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全力搖人，我的痛苦在你之上（5k，加更）
「痛苦魔鬼（魔王）。」
「來自於現世之外，另外一個維度的魔王。
幾百年前，他被一個小教派祭祀，第一次將目光落到了這個世界。
可惜，幾百年的積累，也不足以他降臨，直到遇到了一個魔女。
身為魔鬼，他的種群，卻很罕見的對人的靈魂沒有興趣，他們只對痛苦有興趣。
他以痛苦為力量，以痛苦為根基，可以吸納其他生靈，包括自己的痛苦為力量。
當他有可以吸納的痛苦力量時，任何力量，都無法將其徹底消滅。
很不幸的是，這個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痛苦。
區別也只是多或者少。
從他降臨的這一刻開始，無論他身在何處，他都不會被消滅了。
而他認為痛苦是一種祝福，所以，他認為自己跟那些靠著蠱惑騙取人類靈魂的魔鬼不一樣。
他認為自己只是在傳播祝福，將他認為最美好的東西，傳遍世界。
只可惜，人類無法理解他，其他魔鬼也無法理解他。
他始終無法將自己的力量，真正的灑落現世，這讓他很痛苦。」
「臨時能力，正在生成中……」
溫言一愣，這個「正在生成中」是什麼意思？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下車，雙手握住法劍。」七師叔祖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溫言手握法劍，下了車，他雙手持劍，立於身前。
「跟我念，太乙十方尋聲救苦天尊。」
「念一百零八遍，不要想其他的，心無雜念，心要誠，激發烈陽，最大限度，不要猶豫，不要害怕。」
溫言輕吸一口氣，終於知道，八師叔祖之前給他的那顆烈陽玉是要做什麼了。
他為了心無雜念，便閉上了眼睛，激發了烈陽玉里的陽氣，最大限度的加持了自身。
那顆烈陽玉里蘊含的陽氣，實在是太過於龐大，他全力激發之下，根本用不完。
然後，他除了加持自身之外，又將其引導向手中的法劍。
霎時之間，溫言身上綻放出了肉眼可見的光芒，七師叔祖眯著眼睛，稍稍後退了一些。
那烈烈光輝，緩緩的向著周圍擴散，周圍的小魔鬼，被光輝籠罩，當場就被淨化。
溫言閉著眼睛，靜氣凝神之後，沉聲誦讀。
「太乙十方尋聲救苦天尊。」
他一遍一遍的吟誦，那聲音伴隨著光輝，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
雲海懸崖邊，老天師忽然睜開眼睛，他的神情有些意外，向著南武郡的方向望去。
「嗯？至於搞這麼大場面嗎？」
老天師細細感應了一下，神色也凝重了下來。
「天授寶籙都動用了，看來那個外域魔物的確有些棘手。」
他來到身後的法壇之上，他手執拂塵，輕輕一甩，周圍石燈籠里，便燃起了火焰。
他捏了個太乙法印，立於法壇後方，書寫下一道符籙，那符籙無火自燃，化作一道灰燼，沖天而去。
而後老天師垂著眼皮，口誦太乙救苦天尊寶誥。
巨大的法壇之上，洶湧的力量波動，不斷的浮現開來，懸崖之下的雲海之中，剛泛起一絲波瀾，便被這波動強行鎮壓。
而另一邊。
溫言雙目緊閉，雙手持劍，聽從七師叔祖的話，盡全力。
他身上的陽氣，已經激發到近乎燃燒起來，手中平平無奇的木劍，也化作了赤金色。
隨著他一遍又一遍的吟誦聖號，陽氣以超越他自身陽氣極限不知道多少倍龐大數量加持，他的右手手背上，解厄水官籙也隨之亮起。
常人見不到的光輝，順著法劍，直衝天際。
下一刻，天空中，黑雲密布，瓢潑大雨，瞬間將整個德城籠罩。
漫天大雨之中，八師叔祖停下了手，他回頭看了看閉目持劍的溫言，有些愕然。
「不至於搞這麼大吧？」
下一刻，被打爆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依然沒什麼反應的痛苦魔王，淋到雨之後，臉色大變。
他抬起頭，向著北方望去，就見天空中漫天大雨，仿佛匯聚成一條大河，從天際之外蜿蜒延伸下來。
一種神性光輝，在這條大河的盡頭綻放，一種只有痛苦魔王能感受到的威壓降臨。
然後，他就看到，河中一道浪頭翻滾著涌下，浪頭之上，一位神祇周身光芒綻放，盤坐在寶台之上，腦後生有層層圓光。
而在其身側，還立著一位身著彩衣華裙，面帶微笑的少女。
伴隨著兩位光輝所化的神祇落下，便見那漫天大雨，仿佛開始停頓，地面上的雨水，化作了堅冰。
尚在落下的雨水，都開始被層層凍結，化作一道道接天連地的冰凌。
德城裡肆虐的魔鬼，全部被凍結在原地，化作一尊尊冰雕。
痛苦魔王周圍，冰刺最多，將他鎮壓在原地。
他終於開始感覺到害怕了。
因為那些刺穿他身體的冰刺，他也沒感覺到任何的痛苦。
周圍所有的痛苦力量，都仿佛失去了流動性，漸漸被凍結。
而偏偏這片好似被凍結的世界裡，溫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閉著眼睛，神態放鬆。
七師叔祖蒼老的臉上，身體的疲倦，老年人的一些病痛，都仿佛消失了，他持禮躬身。
「扶餘山悟真子，拜見玉宸天尊，拜見解厄神女。」
而八師叔祖，則是直接跪伏在地，頭都沒有抬起來。
本來只是趁機給溫言個機會，借當代天師法劍，試試能不能讓溫言開竅，直接完成靈台築基的過程，就算再沒修道的天賦，後面也能修道了。
哪想到，也不知道老七是怎麼教的，竟然直接讓溫言搞這麼大場面。
老天師也是的，竟然還跟著一起搞這麼大。
他被壓的快難受死了。
七師叔祖也沒想到，溫言竟然有天授符籙，也沒聽溫言說過。
以天授符籙搖人，別看解厄神女飛升之後，就沒了自我意識。
可本能還在呢，要不然就不會有什麼神仙也有各自喜惡的傳說了。
解厄神女唯一一道天授符籙，他們之前還以為是被龍虎山拿去了，沒想到是給了溫言。
那溫言借天師法劍，再加上老天師親自助力，在這搖人的時候，解厄神女就一定會出現。
溫言口誦太乙十方尋聲救苦天尊，解厄神女還真就去搖人了，讓北方玄上玉宸天尊的法相都降臨了。
這就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化身法相之一。
七師叔祖都覺得場面搞得有點大了，不至於……
本來老天師沒來，就給傳了句話，意思是太乙救苦天尊，諸多化身，隨便來個都是痛苦魔王的大爹。
隨便能請到一個職能可以對上的法相化身就足夠了，真不至於為了一個不是巔峰狀態的痛苦魔王，來一位天尊。
但現在，來都來了，事情已經毫無懸念。
職能被鎮壓凍結，痛苦魔王翻不出浪花了。
至少在神州大地上，他翻不出浪花了。
溫言睜開眼睛，就看到整個城市都仿佛被凍結的畫面，他嚇了一跳。
老天師的法劍都這麼強麼！
再一抬頭，就看到天空中的兩位法相，他只能認出解厄神女，另外一位是哪位大佬，他並不認識，看七師叔祖躬身，八師叔祖跪拜。
想了想，解厄神女都是站在身旁，那位大佬卻坐著，正所謂禮多人不怪，他就跟著八師叔祖行禮。
而他輩分又低，那禮數比八師叔祖再多點吧。
當他抬起頭，再看痛苦魔王，痛苦魔王已經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眼中帶著驚懼。
這個時候，天敵職業給出的提示適時的再次改變。
「痛苦魔鬼（魔王）。」
「力量尚未開始恢復的魔王，便遭到了神州神系的毒打。
他不知道，如此混亂繁雜的神系，卻有一個特殊的好處。
總能找出來一位，可以針對他這種位格特殊的魔物。
他已經無法吸納痛苦力量，因為周圍所有的痛苦力量，都被凍結。
現在，有一個選擇，擺在你的面前。
你可以選擇，將其擊殺。
將其擊殺後，因為其位格特殊性，位格無法被抹去，他會回到老家重生。
按照他對痛苦的理解，他一定不會放棄這個世界，一定會找機會再次降臨。
亦或者，按照你心裡的想法，選擇其他。」
「臨時能力：痛苦的真諦。」
溫言直接裝備了臨時能力。
然後，他就忽然能感受到所謂的痛苦力量了，只是感覺到，他就覺得感同身受，渾身難受。
七師叔祖準備做什麼的時候，溫言攔住了七師叔祖。
「等一下，我試試。」
然後，他又拿出電話，給蔡部長打了個電話。
「伱們別亂動，我有點想法，試試再說。」
為了不讓痛苦魔王吸納力量，這一次絕大多數力量，都是遠程操控的無人設備，以痛苦魔王如今的狀態，可能隨便什麼方法，再殺他一次，他就會直接回老家。
溫言感受著提示里的倆選擇，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全部都要。
先試試，不行了，再送他一張回老家的單程票。
他手握天師法劍，一步步來到被鎮壓在原地痛苦魔王身前，看著痛苦魔王依然桀驁，昂著頭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
痛苦魔王咕哩呱啦的念出來很長一大串，溫言就聽清楚了其中幾個音節。
「哦，那就簡略點，高斯威爾。」
「我現在給你倆選擇，要麼，送你一張單程票，送你回老家，要麼，我們談一談，比如，談一談痛苦的真諦。」
痛苦魔王被精準的戳到了要害，一下子就沒那麼冷靜了。
「你懂什麼？痛苦的真諦只有我懂！」
溫言樂了，他伸出一隻手，點在了痛苦魔王的腦袋上。
「我感受到的痛苦，尤在你之上！」
說別的，痛苦魔王還不在意，把他弄死了，他也不在意，但唯獨這件事上，他非常在意。
他毫不猶豫的接受了溫言的挑戰。
下一刻，他們的意識，一起出現在虛空中。
「來，讓一個人，如何感受到痛苦。」
虛空中，痛苦魔王念頭一動，就化出一片煉獄景象，無數人，在這裡承受著煉獄的痛苦，哀嚎和折磨，遍布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就這？」溫言有些不屑。
痛苦魔王繼續變幻這裡的一切，甚至還有一些邪教徒祭祀痛苦魔王的畫面。
溫言看著這些衝擊力極強的畫面，眉頭緊皺。
「太浮於表面了，現在還搞血肉模糊，血漿到處都是這一套，太過時了。」
「那你說。」
溫言念頭一動，就見畫面里飛出一個在煉獄裡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人。
「這麼長時間，他早就麻木了吧？你看看，他的哀嚎都顯得如此單調。」
溫言念頭一動，化出了一片城市。
他將那個煉獄裡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傢伙投入其中。
他們站在城市的上空，俯瞰著這裡的一切，這裡的痛苦力量，如同煙霧一樣，不斷的蒸騰而起。
「痛苦是多種多樣的，肉體的痛苦，比不過靈魂的痛苦。
靈魂的痛苦，比不過心靈的痛苦。
心靈的痛苦，又比不過久遠的折磨。」
他們看著那個人，重新從一個嬰兒開始。
「你看，只是出生，就是痛苦的。」
「從出生開始，獲取信息，懂得了死亡，那就要開始迎接死亡
因為人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亡就會降臨。
這個過程，就是漫長的折磨。」
痛苦魔王指了指畫面里長到少年，那少年此刻就笑的很開心。
「你懂個屁，此刻的快樂，是為了襯托後面的痛苦。
要想甜加點鹽，你懂麼？
沒有襯托，那痛苦還是痛苦麼？
只剩下痛苦的時候，那痛苦是什麼？」
痛苦魔王被問的一時回答不上了。
跟著，他看到後面，看到那少年失戀之後，痛徹心扉的樣子。
想了想，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溫言說的有道理，沒有鋪墊，沒有襯托，那痛苦就不可能這般強烈。
畫面里的時間飛速流逝，溫言繼續道。
「你看他這一生，用道的說法，色累苦，愛累苦，貪累苦，不符實華苦，名身累苦。
讓他的心、神、形、精、身，盡數遭受痛苦折磨。
你那點短暫的痛苦，死亡的痛苦，可以麼？」
畫面繼續流轉，到了那人老去，看著畫面里的老人，溫言繼續道。
「以佛的說法，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
他也從頭到尾體驗了個遍，你行麼？」
在畫面里的老人咽氣的那一刻，溫言指了指旁邊的子女。
「你看，就算他承受了這麼多痛苦，最後死了，依然能帶給其他人久遠的痛苦，你行麼？
而且這些痛苦，往復循環，永無休止，你覺得你行？
我說你版本過時了，我對痛苦的理解，在你之上，你還不服氣？」
痛苦魔王看著這一切，神情有些恍惚。
「這是什麼？」
「這是一個人完整的人生，而每個人的痛苦，都是各不相同的。」
痛苦魔王神情更加恍惚。
「那這不就是痛苦天堂了麼？」
溫言伸出手，狠狠地拍了拍痛苦魔王的肩膀。
「高斯威爾，你不是一直致力於，將痛苦的榮光，灑遍全世界麼？
恭喜你，你來到的這個世界，其實就是痛苦的天堂。
真正的痛苦天堂，比你預想的還要更加完善，更加多樣化的痛苦天堂。
你已經實現了身為魔王的最終目標！
就算以前還有痛苦魔王，那也無一人能比得上你。」
「不對，不對，不對……」高斯威爾捂著自己的腦袋，瘋狂的搖頭。
「哪不對，你說，我洗耳恭聽。」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痛苦天堂怎麼會是這樣？」
溫言看著下方的城市，很認真的道。
「這人間，就是比你的煉獄，還要複雜得多的痛苦天堂，你的煉獄，絕不可能比得上這裡，至少對於你，痛苦魔王來說，這裡就是痛苦天堂，你能想像到的一切痛苦，這裡都曾經出現過。」
「高斯威爾，你的最終夙願，從你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完成了。」
「只是，你接受了太多落後的信息，你自己都沒發現而已。」
「你發現的，只是這裡無處不在的痛苦力量，你已經成為了痛苦力量的奴隸了。」
「你忘了，你的夙願，從來不是力量」
「你，迷失了。」
高斯威爾雙目無神，呆呆的飄在這裡。
他只是看著，看著沒有任何痛苦力量干涉的世界裡，多種多樣，難以計數的痛苦。
心態崩了。
溫言看著下方的城市，他並沒有說謊，至少這世界，領先高斯威爾理解的版本很多很多代……
「那我還算什麼？」
無數年的夙願，忽然就擺在眼前了，而且比他預想的還要好，他茫然了，不知道自己還算什麼，也不知道要幹什麼了。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你要是實在閒了，可以去醫院裡，減輕一下重症病人最後的痛苦。」
「我是痛苦魔王！」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你還敢自稱痛苦魔王？高斯威爾，忘了痛苦魔王這個稱呼吧，你迷失在力量里太久太久了。」
周圍的一切，又恢復了原樣，高斯威爾趴在地上，那些蔓延在他身上的冰棱，順著他心中的裂痕，一路蔓延進去。
他的位格被侵染，被冰封。
而他就趴在地上，雙目無神，一副道心崩塌的架勢，任由位格被封。
上一章要是斷了，感覺不太好，就一口氣寫完，加更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