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軍最後這句話，徹底刺激到了大小宋。
客戶渠道！
這是每一個生意人的生存之本，更是大小宋在豫北闖出名氣的依仗，聽到韓小軍這句話，兩人同時露出驚慌的表情。
大宋臉色悽然一片，剛才光顧著想場子被人搶了，韓小軍這麼一提醒，他才想到從明天開始，就無法給客戶供貨了。如果是因為大環境的原因，還能跟客戶解釋一番，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跟客戶交代？說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自己的場子賠進去了？
如此一想，大宋臉上浮現出生無可戀的神態，眼神空洞的看著門外。
秦飛一直在不停奔走，七個場子剛剛安排好，馬不停蹄趕到潤康跟韓小軍會面。
「怎麼樣？事情順利不？」
剛一見面，秦飛就關切問道。韓小軍輕鬆笑著，不屑的說道：「就是倆慫包，稍微嚇唬一下就跑了。」
秦飛呵呵一笑，也沒細問，豫北市場以後由他負責，他只需要照看好各個場子的生產情況就行了，哪有精力去關心別人。
「我今天的主要任務是給你送人，人送到了，我這就回去。」
韓小軍總共帶來六個生產小組，五十二個人，專門包了一輛大巴車。安置好員工，韓小軍就跟著大巴車一起返回周市。
「大小宋的場子被九鼎商貿搶走了！」
「何止是場子被搶啊，我聽說，九鼎商貿要把大小宋趕出豫北市場，他倆連工人都沒顧上管，直接開車灰溜溜的走了。」
「那你知道的真不多，據我所知，大小宋要被趕出中原了。九鼎商貿的人放話了，他倆要是不走，九鼎商貿下一步的目標就是他們的客戶渠道。嘖嘖，九鼎商貿真心牛皮！」
「……」
一夜之間，九鼎商貿強勢反擊的消息被廣泛傳播，竟有越傳越離譜的趨勢。所有的消息都一致表明，九鼎商貿不好惹，而且報復心理極強。
「九鼎商貿包場的腳步不會停，按照現在的趨勢來看，他們包場的動作只會越來越快。有人認識九鼎商貿的人，從他們內部傳出來的消息說，只要是九鼎商貿看上的屠宰場，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都要拿下，甚至不惜提高承包價。」
「不過，大家也不要慌。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九鼎商貿針對的只是千頭場，低於千頭的場子，他們根本看不上。所以說，咱們還是有機會的。」
「再退一步來講，就算是沒有合適的場子，咱們還能跟九鼎商貿合作，從他們手裡分包產品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咱們又沒有參與大小宋的事情，九鼎商貿那麼大的公司，犯不著跟咱們這些小魚小蝦過不去。」
聽到這樣的消息，有人自危，有人慶幸，有人則是惶惶不安。
不安的人都是自認為有實力，也暗藏野心的人。他們渴望得到更優質的屠宰場資源，也憧憬著行情恢復後自己能有更高的發展舞台。可現在，突然冒出來的九鼎商貿以下山猛虎的姿態盯著這些優質資源，他們要是敢迎難而上，困難程度無異於虎口拔牙。
最讓人擔心的是，會不會步入大小宋的後塵。
……
掛斷電話，王泉眼神有些深沉，他沒想到姓夏的背後還有關係。趙磊的暗示王泉聽明白了，仔細想想也是，工業園管委會主任的位置能讓她一個女人坐上去，背後要是沒點支持說出去也沒人信。
剛才在電話里，趙磊也勸他了，把拆除的工程交給夏浩然，算是結個善緣，以後各自安好總比多一個人惦記自己強。
拆除工作開始了，夏浩然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夜，王泉就改變注意了，也沒有因為昨天的不愉快，冷嘲熱諷變本加厲。反倒一如剛見面的時候，笑嘻嘻的跟王泉商量以後重建的事情。
王泉以其他事情為由，避開了重建的話題。
拆除工作效率很高，僅僅用了兩天時間，除了留下兩棟辦公樓，其他的建築全部消失，中間的院牆已經打通，破磚爛瓦這些建築垃圾也都被夏浩然順便清理出去了。
站在廢棄的辦公樓上，俯視著整個場區，王泉又想到什麼，趕緊給柳元宗發了一個視頻通話。
幾秒鐘中，視頻接通，柳元宗的笑臉出現在屏幕里，主動跟王泉打招呼問好。
王泉調整攝像頭角度，將空曠的廠區展示給柳元宗，而後又是對著另外一棟辦公樓，問道：「柳經理，你幫我問問李工，這兩棟辦公樓能不能再次利用，讓他設計的時候想想辦法。」
柳元宗點了點頭，讓王泉別掛視頻，隨著屏幕里一陣晃動，李工出現在鏡頭中。等柳元宗把手機交給李工，王泉再次重複剛才的話題。並且重新把攝像頭調整角度，讓李工更好的查看整個廠區的全貌。
李工先是讚嘆王泉拆除工作的效率，同時也是笑著說道：「設計方案已經差不多了，王總之前說過，辦公樓和宿舍樓都不需要太大，我就沒有改動這兩棟辦公樓的設計。」
「設備配置方面，裴工也快忙完了，等他那邊拿出合理的方案，我們就能過去。」
……
譚立這幾天聯繫了不少養殖場，可惜，達到出欄標準的生豬數量並不是很多，如果開足馬力屠宰的話，連三天都堅持不了。
愁眉不展的時候，忽然想到了大劉村那個大型養殖場，自從上次合作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聽說前段時間還成立了一個養殖合作社，動靜還不小。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譚立去找了何金輝。他跟何金輝之前就認識，自從鄉鎮屠宰點撤銷後，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從何金輝口中大概了解了合作社的情況，得知王泉並不管事，合作社真正管事的是他的技術場長後，譚立有些為難。
「董場長也只是負責合作社的日常事宜，你要想收豬的話，還得去找王泉的老表，不出意外的話，以後我們這邊的收豬生意就是他的了。」
譚立能聽出何金輝語氣中的酸味，好奇問道：「你在這裡發展這麼多年，你就沒想過收豬？你要是有想法，我肯定支持你。」
何金輝表情一滯，搖頭笑道：「算了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再說了，劉曉峰的收豬生意，也有我的一份。」
譚立恍然點頭，又是提議道：「要不你幫幫忙，幫我聯繫一下合作社的成員，看看有沒有達到出欄標準的生豬。」
何金輝淡淡笑著，合作社成員的養殖情況他這裡就有記錄，只是他不想給譚立看。王泉最近的動作他很清楚，這兩人以後很可能成為競爭對手，如果自己給譚立提供方便，王泉會怎麼看自己？
「行，有空幫你問問。」
在譚立心裡，今天這一趟沒算白跑，回屠宰場的路上，一輛黑色奧迪Q7交錯而過，譚立皺著眉頭，這輛車好像在哪見過。
路過工業園區的時候，又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兒，仔細掃了兩眼，才發現原本聳立在這裡的幾個大廠房消失不見了，留下一個空空蕩蕩的大院子。
王泉接到何金輝的電話，得知譚立要收豬，也沒在意。
「收就收唄，你倆看著辦不就行了麼。」
王泉的反應讓何金輝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怎麼一點態度都沒有？
「你不是準備建屠宰場麼，我想著你倆以後就要成對手了，就沒敢答應他。」
王泉嗤笑一聲，「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等真正建成得到啥時候了。你們不用管我，該咋弄咋弄，先把錢賺到手再說。」
有了王泉這番話，何金輝算是徹底放心了。先是在合作社的微信群里發了一條消息，問詢有沒有人準備賣豬。而後給劉曉峰打電話，讓他來鎮裡一趟。
等劉曉峰趕到合作社，何金輝已經聯繫了好多家準備賣豬的養殖戶，兩人稍微合計一番後，何金輝給譚立撥打電話。
……
柳元宗帶著李工和裴工再次來到工業園，在廢棄的辦公室里，李工給王泉展示了他的設計方案和3D效果圖。
從鳥瞰圖的視角看，跟王泉之前看到那個7字形屠宰場大致相同。由東向西，依次看過去，首先出現的是屠宰場大門，大門口有一間小平房，不用想都知道是保安室。
正對著大門進來是一個小型的噴泉蓄水池，水池被綠色草坪圍起來，正對著大門的方向，擺放著一塊一米多高的石頭，上面還能看到紅色字體，只不過很是模糊。
兩棟樓房側立於水泥路的兩側，左側這個是辦公樓，右側的是宿舍樓，宿舍樓下還有一排小平房，上面寫著廚房餐廳的字樣。
「按照王總的要求，縮小辦公宿舍區，儘可能的加大生產區規模，正好可以借鑑上次咱們看過的那個屠宰場設計方案。只是相對來講，王總這裡受到土地面積的限制，規模並不如那個場子大。」
等李工導出平面設計圖，把廠房內部構造詳細的講述一遍，王泉快速點頭，自己提出的幾點要求，李工全部都遵從了。
光從3D效果圖來看，王泉已經很滿足了，看過內部設計後，更是滿意。
轉頭看向裴工，王泉笑呵呵的問道：「不知道裴工為我配備的設備數據是什麼樣的？」
相較於李工的專業，裴工就顯得有些簡單，從背包里拿出兩張設備配置方案，全部遞給王泉。
「我為王總準備了兩種配置方案，其中一種比較常規，大部分屠宰場都是遵照這種比例配置。第二種方案，著重加大了屠宰產能的提升，正常情況下，每小時的屠宰量可以達到一百八十頭到兩百二十頭之間。」
王泉聽後直接把第一種方案放到一邊，翻看起第二種方案，幾分鐘後，眉頭緊皺，抬眼看向柳元宗，問道：「柳經理，你這個報價貴了吧？」
柳元宗笑著搖頭，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王總，這個價位絕對不貴。」
「今年的豬肉價格上漲，帶動了很多行業調價，咱們這行的生產設備這一塊特別明顯。如果你對養殖那一塊有所了解的話，你會發現，咱們屠宰場設備的價格上漲遠遠趕不上養殖設備的價格上漲幅度。」
王泉淡笑一聲，放下配比方案，而後快速搖頭道：「我之前了解過，不僅僅是康源，還有其他屠宰場也都問過，價格遠遠低於現在的報價。」
「還有，你說受豬肉價格上漲的因素並不重要。要知道，現在的情況是，生豬價格上漲，屠宰量反倒下降了。作為屠宰場，屠宰數量下降，就意味著生產效率降低，利潤肯定受到影響。這個時候你們不但不想辦法給新建屠宰場優惠，反而想要趁機漲價，這個道理說不通啊！」
王泉沒有哄騙柳元宗，他真的提前問詢過，大型的如同康源和鑫隆，小一點的也有了解，整體價位對比下來，柳元宗報出的價位確實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柳元宗神色不變，依舊自信的笑道：「王總，康源購買我們的設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相信，其他場子的情況也都差不多。就算不考慮豬肉價格的變動，僅僅是這幾年的通貨膨脹，漲價也是必然的。」
「關於價格，我們肯定是拿出了最大的誠意，這一點請王總放心。如果王總不相信的話，也可以去其他公司諮詢一下。」
說話的時候，柳元宗走到王泉身邊，拿過桌上的配備方案，指著其中兩條說道：「王總，你看。」
「這兩種生產設備都是最新研發出來的，比之以往的設備，不管是從生產效率來講，還是從節能環保來講，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泉哪知道這些設備的專業數據，當下搖頭道：「你這個價位確實有點高，我跟你說句實話，已經超出我的預期投資了。」
聽到這句話，柳元宗眉頭一皺，李工和裴工也是頗顯為難的看向王泉。