掛在了高壓電線上,活活給電死了。」
溫言有些意外,牛志強這麼凶嗎?
但想了想,這話是麥從貴嘴裡說出來的,多少得打個折。
「就是他,你把電話號碼給那個水鬼,別的人說實話,我都未必信得過。
但這位,肯定是非常正直,是信得過的。
他想要活命,想要解脫,這就是唯一的機會。
你記住了,把你自己摘出來,你別陷進去了。
要是烈陽部抓了你,你就給我打電話,別死撐。
你只要沒犯命案,我多少還是有點面子的。
你要是害過人,沾過血,那誰來也不好使。
記住了沒?」
麥從貴記下了溫言的話,心裡琢磨著,等下回去,就先勸水鬼三天,勸他去找烈陽部。
告別了麥從貴,溫言就琢磨著,水君若只是老老實實待著,也就罷了,上一次驚鴻一瞥,他其實還不是特別確定,這次算是徹底確定了。
那這事肯定得捅到烈陽部那裡,讓烈陽部早做準備,準備各種預案。
反正他是肯定不去淮河的。
噢,以後黃河他也不會靠近了。
回頭再問問,七大水域裡,還有哪個不能去,實在不行,他就宅死在南武郡算了,反正他現在跟西江的那群傢伙,關係還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