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閒著呢！
這句話一出，張浩明瞬間變得不好了。想到自己的辦公室已經更換了主人，眼神也跟著變得幽怨起來，「我不想跟你一樣。」
嗯？
王泉疑惑看向張浩明，「我怎麼了？」
張浩明嘟囔道：「相比起坐等數錢，我更喜歡忙碌的感覺，充實！」
上次張浩明問以後給他安排什麼工作時，王泉說過讓他選個自己喜歡的方向，如果想不到合適的就讓他跟自己一樣在家坐等收錢就行了。此時聽張浩明這麼說，王泉撇嘴回道：「你這句話有了幾分杭城馬的神韻。」
張浩明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尷尬的笑了笑。
回到公司，張浩明率先推開車門朝著財務辦公室走去。進來之後直接說道：「苗苗，統計一下今年的收支數據。」
聽到熟悉的聲音，苗苗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滑鼠，牛頭看著張浩明好奇問道：「張總啥時候回來的？」
「昨天回來的。」張浩明昨天下午並沒有來公司，看苗苗開始幹活，又是交代道：「弄好之後喊我一聲。」
等張浩明出去之後，坐在苗苗對面的於大姐小聲問道：「咱們公司半年分一次紅嗎？」
於大姐是老財務，這個時候統計收支數據，除了分紅她想不到其他理由。如果是有重大支出計劃，肯定會問帳面上還有多少錢，不至於統計收支數據。
聽於大姐這麼問，苗苗微微一怔，公司是去年下半年成立的，年底有過一次分紅，難道真打算半年分一次紅？想到這裡，嘴角不由揚起，想起上次分紅時，所有工作人員都得到了豐厚的獎勵，這次還能有嗎？
從財務室出來，張浩明就聽到王泉的笑聲，推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王泉誇張的指著宋鵬飛說道：「亡羊補牢，為期不晚。你能想到這一點就證明你已經進步成長了，只要平時細心一點，多琢磨琢磨肯定能有效果。」
宋鵬飛半信半疑的看著王泉，見張浩明進來，尷尬的笑了笑。
兩人的異常表現勾起了張浩明的好奇心，坐下之後問王泉咋回事。王泉沒注意到宋鵬飛給他傳遞的眼神，嘿嘿一笑，小聲說道：「老宋跟我請教追女人的經驗呢！」
宋鵬飛表情更加尷尬，眼神裡帶著羞惱瞪著王泉。
張浩明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宋鵬飛，驚疑不定的說道：「你跟他請教追女人？你咋想的？」
王泉正沒心沒肺的笑著，聽到這句話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兒，瞬間收起笑容，疑惑的看著張浩明。宋鵬飛同樣聽出了張浩明語氣中的質疑，當下一愣，下意識的看向王泉，不由變得忐忑起來，又趕緊轉頭看向張浩明急切問道：「啥意思？」
張浩明搖頭失笑，指著王泉對宋鵬飛說道：「你知道他當初怎麼追他媳婦兒的嗎？」
張浩明的表現讓宋鵬飛更加疑惑，目光轉向王泉，看到王泉臉色不好看，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我媳婦兒長啥樣你又不沒見過……」
想到王泉那天說過的話，宋鵬飛臉色變得陰晴不定，這貨是給自己唱空城計呢？故意拿他媳婦兒當幌子騙自己呢！
眼看著要露餡，王泉趕緊出聲制止張浩明：「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就別說了。」
王泉的做法無疑驗證了張浩明的說法，宋鵬飛的眼神里已經隱隱有了怒意。這確實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樣，宋鵬飛才選擇相信了王泉，可他萬萬沒想到王泉會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
「老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王泉感受到了宋鵬飛的不對勁兒，趕緊解釋道，「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成功了，我敢摸著良心保證，我教給你的那些經驗真的都是過來人的心得。你自己剛才不也說了，確實對你有幫助麼，呵呵……」
王泉不敢直視宋鵬飛了，乾笑一聲快速起身，「那啥，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點事情，我先走了啊。」
沒人接話，也沒人起身相送。
等王泉的車子離開之後，宋鵬飛重重的出了一口氣，目光轉向張浩明，猶豫片刻之後，笑著遞上一支煙問道：「張總，你知道王泉當初的事情？」
張浩明接過香菸，點上之後坦然說道：「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還是聽苗苗她們聊天的時候提起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著宋鵬飛似笑非笑道：「要不你問問苗苗？她知道的比較清楚。」
宋鵬飛表情一滯，隨後乾笑道：「不用，不用了。」
中午下班，宋鵬飛從辦公室里出來，下意識的朝著財務辦公室看了一眼。財務室只剩下苗苗對著電腦忙碌，於大姐和幾個內勤都已經下班回家了。
宋鵬飛猶豫了一下，轉身走進財務室，「不去吃飯嗎？工作上班再做也不耽誤。」
苗苗抬頭衝著宋鵬飛笑了笑，重新看向電腦，「馬上就弄完了，弄完再去吃飯。」
宋鵬飛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遲疑了一會兒，眼睛突然一亮，拉過於大姐的椅子坐下，笑著問道：「上午的時候，張總調侃王泉追張舒的事情，沒說兩句就把王泉嚇跑了，有那麼厲害嗎？」
苗苗猛的抬頭，眼裡帶著好奇，嘴上卻是笑道：「你們男人也那麼八卦麼？哈哈哈……」
說著，竟是笑出了聲。
或許是被苗苗爽朗的笑聲感染了，宋鵬飛也是跟著笑道：「王泉那麼厚的臉皮都能被嚇跑，這不是好奇麼。」
苗苗張口，話到嘴邊卻變了，「等我弄完最後這一點數據，弄完之後好好跟你說說。」
……
「我跟你說，苗苗這丫頭太不靠譜了，你以後別啥事兒都跟她說。」
吃完飯，趁著劉香蘭在廚房刷碗的時候，王泉來到張舒身邊坐下，一臉認真的說道。
癱靠在沙發上的張舒聞言慢慢坐直身體，不解的看著王泉，「咋不靠譜了？」
王泉很清楚自己沒有跟任何人主動說過自己追張舒的糗事，張浩明從哪知道的？他能接觸到的人，有幾個知道這些事？又有幾個會主動拿這些事情調侃？仔細排查張浩明能接觸到的人，除了苗苗有可能，再無他人！
下意識地想把上午的事情說出來，又覺得說出來有損自己的威嚴，王泉哼了一聲，「嘴都不把門，你前腳跟她說，後腳就有可能被她傳揚出去。反正你就聽我的，以後咱家的事情，特別是我的事情，能別往外說就別往外說。」
張舒更加疑惑了，苗苗到底說啥了，讓王泉如此煩躁。關鍵是自己也沒有跟苗苗說過不好的事情啊，咋就變成這樣了呢？
思來想去，張舒也想不出到底因為啥。等王泉進入臥室午休，張舒趕緊給苗苗發了一條信息。
「張舒自己說的，王泉談戀愛的時候跟木頭人沒啥區別，除了往張舒家裡跑，別的方面基本上就沒有主觀能動性。要不是張舒性子恬淡，就王泉這種直男，隨便換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成功。」
苗苗跟宋鵬飛相對而坐，苗苗眉飛色舞的講述著從張舒那裡聽來的關於王泉的糗事。看著宋鵬飛臉上一直保持的笑容，眼神不由變得複雜。
「叮咚。」
轉頭看向手機，打開微信看完信息，苗苗忍不住再次笑出聲，連忙打字回復消息。
張舒看到苗苗的回覆，嘴角閃過一抹笑容，小聲嘀咕著：「自己幹的事兒，還怕別人知道，哼。」
稍微猶豫一會兒，又給苗苗回消息：「直男更愛面子，以後不准再說了啊！」
午休醒來，王泉給林東和老李分別打電話，告訴他們事情進展的很順利，財務正在統計今年的盈利情況，下午會把數據發給他們，讓他們抓緊時間籌備資金。如果資金不夠的話，抽時間回來辦理貸款。
下午上班，王泉帶著張舒一起來到公司。公司這些女員工很久沒看到張舒了，輪番上來打招呼關心身體，有過生育經驗的還會小聲傳授經驗。
聊了一會兒後，苗苗把統計好的數據拿出來，王泉看的是列印出來的匯總數據，張舒則是對著筆記本電腦一項項仔細看。
王泉很快放下匯總好的數據，還沒說話就聽苗苗笑著問道：「王大老闆，是不是要分紅了呀？這次有沒有紅包？」
苗苗親手整理的數據，自然知道公司上半年的盈利情況，趁著老闆心情好，說不定真就給紅包了呢。
看著滿臉期待的苗苗，王泉氣就不打一處來，好不容在宋鵬飛身上找到的優越感，就被你給破壞了。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以後中午多睡會兒，夢裡啥都有。」
苗苗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聽到一旁傳來的輕微笑聲，頓時明白了王泉的態度，撇著嘴嘀咕道：「就不能大度點麼，我又不是故意的。」
看王泉眼神不善，苗苗嬉笑著吐了吐舌頭，趕緊離開。
將近三點鐘的時候張浩明才趕到公司，還沒進門就開口問數據整理好了沒有。看到張舒也在，張浩明有些驚訝，「小舒來了。」
張舒抬頭笑了笑，放下滑鼠，問道：「直接劃撥到各自的帳戶上，還是？」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賺了多少錢！」
張浩明關切的問道，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去年開工時間不到三個月，總屠宰量將近一百八十萬頭，淨利潤五千六百多萬。今年增加了這麼多屠宰場，從過完年開工算起來的話，工作時長可要比去年還要多。
他負責統管事務的時候大概知道每天的屠宰情況，總數據他還真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很有把握，今年的利潤絕對要比去年高！
張浩明的心情王泉能夠理解，他自己剛剛拿到數據的時候何嘗不期待？笑著把列印好的匯總表遞給張浩明，等待張浩明的反應。
苗苗做的匯總表內容簡介，條目清晰。張浩明反覆看了好幾遍，不確定的看著王泉，「沒算錯吧？」
王泉笑著搖頭，「我媳婦剛才仔細核算過了，沒錯。」
「我靠。」
聽到王泉肯定的答覆，張浩明猛的爆了一句粗口，隨後尷尬的笑了笑，又是激動說道：「怎麼這麼多？這還沒有進入旺季呢！」
張浩明的反應跟王泉料想的一樣，他剛才也是這樣的想法，喜悅在這一刻被分享，更加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下意識的掏出香菸，剛剛掏出來又想到了什麼，訕笑一聲把煙盒丟在桌子上，對張浩明說道：「拍個照片發給他們，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張浩明快速點頭，拿出手機拍了照片發送到四人微信群里。不到半分鐘，王泉和張浩明的手機同時響了。
李宏發起的視頻通話，王泉掛斷視屏通話請求，示意張浩明接通。張浩明剛剛接通，就聽到李宏激動的聲音：「真有這麼多？三個月殺了八百萬頭？」
張浩明正準備說話，感覺到屋內光線突然變暗，扭頭看向門口，正好迎上宋鵬飛疑惑的目光，「這麼激動遇到啥好事兒了？」
說話的同時，宋鵬飛走了進來。張浩明顧不上回答他，直接把手裡的匯總表遞給了宋鵬飛，宋鵬飛下意識的看向王泉，見王泉微笑點頭，這才低頭看向匯總表。
「３月１日——５月３１號，開工９２天，總屠宰量８１０４４００頭，總收入……」
宋鵬飛低頭看匯總數據的時候，張浩明衝著手機笑著，「沒錯，張舒剛才核算過了，驚不驚喜？」
「太特麼驚喜了！」
李宏哈哈大笑。
林東同樣激動，只不過沒有李宏表現的那麼誇張，笑著問道：「這樣算下來的話，貸款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啊！」
張浩明還沒說話，就聽到旁邊有人說道：「想多了吧！」
皺眉轉頭看去，說話的是剛剛進來的宋鵬飛。
視頻中的另外兩人似乎也聽到了這句話，同時收聲，屋子裡頓時變得安靜。
「八百一十多萬頭的屠宰量，利潤也就兩個億多一點。」
宋鵬飛臉上帶著笑容，聲音卻顯得異常平靜，把匯總表放在桌子上，又是提醒道：「你們是不是太激動，把兩個億當成可抽調資金了？」
這句話宛如一盆冷水潑在頭上，王泉和張浩明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隨之露出苦笑。
可不就是太激動了嘛，以至於把常備流動資金都給忘記了！
「最近一周的單日平均屠宰量維持在八萬頭左右，在不考慮行情變化的基礎上，按兩天一個流轉周期，帳面需要保持六千萬的常備流動資金，這還不算個別客戶打款到帳的延遲情況。」
宋鵬飛輕嘆一聲，沒有因為王泉和張浩明臉色不好看而終止話題，繼續說道：「還有，你們仔細算沒算每個場子的單日平均屠宰量，每頭豬的真實利潤？」
王泉尷尬搖頭，這次統算數據的目的就是為了抽調資金，根本沒顧上考慮這些。聽宋鵬飛這麼一說，才意識到不對勁兒的地方，輕蹙眉頭暗暗盤算。
一直沒有插話的張舒快速拿起手機，按照電腦上顯示的數據開始計算，幾秒鐘之後，報出第一個數字。
「１４７個屠宰場，單個屠宰場單日平均屠宰量６００頭。」
才六百頭？
不光是王泉和張浩明聽到數字後大皺眉頭，視屏另外一頭的林東和李宏也是忍不住皺眉，宋鵬飛聽到這個數字後，更是嘆了一口氣。
「總利潤２０７３８１０００元，總屠宰量８１０４４００頭，平均單頭利潤２５．５８元。」
２５．５８元？
聽到這個數字，王泉徹底淡定不下去了，他相信張舒不會計算錯誤，他清晰記得去年年底分紅時，每頭豬的利潤還維持在３０塊錢以上。
「怎麼少了這麼多？」
張舒看了王泉一眼，沒有說話。挪動滑鼠找出去年的生產數據，好一會兒後，又說道：「去年單頭平均利潤是３１．３１９元。」
「少哪裡去了？」
張浩明的手機傳來林東的聲音。
「讓財務重新計算一邊，一天一天的計算，看看到底哪裡出問題了。」王泉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能用最本的辦法查找原因。
張浩明聞言就要起身，剛走出兩步，就被宋鵬飛拉住了。納悶的看著宋鵬飛，卻看到宋鵬飛伸手示意他坐下，同時笑著說道：「不用找了，我知道原因出在哪裡。」
「宋總，你別賣關子了，急死個人了！」李宏忍不住催促著。
一頭豬少了將近六塊錢的利潤，八百一十萬頭就是將近五千萬。這不是五萬，五十萬，五千萬啊，怎麼可能不著急！
屋子裡三個人齊齊盯著宋鵬飛，等待他的答案。
「商貿公司，大宗出貨優惠。」
宋鵬飛的答案一出，王泉眼底立刻閃過一絲恍然。
「每次給優惠我們都仔細核算過利潤啊，根本沒有讓出去這麼多利潤，怎麼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張浩明有點不相信宋鵬飛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